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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师尊不要捡

第 26 章 双战

这位镜君在相见欢楼内弹琵琶,也是极少有的被以十倍价格转订的炉鼎。

十倍高价,千万上品灵石,买他的人是当年的剑圣周凌周明归。

但周明归并非好色之徒,也不是要卖他这个炉鼎用处。

他自然听得出这位长老话中隐意。

太清宗内形式不明,他原以为沈师尊是被太清宗拦下,要是真的拜师不成,他就会顺理成章地退出,先到北山书院听讲,此后再从长计议。

可如今看来,倒是另有隐情。

可随着周明归沦为人人喊打的邪修,镜君与含山掌门桑岐喜结良缘,他们俩的这桩风月旧事也便落满了灰尘。

镜君在宗内的地位仅次于颐月星君,能被帝子降兮挖掘,他就绝不是简单的单水灵根。

相传他能预知未来,是帝子降兮中最近天道之人,故而又号“镜君司命”。

而在与桑岐结为道侣后,镜君深居简出,长年隐居于悲回风。

离他上次现世,已是相距百年。

沈折雪迈过玉阶,镜君闻声转身,竟先谦逊地敛袖行了礼。

“在下帝子降兮君如镜,见过沈长老。”

沈折雪拱手:“虚步太清沈折雪,久仰大名。”

剑坪内灵气翻涌,君如镜长身玉立,唇边含笑。

沈折雪却心下生寒。

一丝异样划过识海,他端详着眼前的君如镜,第一次发觉,原来活生生的人真的可以被形容成像一个物件。

修真界不乏相貌出众者,可这君如镜的长相,在沈折雪过往阅历里,甚至能排上前三。

水灵根将他润的像是一块山谷浅溪里的圆石,不见半点锋芒,一袭繁复的星纹乌衣,腰间挂着几枚佩子三支筳片。他的头发留的太长了,用青白长簪别住,也依然垂到了脚踝。

他始终携着抹淡笑,眼底却淡薄一片,不见冷漠也不见孤傲,好似来人在他眼中,与这剑坪上的花草阶石无异。

若非沈折雪能看到他目光移转,他几乎怀疑这个人已经盲了。

镜君司命就像是一面置于堂上的装饰华美的明鉴,漂亮、透彻,但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镜君司命容貌太过姣好,但看久了,沈折雪也只有一个念头:帝子降兮这是被天道磋磨,不打算当人了。

于是他问道:“敢问镜君,时渊那孩子究竟有何异处,需要帝子降兮大费周章的来要人?”

“此为天机,沈长老莫要问了。”君如镜含笑答复,不疾不徐。

随即他乌袖微展,手中托出一扇样式古朴的圆镜。

君如镜平静道:“沈长老,请。”

大比高台。

严远寒势如破竹,直取时渊要害而来。

他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就是平平将剑送出,带着寒霜千里的灵威,寒气内收,尽数凝于剑锋之上。

观众席上惊呼阵阵,大喊严长老手下留情,给他们留一个完整的小师弟。

时渊甩出符纸,霎时高台平地起大风,风势在时渊符下呈旋涡状收拢,将高台整个覆盖。

“他是吓傻了吗,火呢来点火啊!严长老还能被风吹走不成?!”

场外符修焦急大喊,狂拍身边师兄的肩膀。

他师兄起初亦是眉头紧皱,半晌后却道:“不对。”

台上两人实力悬差过大,时渊就算烧完了身上的火符,也根本不可能阻止严远寒的剑势。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打败严长老,而是撑住他的十剑。

严远寒的剑割破狂风,去势不减。

时渊如坠冰窖,双足动弹不得,他闪避不能,一咬牙,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运足灵力对上了严远寒的剑锋!

轰————

灵气如灌水的油锅,轰然炸开!

前排长老张开屏障挡去灵波,靠近高台的弟子却依然感到气血翻涌,五内如焚。

时渊喷出一口血,短剑刃上被他的血染得鲜红。

剑修起势一剑,向来所向披靡,往往力求一招取其性命,不过严远寒并不存有要时渊命的心思,自然不会以内力相逼。

实际上时渊能挡下这一剑,已足够让他惊讶。

可也到此为止了。

严远寒一转剑芒,竟是一套寒霜剑法。

昔时沈折雪的寒霜剑法借伞而出,用的乃是巧劲,如今严远寒本人来用,这套太清宗入门剑招,生出了雷霆万钧之势!

“——咔!”

时渊的短剑骤起裂纹。

场外符修遮住眼睛再不敢看,“完了完了,小师弟要没了!”

可他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考核结束的钟鸣声。

只见抬手时渊将断了的短剑柄部掷出场外,强行震碎脚下的冰花,他步伐变换,身形灵动,宛如一只点水燕,在高台上腾跃闪避。

衣袖已被剑气割破,身上添了七八道伤痕,却实实在在避过严远寒的连招,不至于丧失战力。

“这是什么身法?”符修瞠目。

他师兄看了许久,结论道:“……是东躲西藏的身法吧。”

时渊避开了严远寒刺他要害的剑锋不假,行动间看着格外轻巧,可稍微懂行的就能看破,他那其实根本不成章法,也不属于轻功中的任何一种,倒像是人躲避锐物时的正常反应。

简称东躲西藏,狼狈逃窜。

“那他怎么可能避开严长老的剑?再快的反应也不能每次都恰好躲开吧!”

“是风。”符修师兄道:“是风的声音,严长老出剑从来敛住内息,但这个风是旋转状,只要是有人活动,就会与风道相割,他这是在听。”

转眼一套寒霜剑法下来,已是五剑。

加上第一剑,时渊还剩四剑要接。

此时时渊浑身滴血,仅是在地上站了片刻,脚下就蓄了一个血滩。

他屏气凝神,正要辨别下一剑的来路,忽感心脏一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走神?”严远寒冷哼一声,一剑扫出,时渊一时不察,被剑锋打住腰部,向后倒飞了数米,重重跌落在地。 m..coma无广告网am~w~w.

剑坪。

沈折雪抹掉嘴角的血渍,刚要借力站起,身后猝然一声破空锐响!

三年的求生训练令他反应不可谓不快,反手一推,以灵力对抗。

两股截然不同的灵气对冲,银光暴起——

“啊!”沈折雪惨呼一声,脊背狠狠撞在阵法边缘。

右臂剧痛,沈折雪抬手按了按,觉得这骨头大概是断了不止一个地方。

君如镜是个阵修。

就像冷文疏木灵根的荆花阵图,来挑战长老阵修风灵根的移形换影,阵修的阵法多与本人灵根有关。

可君如镜的阵法,没有一丝一毫与水灵根相关的元素。

也就是说,沈折雪冰灵根对水的克制被他完美规避。

君如镜的圆阵运行原理极其简单,以锋利的镜片为攻击,镜片交织飞射,如万仞加身,所过处血光飞溅,灵力流泻。

为了应付请师战,沈折雪的灵力被提到了五成,可即便如此,与帝子降兮的灵君对抗仍然吃力非常。

阵修并不是适合单打独斗,但到镜君这个级别,他甚至不需要单设法阵。

他本人即是虚像,也没有人能近的了他的身。

沈折雪用胳膊撑地,挣扎着想要站起。

星纹华服的君如镜见他如此狼狈,也不出言相劝,只垂袖站着,活生生站成了一尊琉璃像。

沈折雪避开又一轮镜片齐射,他那点阵修功底在君如镜面前简直班门弄斧。

想要突破这个镜阵的唯一方法,就是强行从阵主本人那里开路。

君如镜灵力深不可测,沈折雪呼吸滚烫,目光所及处是一片片倒悬的利刃。

刃上血痕遍布,望之宛如炼狱酷刑,煞气浓稠。

君如镜向前一步,似乎是想结束这场比试。

他指尖轻拂法器,镜刃下压,尖头向前,尽数朝沈折雪刺去。

倘若本场比试有太清弟子旁观,此时他们想必已经在大口大口地倒抽凉气。

沈折雪一咬牙,不躲不闪,竟是直接迎上了那万片血刃!

镜君神色未变,没有收束灵力。

他不存在点到为止的念头,一扬袖,镜片再度分裂。

镜片炸开如花,可每一片花瓣都是可脔割血肉的利器。

这一招,乃是帝子降兮中的“洒尘”。

飘风先驱,涷雨洒尘,所出镜刃似水纷纷。

对方既然敢许下承诺,便说明他师尊尚且无性命之危,却仍受制于虚步太清。

而不论他来或是不来,帝子降兮的人也都在莫回头外徘徊了数日。

镜君幼时被测出了单水灵根,此类灵根是极好的炉鼎体质。他自六岁入相见欢,就让某世家的家主看中,与春祁签下文书,寄于楼内教养,待到水灵根通透润泽,再接到家中去用。

春祁也不可能白养着这些炉鼎,该赚的灵石一块不能少,典押文书上写的分明,炉鼎在出楼前需在楼中卖艺,若有人以文书定价的十倍收人,亦可变更转出。

沈折雪到时,帝子降兮的镜君已静候多时了。

宗门前的高台上,时渊收符纸的手一顿。

镜阵一案涉及封邪大阵,在当今修真界,反思与邪流牵扯,就如缘岸而行,沾不沾衣都脱不了干系。

修真一途并非是时渊唯一的道路,虚步太清亦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相比于宗门前的热闹,帝子降兮的请师战就显得万分清冷。

帝子降兮八位灵君中,属这镜君的来历最为传奇。

传闻他当年本是春祁相见欢楼里一位琴师,那时春祁的风月行还未肃清,内里藏污纳垢。

相见欢楼表面上是座琴楼,实际上是个为世家修士培育炉鼎的黑窝。

既然都是身陷囹圄,与其各自亡命,不如去到他身边。

时渊收了退比的心思,认真审视起眼前的冰灵根的剑修长老。

沈折雪听到的说法是,周明归当时就是要去查春祁风月行内的龌蹉事,正碰上镜君出楼,不忍其受辱,于是典当了名剑“清风我”,将他赎走。

修真界还有不少人臆造风流,写落难灵君与那豪杰剑圣的救风尘话本。

请战地点选在了宗主峰前的剑坪。

主峰大阵开启,整座山峰罩在一片坚实的灵屏内。数位长老分列各方,随时准备出手压制。

可沈折雪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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