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狐狸
他来我肉铺卖肉，他来的一般都比较晚，我存了些私心，总把好的留给他。
都说外行看热闹，不懂行的人根本不知道哪里的肉汁多，可能他一直以为那肉是卖剩下的肉吧。
又或者他是知道的，因为他上山砍柴总会给我们家留最好的柴火，却按照最差的柴火去卖。
大刚也是笑着说的，但是不同于虎子的笑。
他的笑很温柔，这份温柔可能来自于他的绝美的长相，也可能来自他的故事。
“我这幅面孔，打小就这样，多的是人把我认成女人。
我以为他会顾及着别人，但是他就是一根筋和我相识到了现在。
“那时候，闹旱灾，我拿出的是余粮，对我自己的生活没有一点变化的余粮，而那个傻子硬是过着吃不饱的日子也要去接济别人。”
他摇了摇头，无奈得笑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顾及想了想虎子说过的话，虎子说过他们家吃的也不算多，自己不能输之类的话。
敢情只是虎子不知道实情。
而大刚为什么没有做到虎子形容的那个样子，顾及也是理解的。
他拿出余粮已经是情分了，而且是对一群现在还看不起自己的人来说，那更是天大的情分了。
他不需要做到以德报怨，单就那样就已经很好了。
只是旱灾过后，接受过他的恩惠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点什么变化。
“说我是被这股子傻劲打动了也好，被他的善良打动了也罢。反正我就是干了那么一件可笑的事！”
大刚的嘴角开始扬起了无奈又愉快的微笑。
“我在外地的时候，也干了不少事，有了一批自己的人，说实话，回来这个地方，还有一点事想整一整以前看不起我的人。
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说起过那个恶霸？”大刚一想到这件事，无奈极了。
顾及点了点头。
他笑“那个恶霸是我手下的人！”
顾及稍微有些意外，确实她也没办法把大刚的脸和一个背地里有很多手下、打手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那场戏就是做给他看的，我就是想知道，他会怎么做！”难得的看到大刚有了点孩子气。
“没让我失望，他把我的手下打得不轻，还把我府里闹得不轻！”
顾及突然有点失语，面前这个美娘子还有一座府邸，而且自己花钱试验自己的相公的戏码在她脑海里打转转。
顾及闭了闭眼，将一些奇奇怪怪的心思给打散了，心想：果然人遇到一些不寻常的事，思想和行为一并都会变得奇奇怪怪的。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契机开始，我们之间好像自然而然的就变了味。
也许是一起看过山里的奇观？一起追过山里的野味？还是一起看过最绚烂的庙会？我已经记不清了！”
大刚说起他的时候，心情总是轻松的。
顾及抿了抿唇，有点想笑。
虽然她不曾接触情爱，但是听也是听过不少的，他们两个之间这样单纯幼稚的关系，还真叫她羡慕。
只不过能保持这样的单纯的，一定有一个人在背地里扛起了一切，大刚要操心的可能远不止她表面想的那么多。
相信虎子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在这样的世道之下，人们竟然会对他们如此包容。
确实虎子是想过这件事，但是他把这人们的包容都归结到了自己平日里积攒的好人缘和阴德上去了。
“本来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到白头，但是我的身体偏偏出了那样的问题，可能还是我背地里干的肮脏事太多了。”
顾及对他做过什么没有一点兴趣，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还有之前回来在那地方站住脚跟，他要是没有一点雷霆或者是暴力手段，说出来她都是不信的。
随着大刚轻叹一声，故事结束。
“你的故事已经书写完毕，易喜也在不日将完成！”
大刚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他换物，日后会有大害吗？”
顾及看在单纯的虎子的份上，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日子很长，你慢慢去发现就好了！
再有，隔夜，你让他来完成最后的易喜便好！”
顾及去听了那些故事中人的声音，不出所料，风中传来了的是为数不少的抱怨声。
“小点声，要是被那男狐狸听见了，不知道怎么整你！”
男狐狸是谁顾及不用多想。
顾及心底倒是有了有个希望：希望，学虎，能够一直这样傻下去。
但是这张皮相给我带来的不是关照，而是无数的白眼和嘲讽！”
“这张脸是不少女人羡慕的，也是不少男人会垂涎的，但是差就差在我是个男人，这张脸给我标榜的就只有“异类”二字。
他在街尾卖柴，也不像别人一样的喜欢家长里短的。
他话多，但是说的都是自己的趣事，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我抗不住去做了逃兵，去了外地，美其名曰是去外面见世面了，只有我和家里人知道，我是逃了。”
故事的背后，总是隐藏着我们无法知晓的秘密。
因为得不到，所以嫉妒，而嫉妒是所有恶毒的起源。”
他的见解倒是和顾及的一致，嫉妒是本源。
不过，很快他自己就恢复如常，好像刚刚他什么也没说过，什么也没做过。
只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我不想逃了，在我羽翼丰满的时候我回来了。
初见面时，那个傻子也以为我是个女人，但是他不一样，他是发自内心的告诉我世道还是那个世道，让我小心坏人。
我告诉他我是个男人以后，他也不像别人一样鄙夷，只是震惊。知道是个误会以后，我们打个照面也会说说话了。
“我被巷子里的小孩编过最恶心的打油诗骂，被人拿火烧过头发偷偷，被满手油腻的大叔摸屁股却不敢说……”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了，那温柔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咬牙切齿。
这么一来二去的，只要愿意，乡里乡亲的熟络起来快得很。
他为人本分，老实憨厚，和我走得进，背地里说我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顾及看着他的这一番变化，什么话也没说，安静的当起了一个倾听者。
但是顾及也注意到他情绪的收放，一个人心理要强大到什么地步，才能将自己的情绪压抑得这么好。
内心的不平衡会生出很多情绪来，也是这些情绪造就了不同人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