第2章 归还
施礼问道：“你和界神是怎么回事？为何听命与他？当年咱们的契是他断开的？”
“我确实是在为界神做事，其他的事你们不用管，把她交给我就成。”
“水族王室公主那么多，不少她一个的，”宴儿言语急切，“你就当，就当她在异界已经死了。别抢我茉儿好不好，我求你了。”
“杯子怎么掉到地上了？”
林茉儿找来一个垃圾袋子打算把玻璃渣收起来。林茉儿刚蹲下，背后突然有股推力，她一个重心不稳向前倒去，急忙用手去支撑自己，却不小心划到了玻璃。
“好疼！”林茉儿看着滴在地上的血，突然眼前一黑。
“宿主之名是因异魔在体而成，异魔易主后宿主自是要换人。”
“可我带她来人界时，水之沫应该还没死，她那时候还没死茉儿怎么就成宿主了！？”
“异魔离体并不仅限于宿主亡。”这就是说，在水之情出生的时候水之沫身上的异魔便已经离体易主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茉儿怎么会是宿主呢？异界那么多宿主，有哪个下场是好的？茉儿不能是宿主，不能是……”
“我用灵力刺激了她的识海，如果不出意外异魔三个月会觉醒。”流云说道，“而且这人界，花族公主来得，我来得，别人也就来得。我今天若带不回她，之后谁会来没人知道，可能是水族，也可能是物族。”
“花族公主？”宴儿眼里有泪，颤抖地问道，“界神知道？他一直在看着？花瑰是他故意放在我们身边的？他是故意的？！”
“神明之事不是你等可以随意论说的，莫要惹祸上身！”
“流云！”
施礼一把按住想要起来和流云争说个高低的宴儿，说道：“我们知道了。”
宴儿挣着吼着：“你知道什么了？！这是我女儿！”
施礼抱着宴儿，问流云：“你刺激她的识海，她会不会有事？”
“不会。”
“什么时候送她回去？”
“明天晚上，我到时候来找你们。”
流云说完，看了看两人，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隐去了身形。
宴儿紧抱着林茉儿，哭问道：“这是我养了十二年的女儿，她说要带走你就让她带走了？！你是不是疯了！？”
施礼把情绪平复下来，耐心地柔声说道：“她说得不错，既是界神来要人的，如果流云带不回去，但定会有其他人回来。流云现在虽是在为界神做事，但我们至少是知道她为人的，到时候请她在暗地里帮帮茉儿应该还是可以的，界神总不至于和茉儿过不去，是不是？”
“不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就突然要茉儿回去了？
施礼、宴儿是十二年前带林茉儿到了清化区的，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摸清楚了人界的各种规则。要养的是大族公主，衣食住行方便自是不能差的，两人应着人界的规则工作打下了一定的基业。因工作原因两人不能时常陪在林茉儿身边，但生活时间长了两人也是渐渐把她当亲女儿了。
林茉儿睡到了自然醒，还有些迷糊的她看了眼闹钟瞬间被吓得清醒——上学要迟到了！林茉儿慌张起床，手上的伤被碰到后猛地一疼，她看着被包扎过的手，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是被玻璃杯摔碎吵醒的，然后自己就去捡那些玻璃渣子却不小心滑了一下，还把手划伤了，然后就不记得了，可是伤口是什么时候包扎的？
难道说！
林茉儿激动地跑下楼去，客厅里施礼、宴儿忙前忙后准备着饭菜。
“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林茉儿激动道。
真的是爸爸妈妈回来了！
“昨天晚上。”宴儿抱过扑过来的林茉儿，笑着说道，“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林茉儿眼中满是期待，问，“那这次可以在家里待多久啊？”
宴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林茉儿今天晚上要把她送到一个特别特别“陌生”的地方。
施礼把菜端上桌，顺应说道：“茉儿，今天晚上我们要送你去个地方。”
“啊？”林茉儿不禁失落起来，“你们刚回来就又要走吗？我可以一个人在家的，我不想去别人家里。”
“不是。我们和你一起去。”
“是要去旅游吗！？”林茉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算是吧。”
“好啊！”
“对了爸爸，有小瑰的消息了吗？”
宴儿一听“小瑰”二字，脸色突然变了。林茉儿以为是因为没有花瑰的消息而自己又问惹了宴儿不开心，刚要说自己不该问，施礼说道：“有消息了。”
“真的吗？”
“我们晚上要去的地方有小瑰的消息。”施礼蹲下身，温温柔柔地说，“你先去洗漱，待会来吃饭，注意伤口。”
林茉儿欢喜应下，施礼看着林茉儿上楼，对宴儿说道：“别把情绪外露给她，会吓到她的。”
施礼、宴儿忙于工作常常把林茉儿托给别人照料，同龄的孩子时常笑话她，童言虽是无忌却是最伤人。
花瑰是三年前林茉儿“捡”回家的，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年，和林茉儿感情极好，但在一年内突然走丢了。施礼、宴儿猜想她应是回了异界，就算没有回异界，花瑰是个很机灵的孩子是绝对不会苦了自己的，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林茉儿不知道，时不时就问问有没有小瑰的消息。
到了晚上，施礼感觉流云快要来了，便让宴儿先上楼去叫林茉儿。宴儿刚走，流云便出现在施礼面前。
施礼没有过多的惊讶，斟酌片刻说道：“流云，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和宴儿在人界没有教过她什么术法，你……”
“你放心，我若活着，便是定会保她一命的。”
“谢谢。”
“你我之间倒也不必这些虚礼，你比宴儿清醒些，所以有些事我得提前和你说清楚。”
“好。”
“她是水族公主把她送到水族是自然的，但我没打算把她直接交给水族王室。异界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水族现在是水之梦掌权。”
“水之梦掌权！”施礼皱起眉，不解道，“怎么会？她灵体极差，水王怎会把权给她？”
“水族王室现在有权掌权的只有她一个，杨儗、水漓、水之沫、水之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十二年没有一点音讯。”
“这！”施礼变貌失色，忙问道，“那木族……”
“木族无事。”流云继续说，“水族现在的局势不明，所以不打算把她直接交还。而且这孩子是由你木族室护带回去的，说是水族公主怕是没几个信的。”
“这样也好，那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水族王室？”
“随缘，毕竟只要她回去，找她的人就一定会有所动作。”
施礼不太能听得懂流云在说什么，刚要再问，就听到林茉儿的声音。
“怎么了妈妈？”林茉儿疑惑地看着宴儿。
宴儿还是不想，不想就这么把“女儿”给送走，她拉着林茉儿的手，站在楼梯上，不愿下来。
流云见此，冷声说道：“不是自己的，莫要强抓着不放。”
听到这话的宴儿，心中的不甘和气愤一瞬间涌了上来，拉着林茉儿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林茉儿的手被捏得发疼，但在感受到宴儿心情不是很好后什么也没说。
施礼见状，喊道：“宴儿！”
宴儿回过神来明了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捧着林茉儿的手，关切道：“是不是弄疼你了？妈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没事的。”
施礼拉过走到身旁的林茉儿，向林茉儿介绍道：“茉儿，这是流云。”
林茉儿乖乖叫道：“流云姐姐好。”
流云蹲下，朝林茉儿伸出手，说：“姐姐这称呼我可担不起，叫我流云便好，我是来接你的。”
林茉儿看向施礼，见施礼点了头才搭上流云的手。
“茉儿！”
流云抬眼看突然叫喊的宴儿。那一瞬间宴儿被流云眼中的寒意震到了，再看林茉儿时流云眼中满是笑意。
林茉儿左看看右看看见到流云在看自己，便笑着对她说：“我叫林茉儿，你可以叫我茉儿。”
“好。”流身，对施礼宴儿说道，“走吧。”
林茉儿被流云牵着走，跟在身后的宴儿不止一次想要把林茉儿抢回来，施礼也不止一次去压制宴儿的行为。
走着走着，林茉儿感觉自己越来越困。
“怎么了？”流云笑着问。
“好困……”
“那就，睡会？”流云用手点了点林茉儿的额头，话音落下，林茉儿瞬间入睡。
施礼接下要倒在地上的林茉儿。宴儿十分不解流云这做法，喊道：“流云！”
“她若不先睡着，我待会用术法你们来解释？放心，只是让她睡着了而已。”流云说着变化出玉牌，抛向空中，伸手向那玉牌注入灵力，白光乍起。那光渐渐弱下后，玉牌落回流云手中，几人身前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几人进入了那黑洞后，不知道走了多久，似长似短，眼前终于看到了弱弱的光。
几人一脚踏入这微光之中——异界到了！
“这是潦水林？”环顾了一圈，宴儿见是身在一片林子之中，问道。
流云看看，道：“是潦水林，天还没亮，休息下吧。”
施礼刚把林茉儿放在一个大树下，就听到流云说：“把她送进这水族主城后，你们就回人界吧。”
施礼的动作顿了顿。宴儿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流云笑问道：“你们在这异界是有叛奇的嫌疑在的，施礼懂吗？”
施礼：“懂。”
林茉儿的身份如果现在不说开，那么他和宴儿二人就是没死却不回木族，而且十二年间毫无音讯，如果这时候有人说他二人是叛奇入法了，便也是解释不清的。
宴儿：“你懂什么了？！”
流云没有理宴儿，继续说道：“你们难免是会碰到老熟人的，倒是你们就说，你们二人为护水族先王而重伤，灵脉受损，便就近于深林静修。只要你们不再回来，就没人知道你们的事情，也就没人知道这是真是假，林茉儿我会教她怎么说。”流云将手中玉牌抛给施礼，“这玉牌你应当是会用的，回去吧，以后就别再回这异界来了。”
这场局把施礼、宴儿卷了进来，如果把他们也带回异界，怕是早晚会血洒于这棋盘之上。若他们在人界，说不定，我能护住呢……
林茉儿晕倒后，客厅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身着白衣，衣摆之上尽是祥云暗纹。那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起。她冷着眼看着地上的林茉儿，走近用手指沾了些地上的血，在手中捻开来，看着手上的血渍那人冷笑一声。
“这客厅的灯怎么还开着？是不是阿姨走的时候没关？茉儿应该睡……”一脚踏进客厅的宴儿看到客厅中的人突然止了言语，缓了缓道，“流……云？”
“她不是，她不是水之情，她是林茉儿，她是我女儿！”
“她不是，你和她的关系，不过是权位上下而已，莫要越了权位，没了尊卑！”流云厉声道，“界神当时说会派人把她接回去，现在到时间了。”
“我奉界神之命，请两位将之情公主还于异界。”
楼下客厅玻璃破碎的声音吵醒了林茉儿，林茉儿开灯下楼。客厅的桌子旁，一个玻璃杯掉在了地上成了碎片。
“你这是累得出幻觉了？”随后而来的施礼问道，但进了这客厅后只剩下惊愕。
施礼、宴儿忙了几天工作回家，一进家竟是见到了一位早已“死去多年”的故人。
“什么水族公主？流云说什么呢？你活着那灵契怎么就散了？”见到故人的喜悦还未起来就被压下，宴儿言语中露这些许慌张，“你怎么还活着的？你……”
“什么界神？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女儿！？”
流云料到宴儿会这样说，抬手变化出一个玉牌，问道：“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没事，这玉牌可眼熟？”
这玉牌他们是见过的——当年他们带着水之情走投无路时是界神救下了他们——界神当年用这玉牌把他们送到了这人界。两人见到这玉牌时一阵怔愣，流云见宴儿又要出口否认，说道：“十二年前你二人从杨凝手中接过水之情，走投无路之际是界神用这玉牌把你们送到了这人界，可还记得？”
流云原是妖灵族的妖灵，曾应召于施礼、宴儿。十二年前战事之中他们之间的“契”断了，两人原是以为流云出了什么意外。
流云见到两人，有丝动容，却也是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地，缓缓道：“水族公主水之情，两位打算何时归还？”
“她若只是一个水族公主倒也没怎么多麻烦，可她是水族宿主，你让我怎么造假？”
“宿主……宿主？”宴儿喃喃道，“水族宿主不是水之沫吗？”
“妖灵与契主之间若有一死，则灵契散。”流云“却也不尽然。何况妖灵一族也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无，无事便好。”宴儿眼睛乱瞟，猛然看到流云身后地上有血迹，脸色变得铁青，慌忙跑过去抱起林茉儿查开伤口，“茉儿！”“你做了什么！？”施礼见状立刻去找来药箱。
“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