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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吴圣祖

第9章孙奉和周豫

果真如此,这帝位就该兄长你坐着,朕就做个富贵王侯,安享太平,岂不美哉?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在北朝的兵锋下苟延残喘,战战兢兢......”

“陛下,臣绝不敢有此非分之想!”孙奉急道。

“朕知道的。”孙皓笑了笑,“子继且宽心。说起来,当年长沙桓王传位给朕的皇爷爷,可是这些年,你们父子确实是受委屈了。”

然而,孙权对孙策一支的态度却颇为凉薄。孙权称帝之后,追尊了父亲孙坚却并没有追尊兄长孙策,尽管孙策才是江东基业的奠基者。

当然了,孙坚的作用是不能被忽视的,如果没有他留下的那一批淮泗兵将作为班底,孙策要想成事也难。但如果没有孙策,孙家就不会有入主江东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孙策的贡献不是一个“长沙桓王”就能打发掉的,况且,孙绍还未能继承长沙王的爵位,孙权称帝后仅仅给了他一个侯爵,先是吴侯,后是上虞侯。

这些年来,我大吴宗室人心涣散,甚至自相残杀,闹出诸多丑闻,这是毋须回避的事实。如今朕想重新凝聚人心,你,就是朕改弦易辙之旗帜。

子继,你想不想亲手灭掉白虎国?”

“陛下,若果真能如此,臣死而无憾矣!”孙奉道,“然则,一者,臣虽熟读兵法,弓马娴熟,却不习水战,须得精习数年方有把握;二者,如今我大吴水师疏于战阵,已非昔日之劲旅,若不整顿数年,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样动辄麾兵数万横行大海。”

“子继所言,甚合朕意。”孙皓对孙奉的清醒十分赞赏,“因此朕早就想好让你去镇军大将军帐下见习,须知名将都是在战场上锤炼出来的。另外,水师的问题,朕当然会好好整顿,舟船对于我们,就像战马对于北朝一样重要。”

“对了。”孙皓突然又想起一事,“有人会和你一同去陆将军帐下见习的。他就是当年周都督的长孙,都乡侯周豫周伯逸。”

“他?”孙奉一时有些惊奇。

孙皓的安排不可谓不周到,陆逊是孙策的女婿,其子陆抗正是孙策的亲外孙,因此和孙奉是表兄弟,这样孙奉就能多得到些照应。而周豫就更不用说了,从前孙策和周瑜的情谊是闻名天下的。

“他比你早来几天,和你一样,智计过人,却不见用。”孙皓叹道,“如今人到中年,却常常酗酒。朕已命他把酒戒了,保养身体,努力加餐。如果你们都堪用,也能合得来,将来你领兵打仗,就让他做你的军师,朕希望你们能像长沙桓王和故大都督那样,也流传一段佳话于青史之上。”

不得不说,周瑜一生忠于孙氏,为孙吴政权的建立与巩固立下汗马功劳,是其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就连孙权自己也说过:“如果没有公瑾,我是当不上皇帝的。”

然而周瑜的后代却命运多舛。

周瑜长子周循早亡,无嗣。次子周胤不得不承担光耀门楣的重任,可他本是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公子,能为他遮风挡雨的父亲和兄长先后过世,让他无所适从。

孙权任命周胤为兴业都尉,又将宗室女嫁于他,领亲兵一千。周胤驻守公安时,因父亲的缘故受到孙权喜爱夸赞。

黄龙元年(229年),孙权称帝,追录功臣。因周循已过世,于是封其弟周胤为都乡侯。周胤在功臣后代里爵位最高,然而却仗着父亲功劳居功自傲沉湎酒色,后来被免官为民,并迁徙到庐陵郡。

赤乌二年(239年),诸葛瑾、步骘联名上疏说请求看在其父周瑜的份上原谅周胤的过错。孙权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于是准备发还周胤的兵马并恢复他的爵位,但此时周胤却病死了。

于是周胤长子周豫袭爵,却没有出仕领兵的机会,郁郁半生。

“好好去做,朕期待你们能建立像祖辈那样的功勋。”孙皓拍了拍孙奉的肩膀,“努力!”

—————————

早朝。

这天需要议定的事情有三件,前两件事并没有多少异议。

其一,正如孙皓之前所料,由于西征失利,武陵郡出现动荡,武陵邑侯相严等人纠合五县官民,叛吴臣魏。经过商议,孙皓任命钟离牧为平魏将军,兼任武陵太守,统兵征讨。

其二,豫章、庐陵山民叛乱,其首领以助北将军为号,向魏国示好。孙皓诏令驻守鄱阳的扬武将军陶丹平叛。

这第三件事,便是东海伪白虎国的事了。

群臣对此事甚为震惊,议论纷纷。

“启奏陛下。”散骑中常侍万彧出班奏道,“昔日,卫温、诸葛直率甲士一万浮海求澶州、夷州,会逢疾疫,损兵大半。当时大皇帝认为他们损失惨重,是因为准备不周,不识地理,是以二将皆因违诏无功之罪处死。方今真相大白,乃严白虎、许贡余孽从中作梗,才坏了大事,非二将之过。故臣请为卫温、诸葛直二将平反。”

“哼。”王蕃轻哼一声,轻蔑地扫了万彧一眼,喃喃道,“趋炎附势之徒,成日只知揣测上意,不思匡正君王,小人耳!”

他的声音很低,没有被人察觉。

“诸卿有何异议?”孙皓又望向濮阳兴,“丞相怎么看?”

“臣亦以为然也。”

“甚善,准奏!”孙皓大手一挥,“当日卫温、诸葛直劈波斩浪,历经险阻,成功登陆夷州,开辟了抵达夷州的可靠航路,并在夷州稳定经营了一年时间,与当地蛮夷相处和睦。此拓土之功,可比故汉之张骞也。下旨,雪卫温、诸葛直违诏无功之罪,复其官禄;追封卫温为鸡笼侯,诸葛直为金石侯,以彰其功。”

“陛下,”张布提醒道,“鸡笼、金石乃白虎贼所筑之城,如今夷州尚未为我朝所有。”

“自汉末大乱以来,遥领、虚封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孙皓道。

“不然,”张布道,“夷州乃化外之地也......”

“错!”孙皓立刻打断,“夷州土著乃古时吴越人之后裔,自二将返回以来,此事早有公论。况且,夷州早晚是朕的,我看上的,就是我的!”

“陛下,此言差矣。”濮阳兴急道,“夷州边鄙蛮荒之地,图之无利,徒费民力。况且白虎贼乃疥癣之患,其害不过昔日凉州宋建尔......”

“即使是宋建,他当时也只是没被发现,故而才得以割据三十余年。后来曹操听闻此事,命夏侯渊统兵征讨,将其屠灭。现在朕也知道了白虎贼的存在,那么朕的夏侯渊又在哪儿呢?”

上虞侯孙奉出班道:“陛下,臣以为此事既是国仇,亦是家恨。臣虽驽钝,愿为陛下渡海讨贼,将严许余孽尽数擒来!”

都乡侯周豫也出班相和:“臣亦愿往!”

“诸卿,看看吧。”孙皓道,“朕仿佛看到了昔日长沙桓王和孤大都督的影子。若是他们还在,莫说夷州那点白虎贼,纵算是如今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的魏贼,又算得了什么?”

孙皓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二人虽精通军略,但到底是没有亲自带过兵,要防止重蹈昔日赵括之覆辙。孙奉,朕任命你为怀义校尉;周豫,朕任命你为怀义校尉丞。你二人同去镇军大将军帐下见习军事,听从他的安排。”

“臣领旨。”二人同声应诺。

怀义校尉是孙策的第一个军职,孙皓对孙奉、周豫寄予厚望。

“陛下!”濮阳兴抗声道,“大海风高浪急,凶险无比!恕臣直言,把精力放在那上面,纯属舍本逐末,圣主不为也。大皇帝当年也是吃了亏的,此前车之鉴,陛下难道就视而不见吗?”

“丞相。”孙皓好整以暇,一脸皮笑肉不笑,幽幽说道,“说到浪费民脂民膏,舍本逐末,朕倒想起一件往事。四年前你力主建丹杨湖田,事倍功半,百姓大怨,就因为你是先帝潜邸故人,非但没被贬谪,反而升任丞相。现在你倒天天在朕面前念叨持重之论。当然了,治大国如烹小鲜,持重自是善言,可你真的就那么心安理得吗?”

心安理得,心安理得什么,陛下究竟是不满意我劝他持重,还是看不惯我继续位居宰辅?

濮阳兴汗流如注,却吃不准孙皓的真正用意。

“丞相老了,不如急流勇退。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岂不美哉?”

“陛下!”濮阳兴哀嚎一声,一下子瘫软下来,跪倒在地,如同一团烂泥。

孙皓确实有收拾濮阳兴的打算,今天算是一个送上门来的机会。

濮阳兴是孙休旧臣,他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但他能力确实有限,不配做这个宰辅重臣。但孙皓并不想像历史上那样直接把他给杀了,毕竟他纵然有过错,但也罪不至死。况且孙皓这个帝位也是他和张布拥立的,孙皓也不能太凉薄,干过河拆桥的事,让群臣寒心。

另外,这也是为了敲打一下张布,让他明白,现在已经不是孙休当皇帝的时候了,你最好夹着点尾巴做人。

毕竟他们之前在景皇后那里说了些什么,孙皓还是有所耳闻的。

但是总的来说,虽然是孙皓主动发难,但他还是希望能体面一些,最好别见血。

濮阳兴嚎哭不止,孙皓也不理他。良久,他终于稳定情绪,颤声道:“陛下......臣无才无德,尸位素餐已久,今乞骸骨,愿致仕还家,闭门读书,不问世事,以终天年!”

“丞相愿让贤后辈,有古大臣之风也,朕准了。”

说到底,濮阳兴也好,张布也罢,他们的身后并不是势力庞大的江东世家。他俩,是宠臣,也是孤臣,根本无力与孙皓对抗。

孙皓没有沿置丞相一职,而是分为左右丞相,当廷迁镇西大将军陆凯为左丞相,散骑中常侍万彧为右丞相。

孙皓最后说道:“不管怎么样,水师是一定要整顿的,无论有多大的困难,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朕都要建设出一支像大皇帝那时候一样强大的水师!”

散朝后,孙皓向办公的御书房走去,今天轮值的常侍是王蕃。

孙绍渴望像父亲一样建功立业,征战沙场,却被自己的二叔压制了一生,从来没有得到过带兵打仗的机会,胸怀满腹韬略无从施展,最后在郁郁寡欢中带着不甘死去。

孙权的理由堂而皇之——孙绍是兄长孙策唯一的血脉,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他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孙策的在天之灵。

“非也,陛下!”孙奉悲愤切齿道,“那伪白虎国悬于东海,猖狂数十载,若不将其夷灭,臣死不瞑目!”

“是啊。”孙皓点了点头,“当年若不是他们行刺桓王,也许趁着袁曹交兵奇袭许都的计划真的能实现。那样的话,或许我孙家就能问鼎中原,结束这个乱世。

自从得知了白虎国的存在,孙皓就召孙奉进京,让他参与审案。目前看来,孙奉的表现可圈可点,很让他满意。孙奉的武艺也十分出色,刚刚那一剑便是明证。

当初,孙策去世的时候,他唯一的儿子孙绍尚未周岁,还在襁褓里,是以孙权才有了执掌江东的机会。

这当然是瞎扯淡——孙权真正惧怕的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如果孙绍带兵打仗,不幸战死,那还好,孙权只需要假惺惺地哭两声,将其风光大葬,完事;可如果孙绍像孙策一样能征惯战,又打出一个小霸王的威名出来,那就麻烦了——那他们叔侄俩为了江东之主的位置,非得倒下一个不可。

到了那个份上,纵使孙绍无意,也会有人推波助澜,孙权也不可能容忍这样的局面。

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不知道孙策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他并不是没得选,还有一个性格和他相似的三弟孙翊呢。

孙绍虽然一生未能施展抱负,但他还是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独子孙奉身上,悉心传授其兵法武艺,期待他有一天能被重用。

而现在,孙奉也已经年近四旬了。

“上虞侯,”孙皓道,“现在许奋死了,那长沙桓王的仇,就算报过了?”

历史上,公元270年,孙皓的一个宠妃死了,他悲伤过度,几个月不上朝。民间传言孙皓已死,上虞侯孙奉或者孙权第五子章安侯孙奋的其中一个会当上天子,于是孙皓就把两人的全家都给诛杀了。

自此,孙策绝嗣。

“陛下,臣不委屈!蒙陛下及历代先皇恩赐,臣父子锦衣玉食,富贵安乐,若说有什么遗憾的,那也是恨自己不能报效国家,报答天恩。”

“所以你看,朕这不就准备给你机会了?”孙皓笑道,“如今国难当头,朕欲整军经武,与北朝一决雌雄。首先就要让我大吴宗室扛起责任。

但现在,一切不同了,孙皓不会像孙权打压孙绍那样去打压孙奉,更不会杀他——他巴不得孙奉能像孙策那样能打呢。

国难思良将。

如果说孙权对孙绍的压制真的是为了保护孙策一系,那只能说他做得太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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