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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师尊不要捡

第 36 章 剑灵

一同掉到湖里的人都在这里,那对方是谁?

沈折雪也心有疑惑,而那人似乎等了片刻不见反应,又摸摸索索地拿了个什么出来。

还是一声开瓶响,这下通道里的味道变得更加古怪,还有些呛鼻。

沈折雪咬破指尖,以血画符,催开了灵屏。

时渊感到放在前襟的霜花微微发烫,暖意淌遍全身。那是属于沈折雪的灵息,如开春化冰的泉水,草长莺飞时的微风,轻柔地在他们身上覆了一层。

乔檀攥紧袖中的月光花,肩头伤口剧痛,只是不再流血,空气中却散开了淡淡的腥。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沈折雪和谢逐春吃过不止一次烧烤,修真界没有什么调味,沈折雪捣鼓了不少花样,没一天重样。

谢逐春吃的满嘴燎泡,还把那些香料随身带着,要在出任务时偷偷开小灶加餐。

乔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飞快松手往后一退。

沈折雪心道我可太走运了,两个“鬼”还是连串缀在身后,他一捞身后人的手腕。

与之前的水灵不同,这次的“鬼”有脉,且脉象平静,活得不能再活。

被沈折雪这么一抓,这个谢逐春也没什么反应,比方才那个水灵要安静太多。

沈折雪感受不到他的杀意,便顺势掰开他的手,感受到此人正常的体温,他以指代笔,写了一个字:“香。”

那人歪了歪头,鼻腔里发出闷闷的一声:“恩?”

沈折雪又写了一字:“料。”

这人大抵觉得掌心有点痒,手指蜷了蜷,学着沈折雪的动作在他手背上一蹭,软软糯糯地一句:“嗯呀?”

沈折雪:“……”

暗道另一头的谢逐春等急了,从袖子里掏出了沈长老特制辣椒面,又似乎把自己辣到了,无声打了个喷嚏,气流将那辣椒面吹向了对面。

时渊捂住流泪的眼:“师尊,这个谢逐春……”

沈折雪在纷纷扬扬的辣椒面里凌乱了。

一个明显不对劲但确确实实是活人。

一个有充足的证据但方才真真切切地没有呼吸。

“你们先别动。”沈折雪还抓着一个谢逐春,他摸到了此人衣服上虚步太清校服上特有的鹤纹,也碰到了他挂在腰上的传送令牌及指腹的剑茧。

就在沈折雪要豁出去来点光照亮时,这个谢逐春忽然贴了过来。

沈折雪脊背僵直,这人依贴过来的姿态实在太过自然,他只感到肩侧一沉,毛茸茸的脑袋就偎在上面。

沈折雪隐约觉得这人要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果不其然,这人一连串小动作,沈折雪匪夷所思地眨眼,如果他没有感觉错,这人好像把衣服脱了。

……什么玩意儿???

沈折雪傻了,他怪也杀过,鬼也躲过,就没遇到这么奇怪的事。

不过惊诧之余,沈折雪算是大概猜到当前是什么状况了。

他身后是个活人,不论是不是谢逐春,但有如此异常举动,该是被什么附了身。

而放眼修真界,除了神魂夺舍,现在还能附身的就算鬼妖二族。

沈折雪稍稍推开这人,对方不满意地“嘤”了一声,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捏了个眠诀,此人也未反抗,软软地歪在了他的身上。

驱妖和驱鬼所费灵力不少,且耗时极长,没有符咒辅助,沈折雪没有把握一次驱除,只能先用冰封住这人,待出去再说。

放辣椒面的谢逐春等得长草。

沈折雪放了一根藤蔓出去,谢逐春感应到灵气波动,抓救命稻草似得抓住那根藤蔓。沈折雪的木灵根不能久续,藤植方生方死,就在谢逐春碰到藤条时便已化为灰烬,但灰烬后,落了一朵红色的杜鹃。

那些花相当于沈折雪剥离出去的神魂,一旦被毁坏将侵蚀自身,他敢给太清宗的弟子,此刻也兵行险着地给了辣椒面谢逐春。

谢逐春双手捧着花,嚎道:“亲人啊——”

没跑了,是谢逐春本人了。

乔檀在识海内回道:“你知道还有个你在我前面吗?”

没了水灵的阻挡,乔檀这下能大致猜到黑暗中的情景,“你还投怀送抱沈长老,这不会是你的什么歹念吧,你对沈长老有非分之想?!”

“卧槽,哪个孙子赶占沈长老的便宜!沈长老我冤啊,我一醒来就在这了,你那边是个啥?”

谢逐春大骂,“我是真的谢逐春啊,我知道裴荆每月回下山去买梅子糖,他写了一沓信给冷师兄但一封都没给出去,我还知道冷师兄他会对着那些糖发呆哭鼻子!”

随即他意识到这些话对面的也不能验证真假,于是接着喊:“我我我还知道沈长老你喜欢吃桂花酒酿圆子和乳酪,还爱喝酒尤其竹叶青!时师弟的话本子都藏在书架的第二层!时师弟你和书店老板已经打成——”

“停!”时渊道:“先着眼当下。”

作为能拿出照影琉璃的移动宝库,时渊对记忆里的弄虚作假有太多的体会,不过这个辣椒面谢逐春说的桩桩属实,语气谈吐又不像有假,何况他此刻排位最前,他要有心堵着路,谁也过不去。

“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我感觉下面有很多……”谢逐春组织了会儿措辞,“不好的东西。”

这点沈折雪赞同,谢逐春胆子大,拍拍胸膛道:“跟着我走!”

此时沉默已久的袁洗砚道:“你是人非人我们尚且不知,如何让我们跟?”

他这一句,直接打破了刚缓和起来的气氛。

谢逐春竟一时也没有接话。

半晌后,他呐呐道:“好罢,但我说了你们会信?我其实偷偷练了龟息大法……”

“出去说。”沈折雪忽然道:“谢逐春,你往前走,一直向前,如果路遇分道我们再另当别论。你知我为人,也该记得镜阵中的事情,生杀予夺,非我所愿,你可以留你的秘密,前提是你还是我认识的谢逐春。”

谢逐春“啊”了一声,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半晌后他说:“天道为证。”

这个通道不能发声,不能点光,又有水灵这种东西存在,人与人间本就存了提防,在黑暗中更亦心生恐惧,稍有不慎,就是自相残杀,亦或通道崩毁的后果。

“好了,出发吧。”沈折雪道。

沈折雪怀里还有个来历不明的太清宗修士,他摸黑把倒在怀里的人的衣服拢好,心想这人脱得也太快了,这要是没及时点晕,出去不得成什么样子。

谢逐春走在最前,甬道内有来回荡着几缕风,足以证明前方有出口。

几人摸索着爬了又半个时辰,通道也由最初的平直延伸,变成了向下的斜坡,最陡的地方几乎像是个滑梯,由此再走了足足一个时辰,前方才隐约有了光亮。

沈折雪发觉越往下,那些奇异的声音就越低弱,到最后甚至无法被感知,好似他们穿过了一口囚着魑魅魍魉的牢笼。

“这是到地底下了啊。”乔檀感慨。

谢逐春的杜鹃花上散出一层薄薄的灵罩,他回头向黑暗里望了一眼,对时渊道:“你们先停在这,我去看看前面。”无广告网am~w~w.

话罢也不待对方答复,运足灵气向洞口探去。

那洞口仅一人过,外有橘红色的光,像是正烧着一场火。

谢逐春扒着出口看了看,似乎没发觉危险,又从袖带里取出一把灵石,向下一洒。

灵石在地面上弹跳,如珍珠落进玉盘,落差并不算小。

谢逐春在原地观察了片刻,提气运灵,纵身跃出。

沈折雪附灵杜鹃,所见谢逐春安然无恙,便道:“我们也下去。”

等到袁洗砚也安然落地,沈折雪朝下喊道:“我要把这人扔出去了,你们看着接。”将藤蔓绕在这人身上,往洞外一甩,同时回手牵住乔檀,依次跳了下去。

只是还没等他俩没落地,只听谢逐春一声见了鬼般惊呼:“我的个天道在上!”

通道外是一间高顶四方堂,堂壁和天顶材料都不是寻常石砖,而是玲珑剔透的光滑白玉石,也没有丝毫拼接叠垒的痕迹,好像有人在一块巨大的玉石里生生凿出了个房间。

这玉房东西南北各个方向摆了个巨大的玉鼎,三个鼎内燃着长明烛,烛身鲜红,沈折雪他们方才看见的像是火光一样的颜色,则是这项蜡烛在玉面反射下的错觉。

但沈折雪暂且没有心思去看这些。

那被他扔下来的人在光下一瞧,好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太清宗收徒,那本该还在关禁闭的裴荆。

裴荆与谢逐春身量相仿,身上都是如假包换的太清宗配件,一身功体分毫不损,也未受过伤,就是随身的两把剑都不见踪迹。

沈折雪没想到会是他,再一想洞内他的举动,脑子里率先想到的竟严远寒勃然大怒的模样。

众人围着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裴荆,一时都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而裴荆也恰到好处地在此时睁了眼。

他按着头慢慢坐起来,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待视线落在沈折雪的方向,眼底倏忽就起了层薄雾,双唇一抿,豆大的泪珠就纷纷落了下来。

裴荆一个俊朗少年突然哭得梨花带雨,沈折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长亭。”裴荆软着嗓子,伸手抓住沈折雪的衣摆,叠声道:“长亭哥哥。”

谢逐春蓦然拔高音调:“你叫他什么?”

“裴荆”似乎才注意到他,逆接着光仔细辨别了一会儿,忽然指着他:“辜春你个王八蛋!你咋成人了?”

谢逐春:“……”

这个附身裴荆的灵似乎还是心智有损,时渊按住“裴荆”拉沈折雪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清浅。”他脸上挂着泪珠,十分孩子气地眨眨眼,“我叫水清浅。”

在场几人简直要风中凌乱了。

乔檀觉得自己小小年纪接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冲击,她语无伦次道:“不、不是?水清浅,这不是裴师兄的……”

倒抽一口凉气,这才接上话:“……剑嘛?”

她记得太清宗的大课上讲过,修士以血借灵,耗损的是心头血气,非到万不得已,不会擅用。

正前方的摩挲声愈发响亮。

冷江南虽传的广,但并非所有人都能辨别,何况弥散在在这血腥味里冷江南,也远不如本香好闻。

对方是笃定他们能认出来,因为配出冷江南的沈折雪在这里。

再后来,这香方在太清宗风靡,某附庸风雅的峰主给它起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折雪将暗道的墙壁全数冰封,以防之后打斗导致通道崩塌,他这些冰也许还能撑上一撑。

时渊屏息凝神,灵力在血脉中澎湃。

伴随一声“啵”的拔塞子似得异响,最前方的时渊突然闻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味道。

冷江南。

“是太清宗的人?”乔檀在识海中问道。

时渊却意识到远不止如此。

一时间,冗长的通道内变得死般寂静。

紧接着是更加细碎频密的“窸窸窣窣”。

“那是……”沈折雪话锋一转,猛地喝道:“乔檀,退回原地!”

那是孜然粉的味道。

那就像是沈折雪的灵息一样,曾陪伴他渡过了一个个无眠的夜晚。

后来那味道成了他们师徒衣裳上的熏香,如冬日水雾弥漫的江面,画船听雨,人如凉月。

忽然,那声音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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