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时有点甜

刚起身，他感觉到一股力量拉着他，他扭头，看到一双洁白的小手抓着他的袖口。

陆延的眉间仅剩的戾气，也一瞬间化开，走到病床前，一点一点掰开姜若的手指，确定姜若没有醒过来才放心。

他俯身，在姜若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转身离去。

尤其在医院里，医院的夜晚并不安宁。因为只要走过急诊室或抢救室总能听见家属的哀嚎，伴随着一个生命的消失。

相比之下姜若住的房间安静多了。

黑夜中，有一个人站在姜若的病床前，身后的窗户打开，风吹的窗帘任意摆动，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他挺拔的身躯上，修长的影子融入了月光显得格外柔和。

“妈妈，昨天有人来看我吗？”姜若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神里含有多少期盼。

“这，好像没有。昨天将近十一点我回去帮你拿洗漱用品了，早晨五点多就来了，没有人啊，我走的时候还和护士说了呢，怎么了，是丢东西了吗？”

姜若摇摇头，“妈妈有些困可以在睡一会儿吗”

一瞬间姜若像泄气的气球。

杨婉点点头，“饿了告诉妈妈，我给你热早饭”

姜若点点头，看着妈妈出去后把头蒙进被子里，她明明记得昨天陆延来过，记得昨晚梦里有坏人一直追这她跑，是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拉回了人间。

醒来房间里的气味也证明着他就是来过，可是却又不代表着什么。

姜若几乎一整天都在琢磨这件事，直到下午叶妍兮来看她的时候，她才能问一下。

姜若：“兮兮，你看到陆延了吗？”

叶妍兮削苹果的姿势一顿，“那个，没有，这几天他都窝在家里，也不怕发霉”

“他没有出来过？”

“额，应该没有吧，你也知道他懒，而且最近全城管的很严，我们都基本不出去了”可能因为说话心里没底，叶妍兮削的苹果皮断断续续的。

姜若没有再去问了，好像这一次之后姜若不在乎了一样，她在也没有问过一点关于陆延消息，接下来几天，哪怕是叶妍兮在姜若面前提到这个人名姜若也没有一丝波动，好似两人之间没有一丝交集，或者从未认识过。

星期五下午的时候医生不建议出院，但是姜若还是硬要出院，接连在医院闷了一个星期了，她都快闷坏了，而且她也想去学校把作业拿回来。

“若若，你怎么来上课了”

姜若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着都让人心疼。

“没事，不是你说的吗，在过后就是十一长假了，再见到你们就是一个星期之后了，我一定要回来看看你们呀”

叶妍兮有些纠结，但是最后还是开了口，“若若，你是来看我们的还是看陆延的”

姜若顿了顿，“我别的什么心思都没有，怎么，不信我和你的感情吗”

叶妍兮噗嗤一下笑出来，“我就知道我们若若最疼我了，最爱我了”

下课姜若去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沈子默，沈子默看到她张口想说什么，姜若向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没有寒暄就走了。

沈子默看着姜若的背影，忍不住追了上去，冲着姜若的背影大喊，“你就不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姜若的背影顿住，她的身影更加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沈子默都有些于心不忍。

姜若冷冷的声音传来，“如果学长是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病床上的姜若睡的似乎并不踏实，眉头紧锁着，嘴里还喃喃着这什么。

站在病床前的陆延伸手，握住了姜若的手。

时间在流逝。

良久，听到钟表上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陆延的手才有所松动，他用左手给姜若掖了掖被子，又停下看了一会儿姜若的睡颜，准备离开。

他仍然记得，那晚毫无血色的姜若躺在他的怀里那一刻他有多慌乱，她被下了好几道病危通知书，他又有多害怕，从小到大父亲教他的经商之道就是强大，强大到没有软弱之处，让别人动不了他。

夜晚，无边的黑夜让这个喧嚣的城市一下子陷入了沉寂，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滴滴在柏油马路上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姜若的手上都是针管留下的痕迹，大部分已经开始发青了，她的皮肤很薄，青色的血管显而易见。

陆延有些心疼，动作小心起来。

其实仔细看不难发现，陆延身上穿的还是上午在郊外穿的衣服，眼里布满血丝，看样子一夜没有睡好，头发有些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也有些颓废。

他也的确按照父亲的意愿做了，但是当看到医生下的死亡通知书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多么弱小，他不强大，因为她生死未卜，而他却无能为力。

这一刻，紧握住姜若的手，这双手有温度，她的脸上也带走血色，这一刻陆延感觉到无比的庆幸，庆幸她还活着。

当然这一次，他陆延犯了禁，就像邵慕枫说的，“好久没看到你这个样子了”，的确，确实好久了，久到他已经不知道当初那个无助的自己是多么绝望。

姜若似乎感觉到了陆延手掌的温度，慢慢的，嘴里不在呢喃，呼吸渐渐平稳起来。

陆延的大手把姜若的小手包裹起来，紧紧的握住，好似怕松开一会儿她就会消失。

次日，姜若醒来，闻着房间里熟悉的气味微微愣了愣神，那种混着薄荷和淡淡烟草的味道，是陆延。姜若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陆延。

“找什么呢，那么着急”杨婉拿着饭盒进来，笑着打趣道。

“若若，对不起”陆延的一声轻叹在病房里格外清晰，他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揉着姜若的头发，大多数就那么看着姜若。

或许因为上午见了太多血腥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好久没有了那种嗜血的状态，又或许看到了姜若那么虚弱的躺在床上。今晚的他心情有些五味杂陈。

不知陆延在医院外守了多久，也不知陆延在病房内站了多久。只知道病房里温暖的温度已经扫去了他身上微微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