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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师尊不要捡

第 95 章 操纵

修士肉身损毁后神魂若不能夺舍重生,亦或如沈折雪这般有别样的机缘,就再无以后,更无新生。

可是眼前的灵体分明与君如镜并无二致,与肉身呼应,互相掠夺,也仅只有这躯壳的魂灵才能做的。无广告网am~w~w.

君如镜被聻撕咬去一整块血肉,他的术法与聻仿佛成为双生镜术,所有的攻击皆会回弹。

就连他本人似乎也有些难以置信,偏此时通过净虚天眼术呈现在眼前的画面,真实清晰,令人无法否认。

灵体与肉身相博,荒唐地就像一个玩笑。

聻化的鬼毫无理智可言,疯似如茹毛饮血的狂兽,却可触碰实体,撕咬着君如镜的皮肉。

聻鬼不知躲避躲开,被轰然劈散魂体,却又在半空凝聚,只是鬼气显然被削弱了太多。

冰墙拔地而起,严远寒封住了被操纵的帝子降兮弟子,但源源不断还有更多的傀儡前来。

忽听得头顶传来一声大喊,“严长老!沈长老!”

谢逐春从天而降,气喘吁吁,突破重围而来。他朝严远寒喊道:“帝子降兮出不去了,传送阵通道错乱!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时渊以风刃削开傀人,扬声问道:“你们如何?”

谢逐春无奈道:“我们宗的还都问题不大,但当初求卦过的道友们都灵力流失,虚弱得不行,又不让我们出去,正要闹呢,忽然这些东西就往这来了。”

月魄镜吸收溯源执念,问卦人就是它的活养料。

帝子降兮尚且如此,外面恐是一团乱了。

沈折雪咬破手指以血画出秘境符文,他方才说要炸南指月不过是引君如镜上钩,眼下月魄还在他这壳子里没封稳,炸了便算是前功尽弃。

如今帝子降兮乱成这样,看裴荆这样昏厥着被传送过来的架势,太清宗肯定也是回不去了。

他们这下就算闯出去,怕也是要被全四方界追杀。

而这么多人同时进入秘境,他这境主也难以支持大幅度的灵力波动。

沈折雪跟不愿时渊因此牵连而重伤,便在开秘境前做一个限制,进去一个弄昏一个。

阴冷的鬼气弥散四周,但因时渊方才对他施下了心魔阵的缘故,君如镜神魂动荡,倒也开不出太大的阵法。

“他撑不住了。”

血符以灵力描画,沈折雪单手撑地,时渊顺势扶住他,两人几乎双双单膝跪在地上,互相作为支柱,撑着完成阵圈。

限制阵法必须由境主设置,否则效果大打折扣。沈折雪画完最后一笔,划开手腕淋下蕴含灵息的血,赤红阵法豁然大亮。

画完这些沈折雪便要脱力往下扑,被时渊扶着肩膀揽住,用胸膛作为他的倚靠。

时渊眉头紧皱,道:“快进!”

谢逐春刹那明白过来,放出宗门烟火。

严远寒将那些被操控的修士冻成冰块全数扔了进去,谢逐春见宗门人赶来,二话不说把他们也赶到秘境中。

时渊抱起沈折雪,忽听到耳畔飘来一句絮絮鬼语。

他朝依然死死盯着鬼团的周凌高声道:“你要活着出去!他说你还能用招魂找他!”

鬼团上下一晃,仿佛在应和时渊的传话,终于鬼气耗尽,涣散在了半空。

魂体对肉身有天生的牵制作用,这里能拖住君如镜的确实只有它。

如今眼睁睁看着鬼团消散,周凌握剑的手指发白,剑柄染血,几乎滑不可握。

但时渊说得对,当初就是他招来了鬼团,他不能死在这里。

周明归一咬牙,退到秘境边缘,把裴荆扔了下去。

严远寒且战且退,对时渊道:“你们先走!”

“——休走!”

君如镜横剑荡开最后一缕鬼气,正要祭出束缚阵法,却听沈折雪忽然道:“桑岐!”

“君如镜”脚步一顿,骤然转头望向沈折雪,竟是在刹那激动得不能自已。

他抖着嗓音道:“你、你认出我了……相师兄,你真的认出我了!”

沈折雪呼吸间满是血气,“含山的这套剑法,我亲手写,亲手教,怎么会认不出来。”

自觉负责断后的谢逐春一惊,猛地对沈折雪道:“他叫你……相师兄?”

沈折雪靠在时渊肩窝,甚至能听到自己手臂上咔嚓咔嚓木头崩裂的声音。

他咬了下舌尖保持清醒,末了道:“桑岐,多年不见,你竟连用本相来见我都不敢了吗?”

时渊退到阵圈边缘,方才他在识海内便已告知沈折雪他的发现。

在临时改良的净虚天眼术和心魔阵的持续影响下,他终于感知到君如镜灵波变化的规律。

激战中看不真切,但他敏锐察觉到君如镜不开口时,便形如毫无感情的傀儡,用的是帝子降兮的术法。

而当他被桑岐控制身体开始说话,那些术法就不被使用,转而变成含山的剑法。

“不,我在含山的,我在含山有云等你。”顶着君如镜壳子的桑岐急切非常,迫切道:“你和我回去,师兄,和我回去。”

他向前一步,剑光化为长链盘旋,伸出手,极力笑道:“相师兄,我不知道太清的沈长老是你,我若是早知晓这是你的魂魄,我不会让他们来看管……”

沈折雪看他连锁链都化出来了,险些破口骂句脏话,好歹忍住了,依然说:“那这是什么意思,你把君如镜怎么了?”

桑岐借由君如镜的躯壳跨过千里传音,狂热不减。

他拉扯着君如镜的袖子和长发,摇头道:“君如镜?他早就要死了,说来还是我留下了他的肉身,不然他现在就是一堆腐骨。”

语调愈高,长链越多,他愤然道:“当年这镜君司命在评判我,要你提防我时,有想过自己这个下场吗?哈——他不是高高在上的镜君吗,现在还不是我的一个傀人玩物!”

冰灵漫上秘境入口,沈折雪借严远寒的灵力默默改动了血阵旁侧的几笔,袖子遮住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时渊。

那方桑岐指着周凌,“还有他!师兄,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为什么你从来不愿意看我?而他们呢,他们什么都有了,周明归生来上修界的根基,薄紫衣是天道垂目的眼睛,他们为什么还想要那么多?”

“可是你看现在。”桑岐摊开手,对周凌笑道:“君如镜是我的道侣,他不是出身相见欢吗,果真名不虚传呐。”

“你!”周凌双目赤红,被谢逐春拉住,他低声骂道:“我早就就觉他有病,现在疯的更厉害了,你别听他的!”

“是啊,辜春剑。”桑岐如同逮到一个咬一个,可见这次齐聚一堂刺激得他不轻。

他冷笑道:“你若不是师兄化形出来的剑灵,你以为我会放你走?可惜我学的不好,剑灵化形化不出你这样的灵性,但清风我常与我提起你,可怜他不知人各有命,剑也如此,不争不抢,便永远受人欺辱。”

锁链如蛇,就要缠上沈折雪。

“师兄,和我回去,微生已经死了,你想要徒弟,等到上修界被抬起来,我来当他,你想要谁都可以。”

他一番倾吐,听的沈折雪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而时渊忽而笑了一声,对桑岐道:“我还没死,就不劳桑掌门费心!”

这话一出,仿佛往油锅里倒了一大壶热水,桑岐整个人当场就要炸开。

“不可能!”桑岐厉声否决,“微生命灯已灭,绝不可能活着!”

沈折雪眼看激的他差不多了,此时添上了最后一把火,他傲然道:“他乃我亲传弟子,我心许之人,怎么可能认错。”

话罢严远寒看到时渊的手势后飞快退入阵圈,时渊也抱着沈折雪向后仰倒。

桑岐扑身而来。

就在接触到阵圈刹那,万千银枝暴发般生长!

银花涤荡邪术,桑岐嘶声一吼,在瞬息被驱逐出君如镜的身体。

君如镜闭目软倒,跌入秘境内。

秘境轰然关闭。

如今这小秘境遍地躺着昏死过去的修士,大有昔日廊风城的架势。

时渊一入秘境也险些站不住,魔气耗损和对君如镜的施阵耗损了他几乎全部的灵力,但却依然稳稳环紧了沈折雪。

沈折雪在他怀中重重喘息几次,便再没有力气开口。

他的视线已近涣散,恍惚中听到“咔嚓”一声,几乎以为自己整个散了架。

事实上那最显著的一响,是缘木剑开裂的声音。

周二喷出一口暗红的血,严远寒走来伸手给他输去灵力,沉默不语。

这潦倒的剑修用力抱着缘木,一口接一口地吐血。

而自缘木剑的缝隙中,残存的鬼气还未完全消散,那鬼气悠悠荡荡,落在沈折雪手边。

意识昏沉的沈折雪听得一声沉闷巨响,暮鼓晨钟般在识海回荡。

他眼一闭,软倒在时渊臂弯。

时渊的呼喊声逐渐远去,慢慢响起的却是一串流水清泉样的婉转琵琶声。

迷蒙中,沈折雪寻着那弦音走过一片白雾,在一处长满山花野草的山坡上,看到了薄紫衣的身影。

“辜春。”薄紫衣轻笑道:“天命之外,你终于来了。”

没有繁复的珠玉装点,薄紫衣一席淡紫长衣,怀抱着一把琵琶,侧头望了过来。

君如镜凝结的镜刃穿透鬼体,带出逸散的鬼息,又尽数原路折回。

凡事接触到它的镜子,皆染上了幽蓝颜色,被反向掠夺操控。

纵观四方界百年,由鬼沦为聻的例子不过数十起,皆是惨死后怨念横生,或是误入大秽之地所致。

况且修士亡故后本就没有化鬼的说法。

然而在下阵前,他分明将这鬼团子安置在了一处阴凉安全的地方。

时渊的话不啻于惊雷落地。

细碎闪光的镜片如雨洒落,沈折雪通过时渊识海传来的景象,看清了那鬼团真实的面目。

那是薄紫衣的魂体。

鬼魂的外形会停留在他死时的那刻。

他不能开净虚天眼术,这个从前他信手拈来的术法,如今却根本无法做到。

周明归只能在吹雪般的晶莹碎片中徒劳地睁大眼。

时渊说那是薄紫衣的魂灵,可是他看不到那鬼团的样子,也从来没有见过那轻飘飘的小鬼团有如此凶狠的时候。 m..coma

一身飘荡的繁复广袖祭祀服已失了往昔色泽,袍角成了几片碎布,脱边走线,腰间的玉佩残余一半,与珠饰纠缠不清,像一团乱线。

他袖口沾满暗红的血液,而胸口衣襟前更是有一大团干涸的血污,如一朵干枯的杜鹃,正开在心脏前。

他倏然眸色一深,喝道:“滚开!”

镜刃在刹那拼成一把长剑,携着无上清圣的灵威凌空砍去。

不远处,周凌浑身灵气躁动,可他的血液却宛如冻结,凉透了,冻住了五脏六腑。

那鬼团是从缘木剑中出现的。

他已毫无工整可言,披头散发,是惯常书中所描画的鬼魂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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