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意外和意外
在郁沉的世界里，笑，是极少的事情。
当年的齐簌簌一头卷发，一袭长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郁沉承认，那是个神仙姐姐一样的角色。
国外高等学府毕业的高材生，是打算回来继承家业的人。
她不愿意把不吉利的话说出来，在齐簌簌的心里这是一道门槛儿，嘴上说的有时候无意之中，但是会被认真的上天听到。
然后一语成谶。
郁沉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心里也不由得发酸。
曾几何时，郁容从外头搬回来一个双打游戏机，彼时的郁沉正坐在院子里看书，他从客厅跳出来，从身后看了一眼，嗤之以鼻：“你小子一天到晚看这个累不累啊。”
郁沉这才知道是郁容来了。
“郁家的天才只有一个，我可没有不努力就对生意无师自通的能力。”他合上那本书，书本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企业管理。
郁容坐在门前的榻榻米上，摇晃着双腿，看着一望无边际的天空，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是在讽刺我？还是……妒忌我？”
“妒忌。”郁沉不假思索说。
郁容笑了笑，眼底无尽的柔情：“想不到，阿沉竟然会妒忌我，还这么光明正大的承认了，别忘了，你也是个鼎鼎大名的商业奇才。”
“我？”郁沉问，“有二哥的光环在，我这点成绩算什么？”
瞧着他故作心痛的样子，郁容哈哈大笑，“郁家这么大的家业还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等你长大了，我就带着你嫂子溜到国外去过我们的安稳日子。至于郁家这些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就只能留你小子操心了。”
在郁容的嘴里，郁沉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他们之间的爱情。
两个人相识于微时，经过了漫长的九年义务教育在一起，大学四年异地恋爱都没能阻挡住彼此的热情。
这世界上最完美的爱情莫过于此。
只是好景不长，在那之后的半年里，郁容深居简出，人生倒计时的三个月里，连齐簌簌都联系不上。
直到后来在新闻上看到了路边上躺着的一具尸体。
郁沉记得很清楚，那一天，电视机早间新闻频道上，那个穿着他无比熟悉的T恤衫，侧卧在路边蜷缩成一团的马赛克男性的模样。
齐簌簌用三年的时间来哭诉郁容的去世，用三年的时间来治愈自己多年来的习惯，慢慢的人也跟着有些精神恍惚。
用程璐的话来说，“她好像有一点点不正常了。”
郁沉有些绝望。
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突然离开了自己，这是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接受的事情。
时光一逝这么久远，郁沉也担任起了照顾齐簌簌的重任。
只是……
她真的好像有点不正常了。
看着熟悉的房间，这里头还有郁容活着的时候曾经触碰过的东西。
钢琴、游戏机，都是他生前的最爱。
他的去世被法医诊断为心悸而死，是长时间的失眠导致的心脏骤停。
其实，如果能及时被人发现，至少不落一个孤独里去的下场。
这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假如呢？
每一个人的生死，都是命中注定的。
齐簌簌缓缓走到钢琴旁边坐下，打开钢琴盖，露出黑白相间的琴键。
她坐在其中，看着上面隐约之中还能看见的指纹，如同一个鲜活的生命一般站在自己眼前。
她的记忆有些恍惚，她开始记不清楚这架钢琴究竟是谁的。
不敢上前轻易抚摸，生怕弄脏了那一丝丝的清洁。
犹豫许久，纤细的手指才肯落在键盘上，一阵重低音在房间里悠扬，在浓浓夜色里面显得格外的悲壮。
彼时，睡梦中的温宁突然从梦里惊醒，房间还亮着昏暗的灯光，刚刚那个梦已经忘记是什么，只觉得格外的恐怖就是了。
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看了看，一条推送出现在手机上。
打开对话框，是言珩的信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剪短几个字，温宁便明白其中意思，她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突然之间睡意全无。
“从前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想了，想多了伤神。”
“我也不想去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东西不由自主地跑到我的脑子里来。”
每一次，他都得意洋洋地在郁沉的面前介绍：“臭小子！还不赶紧来见过你的二嫂！”
那时候的郁沉还没有现在的开朗，但每一次见到郁容，总能喜笑颜开。
若干年前，郁沉还和齐簌簌是点头之交的时候，她的身边一直都站着一位叫郁容的男人。
“可是我等不急了。”齐簌簌忙道：“时间越是往后推，我就越是担心，如果有一天……”
她也很想忘记他，可是怎么也忘记不了，那些东西根深蒂固，就像是长在自己脑袋里一样。
只要她开心的时候就会突然想起来。
这样的生活，在郁沉的生活当中持续了很多年，一切都源于那个男人离世之后，眼前的女人也变得不成样子。
那个男人一米七八的身高，风流倜傥，每次出现在郁家都是穿着一件随意的T恤，一条牛仔裤。
即便是这样打扮的男子，也能让郁沉看出他的风度和内敛。
他每次都紧紧抓住齐簌簌的手，就像是攥在手里的风筝一样，生怕她出了什么差池。
她很想控制住自己的想法，可是每次急火攻心都会忍不住发脾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郁沉已经不再属于她一个。
看吧，名流圈子就是不一样，即便是出去吃顿饭都能遇上世界五百强的故人。
那时候的郁沉还算是个小毛孩，至少在郁容的眼里是这样的。
从前开心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他微微抬头，透过夜晚的光亮凝视着眼前的齐簌簌，白皙的皮肤加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修长的发垂在肩膀上，让人见了心生怜惜。
郁沉的身体每日愈下，家庭医生更是没有办法，温宁能一直坚持着给他希望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