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秋风烈

“大将军，种帅急件！”

“噢，快拿来！”

正与诸军统制将领商议军情的施全一听禀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种彦崮的文书经过三日快马急递终于送到了施全的手中。

“牛大哥，你看磁涧镇让谁去合适？”

“磁涧镇就交给徐庆吧。”牛皋建议道:“背嵬军是马军，速度快，若有什么事情可以迅速处置。”

“嗯，也好。攻城还是要靠步军，就不知道洛阳的虚实如何？”

施全看完书信，兴奋地叫了起来，“你们自己看吧，种帅决定出兵了。”

宋义等人接过书信，围着左右，快速地浏览起来。

“太好了，终于可以出手啦！”高凯面露喜色，叫道:“天天窝在关内，身子骨都快硬了。”

“既然种帅已定下日期行止，咱们可要打好这一仗啊。”施全叮嘱道:“可不能给相公丢人，不能扯种帅后腿。”

“大将军您就放心吧，谁也不会给咱应龙军丢脸！”高凯叫道:“谁要犯怂，谁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好了，都坐下。”施全招呼道:“合计合计，这仗该怎么打好”

细封捺浪十万大军所在的赏移口是葫芦川上较为宽阔的河谷，赏移口的城寨不大，容不下十万大军，所以细封捺浪的大部分人马在河谷里安营。

每日，西夏的斥候都紧紧地盯着萧关的动向，所以想要给细封捺浪来个意外惊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大将军，赏移口一带河谷宽阔，利于骑兵施展，从地形上看，对我军不利。”萧良和建议道:“所以，我们要抢天时、占先机，打他个措手不及。”

“那该如何占先机呢？”

“大将军，您看。”

萧良和指着桌案上沙盘道:“从西夏军马的驻扎情况看，赏移口居中，末将猜测其主将定在赏移口城寨内。相公经常提到擒贼先擒王，我军可集中火炮轰击城寨，只要斩去蛇首，西夏大军必乱，此为致胜先机。”

施全点了点头，又问道:“天时呢？”

“日间西夏斥候游骑盯得紧，我大军一有所动，必为其所知。”萧良和继续道:“所以对咱们最有利的就是夜袭，萧关离赏移口就二十余里，即便西夏有所察觉，人困马乏酣睡之际也难以迎战。”

“你们以为呢？”

“良和说的不错。”宋义点头赞同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梁坚、高凯、唐南方等人也纷纷点头附议。

“好，那各军抓紧准备吧。希望老天赏脸，让咱们顺利拿下第一战。”

……

老天爷好像听到了施全的祷告，连日晴好的天气在薄暮时分突然大变，浓重的灰云遮蔽了整个天空

“真是天助我也。”看着灰蒙蒙暗淡淡的天，施全喜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哈哈，妙哉妙哉！”

宋义、萧良和等人也是面带笑意，对施全戏谑的江洋大盗行径都满心期待。

“大将军，咱们何时出兵？”

“子时末。”施全令道:“高凯，你选些好手，先把西夏巡夜的斥候干掉。”

“好嘞。”

“嗯，好香啊，在烙饼吗？”

一阵浓郁的麦香传来，施全被勾起馋虫。

“嗯，大将军的鼻子真灵。”宋义笑道:“火头军正在准备这几日的军粮呢，每人三张大饼、三块肉脯，能顶三天。”

“哈哈，走，去瞧瞧。”

烙饼的场面无比的壮观，几百口大锅冒着腾腾的热气，一张张大饼上下翻动，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闻之便觉温暖踏实，不由让人食指大动。

其实这几百口大锅只是火头军的一小部分，萧关不大，也容不下施全的十万人马，大部分人驻扎在山坳里。

“大将军。”

“大将军。”……

见到施全，忙着擀面翻饼的火头军纷纷打起了招呼。

“好香啊！”施全大口地吸了吸空中的香气，由衷地赞道:“闻着饼香，感觉肚子都饿了。”

“哈哈……”

“大将军，您尝尝。”

施全接过热乎乎的大饼，掰了一块，美美地吃了起来，“嗯，好吃，你们都尝尝！”

“嗯！好吃，好吃！”

“好，大伙儿能不能打胜仗就看你们的了。”

“哈哈……，”

众人的夸赞让火头军脸上乐开了花，“大将军放心，俺们一定把饼烙好，让将士们都能吃饱吃好。”

施全咽下大饼，道:“各军用过晚饭后抓紧休息、养精蓄锐，时辰一到，即刻出兵。”

“遵令！”

……

宋大宝精瘦黢黑，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股机敏和果敢。

他是负责执行定点清除西夏巡骑任务的队将，此次军中遴选了一百名好手，有精于骑射的，有精于近身搏杀的，有精于潜踪刺探的，这支尖兵需要提前将西夏人布置的耳目都搞掉，为大军的突袭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活儿，这一带的河谷宽阔平坦，又无丰茂的草木，能借以掩盖行踪的遮蔽物极少，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目标，还是要费些脑筋。

所幸天公作美，乌云盖月、夜色漆黑，尖兵队清一水的白色连帽披风罩身，在洁白的河谷里潜行。

北风凛冽，在河谷里呼呼地啸响，正好吹走了下风口的簌簌踏雪声。

西夏人夜间的巡骑比白日要更小心些，一般在离赏移口大营十里处警戒。

不过有一点对宋大宝他们非常有利，这样的天气状况下，即便西夏巡骑有所发觉，示警声能否逆风及时传回营寨也还另说。

关键不是怕西夏巡骑吹口哨，而是要防止有人走脱。

“宋哥，搞清楚了。”

侦查尖兵摸了回来，跟宋大宝禀报道:“西夏巡骑共有两队，葫芦川两侧各有一队，每队五、六骑，这会儿都在烤火哩。”

“好，真是天赐良机。”宋大宝大喜过望，轻声喊道:“郭子！郭子！”

“在，宋哥，咋咧。”

“你带一半人马去收拾对面的西夏巡骑，这边的就交给我。”宋大宝吩咐道:“记住，千万不能让人走脱，如果西夏人惊觉，先把马干掉。”

“好嘞，宋哥，你就放心吧。”郭子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这些兔崽子跑不掉的。”

“我看无需担忧，金兀术把所有精兵强将抽调到了潼关，洛阳估计就剩下些老弱。今夜我们封闭洛阳所有城门及要道，明日一早攻西门入城。”

“好，就按牛大哥你说的办。”

士兵眼尖，远远地就瞧见了自南而来的几匹快马。

关门一开，快骑未作停留，直驱中军。

就在洛阳晨明的炊烟袅袅升起时，十余骑快马出了南门，踏雪飞驰而去……

牛皋郭进这一路顺风顺水，从邓州的内乡、南阳到汝州的鲁山、梁县，都是望风归附，根本没有动过刀兵，就一直到了龙门镇。

洛水上有两座石桥，牛皋、郭进十余万大军于子时初从龙门镇出发，丑末时已抵洛阳城外。

而徐庆率领背嵬军直接开赴磁涧镇，锁住西去咽喉。

当牛皋、郭进大军神兵天降般地出现在眼前时，所有人还以为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

“叮铃、叮铃……”急促的铃声和蹄音踏碎了快雪时晴。

“是自己人！打开城门！”

洛阳城夜不闭门，大军从南门杀入，抢占各大城门，封锁所有要道，洛阳城还在睡梦中就已经易主。

牛皋所料不差，洛阳城内的守军只有老弱汉签两万，这还是因为西京是金兀术物资补给基地的缘故。

“大将军，如何？”

“好！”

汉签军的倒戈十分干脆坚决，城内千余负责坐镇监视的女真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窝端了，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也不是中好。

顺利拿下西京，两路夹击金兀术的策略算是成功了一小半，牛皋和郭进悬着的心也定了下来。

攻城比牛皋和郭进预想的还要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