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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随星而行

第零章 初秋之行

饭后,哥哥沮丧地打了一通电话,虽然没听见说了什么,但秋白确实看到哥哥阴着脸好久。她用余光看到哥哥走了过来,却故意没有搭理他。

“我明天就不上学了,每天都照顾你,好吗?”

“谁要你照顾......”秋白心里原本是这么想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为什么?太没用了?”

她身患白化病,身体素质弱于常人,甚至每上一层楼都要喘一口气。在学校坚持了几年后不得不中途辍学。

她还有一个哥哥,因为父母常年不在家,照顾自己和妹妹便成了他的日常

“老哥——!”当秋行刚洗漱完准备做早餐时,一旁紧锁的房间里就蹿出烦躁的声音,“怎么这么慢?你不是说今天不能迟到么?”

“我要跟妈妈告状!,你不读书?......”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妈妈,一扭头准备打电话。

“已经不在了,妈妈她。”哥哥冷不防的冒出一句话,但似乎这也是他深思熟虑后才说的。

“啥......”秋白举着电话愣住了。

“明天咱们坐车去看看她吧。”

“你骗人......”

“路上再买几束康乃馨......”

“你骗人!”秋白咆哮着。

秋行看起来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抬起手想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孩,却被一巴掌打开的伸去的手。

“你不要碰我!”

秋白冲回自己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第二天,秋行果然没有去上学的准备,他敲了敲妹妹的房门:“出发了哦。”

“......”

似乎没有回应。他再次尝试,仍没有人回应。

“秋白,你不要再胡闹了。”

他一字一句,非常严肃地把话打进了房间,门这才开了。妹妹赤着脚,木偶般地挪移出来,头发也是仿佛触了电般翘着,她红肿的眼睛投射出厌恶的目光。“快去洗脸吧。”哥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清晨,下着黑白的雨,细细的如母亲的手,正抚慰着万物。秋白和秋行在雨中前行,哥哥提着行李,妹妹撑着雨伞,两人一前一后在雨中走着。秋行抖了抖雨衣,回头看了一眼妹妹,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下?“哥哥知道妹妹体质不好,但秋白心里的那股劲硬逼着她撑直了腰板。她喘了两口气,说道:”不累,反正都到车站了。”便冲到前头去了。哥哥放不下心,正想上前去劝,却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举着黑色的伞,穿着蓝色条纹衫,显得瘦高而消沉,那人似乎也发现了眼前的一对兄妹,正加快步伐走来。

那个人,秋行笔直望那个人,他瞪大了双眼,努力地回忆着,直到身旁的妹妹兴奋地喊着,才恍然大悟。

“爸爸!”

听到秋白的呼喊,秋行望着那个男人的脸,是熟悉的模样,是记忆中的样子,但是为什么忽然觉得又是那么陌生?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

秋白话还没说完,便哽咽起来。

男人把她搂入怀中,温柔地安慰她:“好啦好啦,我不是回来了吗?”随即又看着秋行,“儿子啊,想我了吗?”

“啊这......”秋行后退几步,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妈妈不是说......你不要咱了吗?”

“啊哈哈,那当然是她开玩笑啦。”

“可是她哭了好久!”

秋行第一次爆发出这么大的吼声,原本依偎在爸爸怀里的秋白回头迷惑地看着哥哥,眼里的厌恶似乎还放大了。

秋行从来没和妹妹提起过这件事。妈妈知道秋行已经长大了,和他说过爸爸的所作所为,说他被狐狸精钩走了,不要我们了。但是秋白一直都很喜欢爸爸,一直在期待爸爸回来,所以秋行怕她伤心,怕她接受不了,为妈妈守住了秘密。被蒙在鼓里的秋白,至始至终没有明白,眼前的男人曾抛弃了他们所有人。

“快过来,”爸爸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带你们去见妈妈,你们不是想见妈妈吗?”

“不对......”

“怎么不对了?”爸爸歪着头问。

“听爸爸的,别再让他伤心了!”连妹妹也抱怨道。

“不对!”秋行喊道,“秋白,快回来!”他看到爸爸把手向后伸着,下意识感知到了危险。

“你还真让我伤心......付沁那娘们也是......”爸爸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反正我的任务只有这个......”

“爸......爸?”秋白疑惑地抬起头,看着这个变了脸色的男人。

“秋白,不要怪我......”爸爸闭上眼,“就当是为了爸爸的未来——”

随后,从腰间嗖的抽出一把短刀,在雨中被冲淡了刀光。女孩凄厉的嚎叫才有发出的迹象,她的喉管便被抹了一刀。男人疯狂地刺向胯下的尸体,血液与雨水交融着,朦胧地倒影着男人痴狂的脸。

秋行逃走了,他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一面在陌生的郊区狂奔。恐惧充斥着他的头脑,使他摸不着方向。他想到被抛在脑后的妹妹,想到自己甚至没有能力去救她,一拳砸向了地面,泪水夺眶而出,与雨一同划得他的脸隐隐作痛。

“为什么抛下我?为什么!”他似乎听见雨嘶吼着把痛苦烙在他的心上。他躲进了一块废弃的建筑里,用一些空的水泥袋胡乱地垫在了地上,然后在上面缩成一团。他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想到了爸爸说的话。

“爸......不,方以诚,你为什么......”

冷静下来后,原本的恐惧便逐渐消退,如同阴霾中爆裂出的阳光,他现在只有满腔怒火。

“难道杀害妈妈的,也是你么。”

“哎!在这怎么有个小鬼?”

随着一阵伴随着碎石滚动的脚步声,一个拆迁工人发现了这个狼狈的少年。秋行侧过脸,看着这个大叔,他那眼神着实让大叔吓了一跳。

“干啥呢?离家出走了?”

大叔问着。秋行摇摇头,他不想报警,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依靠和留恋的了。他只想复仇——用自己的双手。所以他站了起来,

“打扰了,我这就走。”

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大叔摊摊手:“现在的小孩真是奇怪......”

秋行筹备了整整三天,在这期间他没有回家,因为他知道那个男人可能就在那附近等着他现身。

“既然你敢做,那么说明你肯定有不怕我报警的手段吧。”秋行想着,“但是即使这样,我也不会认输。”

这一天正午,他走向那个车站,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警戒线也没有拉,似乎没有人知道这里曾有一个生命离去了。秋行低着头,戴着帽子,尽力不引起人们注意,在太阳的照耀下,一切都是暖洋洋的,让人心生倦意。他把带来的小雏菊插在了前面的泥土里,蹲着凝视了许久。

他打算回家——他想着那家伙可能会来那里,也可能来过了。与其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不如回家里做好准备。秋行掏出钥匙,像往常一样打开家门,却发现门打不开——他把门重新锁上了。秋行开了门假装要推门进去,楼道的光照进漆黑的客厅,里面似乎没有人。秋行仍不敢放松警惕。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应。秋行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咽了一下,进门打开了灯。在这房间里,除了自己,没有其他活物,显得更加寂静可怖。秋行沉默着,突然身后的门“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什么?!”

秋行回过头想推开门,但是在一阵撞击后门仍纹丝不动,很明显后面有什么把门档住了。在这时秋行突然闻到了一阵煤气的味道。

“啊!”

他惊恐的呼喊起来,但是已经晚了,窗户被劈里啪啦地杂碎了,飞进来的莫洛托夫瞬间点燃了这个房间,爆炸的热浪将秋行冲倒在地。

男人,瘦高的男人,在月色下面带微笑,似乎在为告别了过去而感到庆幸,现在他终于能重获自由啦。

“啊!着火了!”

随着楼内一声呼喊,几乎所有窗户都被灯光打亮了。

“快救火啊!”

“在打119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两小孩?”

火光,在月色下夹杂着人们的呼喊,显得分外“热闹”。正当方以诚准备离开时,他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窗户里飞了出来。他凑近一看,是一团被烧得发黑的被子,从二楼飞落。

“啊?!”

一把匕首飞向他,插在了他的肚子上。

“你小子——!”

他看见满身疮痍的方秋行,正从被子里出来,勉强地站了起来。

“你罪有应得。”

“我要杀了你这崽种!”

方以诚怒吼着,掏出短刀冲向秋行,秋行一看情况不妙,便向远处奔去。方以诚并不是漫无目的的追赶,他把秋行逼向了没有人迹的郊外。

“别再想逃了,面对我!”方以诚拔掉插在身上的匕首,愤怒地在经过的树上划着,“你根本不懂!”

秋行藏匿在树丛之中,他没有搭理爸爸的呼喊。仅剩三把匕首的他此刻正伺机反击。在一路的追逐中,他们来到到了一处湖泊附近。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方以诚冷笑道,“哼,你妹妹就在这下面,现在你可以去陪她了!”

“方以诚!”秋行喝到,“你这个混蛋!”

“有这么对亲生父亲说话的么?”

方以诚蔑视着秋行,一步步紧逼过来。秋行怒吼着甩出飞刀,却被方以诚用一件大衣甩开了。

“可恶......”

秋行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湖面开始泛起波纹,有什么,正从那里浮现。

两个人都惊愕地睁大了双眼,从湖水中浮现的不是其它,正式秋白。她身上无数开口的衣服都在倾述她生前曾遭受过如何凄惨的伤害,但皮肤上却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一处创伤。秋白站在湖边,在月光下显得异常的......惨白,甚至湖水看起来都显现出一丝殷红。

“呜哇!”

方以诚变了脸色,撒腿便跑,留下出神的秋行一人。

“啊啊......”

秋行跪了下来,他并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充满愧疚。

“秋白......对不起,没能救你......”

“咯咯咯......”

秋白发出了非人的声音,慢慢地靠近秋行。秋行抬起头,看着秋白的脸:她那扭曲的脸庞已经不能说是人类的样子了,甚至无法让人能感知到她是不是还存有意识。这难道,就是怨灵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秋行看着向自己伸来的双手,然后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流着泪说着,被谜样的触须缠住了身体。血肉从他的身体上剥离,此时的少女坐在男孩的身上,如同野兽般尽情地啃噬着,她似乎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最后一丝理智。少年最后还是消失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个怪物的一切行动都是处于本能,但在大啖一番之后却发出了少女般柔和的声音。

“啊......”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看到了一束光,记忆随即如潮水般涌来。怪物至始至终都是少女般的体态,如诺不贴近看了,甚至真的以为是个人类。但现在,那如恶灵般扭曲的脸庞开始恢复正常,并且转换成了一种感情:悔与悟。她看到了别人眼里的自己,看到几乎褪尽的记忆,看到了那个可怜的少年心中无论怎么厌恶他都无怨无悔地照顾着的女孩——她是那么自私,几乎夺走了他的一切,但他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无言的爱,最为伟大,但也最容易被习惯,被忽视。追逐诱人的花言巧语之后,满身疮痍。但那个人总会捡起这残破的、被抛弃的玩具,投以悲悯的目光。

秋白绝望地垂下头。

“太迟了......已经......”

她双眼无神,视线无处安放。哭着,泪如雨下,心如滚石。

“为什么我到现在才发现......”

她拾起地上的匕首向自己的脖颈削去——没有留下伤口,或者说是飞快地愈合了,她已经纯乎明白了,自己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凄厉的哭喊划破了夜空。

“该死的!见鬼了!”

方以诚一路骂骂咧咧,他实在搞不懂,明明把她从马路上拖下来绑上石头扔到湖底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到底是错觉还是秋行那小子设计吓唬自己的?正当他摇摇头想着再回来也不过是个小鬼时,身后一个娇小的人影走近了来。

“本来只有老哥想杀你,现在也加上我......你已经不是爸爸了,你该死。”

面对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方以诚脑海中仅出现了两个字:怪物。

“怪物!你......别过来!别过来!!”

任凭男人的刀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秋白的双手爆出了黑中带红的触须。正当方以诚准备背过身迈开步子时,一阵剧痛从脚跟直冲大脑。他惨叫着低下头,才发现左脚已经被劈开了一道口子。

“啊对了,妈妈该不会也是你杀的吧?”

“我......不是......饶了......”

“嗯,”秋白蹲下身子,打断了男人颤抖的声音,“你不用多说,我自然会知道。”

她的双眼闪过一道寒光,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头。男人仿佛会意了什么,一边尖啸着一边倒退着爬开,如同落入虎穴无处可逃的小鹿。

“明明有杀人的胆识,却没有被杀的觉悟吗?”

触须,沿着她的手臂伸出,须臾间缠满男人的全身。男人鬼畜地扭动身体想要摆脱触须,但他的外部却被一层层剥离、侵蚀、他看见自己的衣服被分解,自己的皮肤在开裂,自己的血肉在融化。痛觉已经超过了大脑的处理范围,他只能任由自己被吞噬,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剩下。

看到了真相的秋白,流着泪摇摇头。黎明已快要到来,她迎着新一天的光芒,消失在了地平线上。要去哪里?为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秋行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打开冰箱,开始熟练地做起拿手的蛋包饭。随后那扇门缓缓打开了,从阴影里走出一位皮肤白皙的少女,她瞟了一眼眼前的大男孩——如同看着一个奴仆,随后便把目光转向桌上的早餐了。秋行并没有在意她残念的视线,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女孩去洗脸刷牙了,一边用塞着牙刷的嘴嘀咕个不停:“要不要下次我就叫你起床?要不是爸爸妈妈不在家我都不想被你照顾......自己磨蹭半天还老装深沉......无聊!要是爸妈在家就好了......”

“不好意思,回来晚了......你一定很饿了吧,今天就做一顿大餐。”

秋白并不是特别在意。她想着,哥哥要么就是被人欺负了,要么就是被老师留下来写补课了。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门锁打开的“咔擦”声,门便被悄悄推开了,屋外蟋蟀清脆的鸣叫顿时响了三分。

她曾是一个一直都在依赖别人的孩子。

秋行仍低着头,或许他根本没有听见。他和这个女孩在一张桌子上吃着早饭,却鲜有一句正常的交流——更多的是妹妹的自言自语。

“秋白,我先出门了,你今天.......能帮忙洗个碗吗?”秋行正拎起书包,犹豫地站在门口,最后才从嘴角挤出一句话。

傍晚的阳光和枯败的红叶,透过半掩着帘的窗户落入房间,意图给予大地最后一丝温暖,秋白独自坐在沙发上,重新拨打那个拨了无数次的号码,阳光从地板上走过,从她的脸上抚过。但即便再怎么尝试,另一头也没有回应。她挂了电话,无力地把听筒放回座机上。

“啊,”秋白反应了过来,抬头看见正放下书包的哥哥,心里一股火突然窜了上来,“这么晚回来还不打招呼,你是小偷吗?”

哥哥走向厨房,经过妹妹坐着的沙发轻轻地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疲惫而无神地微笑着。

“干什——”秋白反抗地甩出手,却发现哥哥的脸上清晰地挂着两道如水洗的印,在灯光下闪着光。

于是秋行只能又坐下来,看着妹妹吃完早饭,心里却想着老师无奈的表情......每天亦是如此。

他们一直期待着父母能多陪陪他们,等到的却都是电话上的安慰,甚至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爸爸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妈妈似乎也对爸爸的事情有所避讳,她只是一味地告诉自己的孩子,自己会为了他们努力挣钱。但秋行与秋白所渴望的并不是这些。

“对......准备去找工作了。”

“为什么?”秋白这下子真的懵了,她搞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老哥怎么还不回来......妈妈......今天也很忙吧......”

仿佛在期待着什么能够到来,秋白的目光随着落日的余晖一同落在了家门上,但接下来等到的,或许只有光芒消逝后的黑暗吧。

“哈?”妹妹停下手,侧着脸斜视着他,“反正也快迟到了,再晚点也无所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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