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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师尊不要捡

第 23 章 火锅

严远寒能随手将他往邪流河里一丢,立在岸头两眼一闭,管他淹得要死要活。

诸如此的放养送命式教学,真令沈折雪无比怀念起现代教育体系。

为了保命,沈折雪学的功法庞杂,太清宗却多为剑修,专攻一门。

沈折雪人在宗中坐,徒从天上来,恨不得冲下山看个究竟。

然而真冲是冲不动了。

严远寒目前给“沈长老”划定的活动范围仅在宗门内,沈折雪又不能托谢逐春去打探,只能暂且从长计议,再另寻他法。

谢逐春搞不清他要作甚,沈折雪咬了一口外焦里嫩的烤翅,道:“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虚步太清是有仙庭背景的老宗门,凭空冒出个闭关长老不算稀罕事,可毕竟多年都没有遇见长老出关了,来的人也不会太少。

十五日天不亮,厌听深雨外便聚集了不下五十个弟子。

沈折雪在窗后瞧了一眼,“怎么会这么多人?”

谢逐春摸摸鼻子,心虚道:“我昨儿去买东西,让他们看见了,就、就多聊了几句。”

沈折雪扶额。

长老在弟子挑战前夜大吃大喝,这听起来就十分欠揍。

可这人数还是太不正常。

想来谢逐春嘴上没个把门,沈折雪疑道:“你不会,还说了啥拉仇恨的话吧?”

“我就夸您长得可好看了!”谢逐春眨巴眨巴眼,“……比严长老还要好看几分。”

沈折雪眼前一黑。

——严远寒不是派你来照顾我,他是派你来折磨我的!

想那冰山严长老之所以没被太清宗里的弟子评为“第一讨厌的长老”,都是因为他那张脸啊!

严长老虽被左一个老头右一个老头叫着,但撇开偏见,他确实是丰神俊朗一个美男子,曾在修真界男修姿容排行上名列前茅,是公认的容貌不俗。

那么多女弟子男弟子对他又爱又恨,绝对是因为美貌使人心生原谅。

沈折雪自诩自己这张脸还算看得过去,但上来就和深得人心的严远寒比较,实在是狂妄得讨打。

此次沈折雪在太清宗露面,冷三秋并未让他改头换面,说是昔日沈峰主怕这幅皮囊让人看轻,驻颜在五六十岁,乃是货真价实的花白胡子老头一个。

何况当年认得他的人差不多都已死绝,换不换脸没大差别。

沈折雪无奈地想:怎么比武前还要比脸呢,实在不讲武德。

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不能龟缩不前,于是他拿了把伞,风萧萧兮地推门而出。

众弟子早就迫不及待了。

他们对这位新长老的灵根修为一概不知,只当沈折雪住在厌听深雨这整日阴雨连绵的地方,是该是亲水的水灵根。

可远远望见,这长老竟撑着伞出来。

竹骨伞遮了他半面,仅窥到一捧霜白的长发依风翻卷,在风雨中飘摇,衬着身后青山黛色泼洒,恍若仙台上将要随风而去的虚灵。

“咳!守心凝神。”领头的剑修提醒身旁看得出神的师弟师妹。

人不可貌相,这是修真界最不需要讲明的规矩。

放眼虚步太清,就算是那整日里只知道用板子打手的文课先生,亦能在对敌时以木板隔空夺邪修性命。

沈折雪走近他们,将伞举高了些,道:“诸位小友,早。”

谢逐春偷偷混在了那群弟子里,只听得身侧不少人窃窃低语,惊呼此起彼伏。

他乐道:“怎样,不输于严老头咯。”

器修女弟子以薄刀掩唇,几名剑修师姐更是拔剑同时,微红了脸颊。

剑修笑道:“严长老风仪不凡,这位沈长老与他不是一个路数,但确实叫我等叹服。不过长老瞧着有伤在身,可是闭关时出了岔子?”

厌听深雨位于太清阵中坎位,卑湿之地细雨纷纷,沈折雪为了省下灵气抵御封印反噬,走动间状如凡人,难免让雨水沾湿衣物。

他以往贯穿的深色衣裳便不易此处,于是就多着淡色,太清宗长老冬季衣饰飘逸却不御寒。今时他身上穿得是荼色鹤纹长袍,外披了大氅保暖,与一群薄衣薄衫的少年相比,便是体弱之态。

“是是是,沈长老当年受伤了才的闭关,这不刚出来调养调养嘛。”谢逐春心知自己嘴快坑了沈折雪一把,寻思怎么的也得帮上点忙,“所以要不咱们先就回去,择日天好了再来。”

他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倒是让那群剑修笑开。

“没事,谢师兄犯不着安慰我们,想我们从来就没赢过,俗话说长得越好打人越狠,我们懂的。”

你们懂个屁啊懂!

谢逐春自问在含山时没人能和他打嘴炮,如今却碰上这么群要命的剑修,他看了一眼沈折雪,祈祷长老的灵力千万续住。

沈折雪自问没有时渊那个家底,打一两个还成,这五十多个他消耗不起。

于是他先抬手扬袖,荡出灵息。

众人一怔,还没来得及运气抵抗,忽觉身上清爽万分,衣衫都透着暖气儿。

“好厉害的灵息,能叫我们无知无觉。”剑修赞道。

……这是我从春祁学来的的咸鱼气场。

沈折雪暗自苦笑,朗声说:“小友们,在下有伤在身,多有疲倦,便不与你们一一比招,你们且先自行选出修为最高的三人,与我比过便罢。”

一句话,成功点爆满场。

这些太清宗弟子被摩擦了太多次,脑洞都是歪的,各个咋乎起来。

“我去,果然又被嫌弃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这人有冯长老的那风格啊,老子挥挥手就打得你们哭爹喊娘,但老子就是懒不想动手。”

“你要不先上?”

“行啊,那我上!”

“你凭什么上?!我还想和长老过招呢,我的薄刀比师弟还是要强些的。”

“要不洪师兄去,我看他都等不及了。”

“长老说要我们这里最厉害的,怎么,你觉得洪师兄比我厉害?”

“咳咳。”沈折雪低咳两声,再一道灵息下去平抚众人,他笑道:“淫雨霏霏,我见小友们中有不少水灵根,在这雨里打有失公平,不如先入室内,沈某有一个公平的法子。”

他这句话倒是提点了吵吵嚷嚷的弟子们。

剑修拍脑袋,“啊呦,差点上你的当,你个水灵根符修不得坑我!”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到庭院,沈折雪早在庭中撑起了雨屏,一张长桌置于院中。

他一挥袖,长桌两侧多出许多瓷碗,碗中各几枚木骰子。

“沈长老,咱们可是禁止聚众赌……”谢逐春小声道。

“我知道。”沈折雪心说我可不敢引逗他们忤逆宗规,再说赌钱这种事他也不能教这些修者界的花朵。

他对迷惑不解的众人道:“万般宗法不外乎灵力控之,符修、体修、剑修、阵修等,皆需以转化灵力,追根溯源,在如今的修真界,不控灵不成修,既然要比,便比控灵。”

“控灵?”剑修看着那些骰子,挑眉道:“如何比?”

沈折雪拿起瓷碗,将内里的骰子握在掌中,扬手向上一抛,霎时灵氛卷起,骰子落桌。

他将碗一扣,道:“分组二对二比试,骰子落地后不可摇动,开碗较大小,前三者优。”

话罢瓷碗一开,谢逐春“嘶”了一声。

想起镜阵中黑夜里的搏杀之局,彼时沈折雪灵气低微,形如凡人,却依然不落于含山太清的队伍。

再看现在这碗中的三个六,不知他若是在幻阵中灵气充沛,又会是如何实力。

修者靠听音操纵大小本不算难事,但无凭无据骰子下落,就只能依仗灵气目力,考的是精准控制力和反应力。

而且这形式太清宗宗规边缘试探,很能吸引这些年轻修士的贪玩爱闹、争强好胜之心。

太清弟子纷纷落座,捉对比试起来。

一时间噼里啪啦响声不断。

沈折雪则紧了紧前襟,起身转去后厨。

这般热闹的事,谢逐春却参与不了,便游走在各个对局中,大呼小叫添油加醋,直把场上气氛升了一个热度。

厌听深雨内天总是阴着,也辨不出时辰,待到众人比过半局,沈折雪加了件衣服出来说:“我闭关期间偶尔倒腾吃食,今日做了顿暖锅,小友们且一并留下来吃吧。”

有吃有玩谁不乐意!

大家消耗了灵气,虽是不饿,但诧然闻见麻辣菌香味儿,好几个耐不住的都伸长了脖子往里望。

沈折雪暂且清空桌面,架上好几口大锅,将一碟碟的蔬菜菌菇肉卷粉条摆上,道:“食材准够,吃完了还有,吃辣的右手前排坐,不吃辣的左手前排,鸳鸯锅后起排开,九宫格带番茄汤的坐我身边。”

偷摸着下山才能有的火锅快乐居然在长老这里见到,太清宗弟子简直目瞪口呆。

沈折雪解释道:“不必拘谨,我出自人间,几百年也忘了如何当这长老,你们到我这是来切磋,既然切磋就别拘着束着,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众人那见那桌上颇多从未见过的花样,那还不得赶紧下手,拿了筷子就开抢。

沈折雪一笑,也拉了椅子落座。

众人吃开,一时雨屏下热气腾腾,吵吵嚷嚷。

有弟子被半路劫了食,大喊:“放开我的丸子啊啊啊!”

“喂,你不是个吃辣的嘛,怎么坐那去了?”

“我喜欢麻酱,油碟的走开……”

“油碟称霸修真界好吗!!”

“我们肠,我的爪子,你给我留点!”

“哎,这肉怎么煮没了……”

沈折雪夹了一筷子豆皮,心间忽而生出一些亲切感。

这是他非常熟悉的场景,在幼年时的孤儿院,在单位的团建会,在学校组织的春游秋游的大巴车上。

他坐在这片吵嚷之外,才渐渐能觉出一些暖意。

沈折雪不经想:原来我从来喜欢热闹。

少年人岁数相差无几,皆是青春面庞。

只是不知他那还流落在外的小弟子,可有过围炉话谈的经历。

沈折雪端着碟子,却停了箸。

……即便有,回忆起来也是苦涩占多罢。

一旦吃起火锅,总少不了聊天胡扯。

不知谁起了头,这些人竟押起了注,猜谁会在宗门大比上拔得头筹。

有人道:“我觉得还是廊风世家那个阵修!控场能力巨强。”

“不不不,我看好那个袁洗砚,他的剑比我刚入门时厉害多了。”

谢逐春就说:“未必,秦姑真一心于阵术,对得起这个道。”

“对啊,秦姑真才厉害。”有阵修师姐应和道:“虽说她已经废道重练了,但肯定比新人熟练,你看她的架势就很老到。”

“对对对,我看好秦道友和袁道友!他俩肯定出前二,第三怕是廊风或是青峡的那个。”

当然也有人不服:“我记得那个叫时渊的孩子也很拼啊,我当年就是体质不强,你再看看我现在,我瞧着那孩子洗髓塑体后必成大器!”

沈折雪给那个说“必成大器”的暗搓搓拨了个鱼丸。

又听一人道:“可是他就是体质不行啊,我是很佩服他,但他要挤前五我看都很悬……欸,我肉呢我粉条呢我牛肉丸子呢?!”

当务之急,还是要着眼于明早太清弟子的上门挑战。

太清宗有许许多多的稀奇古怪的传统。

沈折雪于是想起许多不堪回首的画面。

他有沈峰主的底子,也确实没少得严远寒指点,可那位严长老指点人全是靠实地口授,教死了不偿命那种。

再者即便是一场切磋,也不排除太清宗高层会接机试探的可能,必然不能掉以轻心。

天底下叫时渊的未必就只有一个,但偏偏投在太清宗,这也就太过巧合。

其中一条,便是每逢长老峰主出关,弟们子会成群结队去家门口请教。

虽然最后收场都是变成单方面的长老暴揍,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可宗内多得是皮厚皮痒的弟子,他们越挫越勇,将这个传统一代代延续了下来。

他那三年皆是拿命在搏,以至于对基本的比武毫无概念,简单的切磋更无半点分寸。

沈折雪在午后和谢逐春试着过了几招,想先大抵摸出一些规律,但谢逐春被严长老封了灵气,几套连招下来就累的不行。

谢小修士腰酸背痛回到廊下,沈折雪热了些甜酒,拿来腌好的鸡翅在炉上翻烤。

两人近来已经混熟,谢逐春向来没大没小,洒着调料嬉笑道:“沈长老,你要不是灵力有损,这都能和严老头子对上几轮了,怎么练出来的啊?”

他身上的太古封邪印在逐日加强,但好在能调度的灵力也变得比从前充裕。

最大的困扰还是没有多少对招的经验。

明天要怎么对付过去,他还是得多思量思量。

“再麻烦你个事儿。”沈折雪取了腰间青玉牌,对谢逐春道:“去下山买些香料辣子,添几口铜锅,一并羊肉豆皮蔬菜鱼丸,都多买点上来。”

那些弟子与他无冤无仇,又是少年血气,他要是下手太狠,难免伤其身心。

可若是连弟子的打不过,他这长老也就不必做了。

沈折雪坐在厌听深雨里,又开始盘算起自己的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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