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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魔

第 56 章 死握住不放手

“可是二位大人都比我官阶要高,您让下官怎么评啊?”

“这事不在官大官小,万事逃不出一个理字,姬大人且先听着。”

原来那姓姒的女子是孙秋箜郎中府里的婢女,因管家发现他干活偷懒,就把她往死里打。正巧唐文舒路过,怎能由着那管家草菅人命。但孙秋箜却认为姒姓就是罪姓,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能算是犯法,两人因此便吵了起来。

姒月姬忙说:“赶紧走。”

此时想走倒不容易了。本来出来办年货的人就多,如今都聚过去看热闹,姬云继的马车又大,一时拐不出去。

姬云继说:“我们下车走一段,莘冉你派人把车赶过去。”

“不过干活不用心,怎么也罪不致死啊!”

“但也没说不能让他死啊?唐大人若说我严厉我没意见,但若说我错了,恕孙某人无法苟同。”

“姬大人,”唐文舒怒气冲冲地转向姬云继,“您说呢?”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姬云继一抱拳,道:“恕下官愚钝,下官不知。下官身体不适,下官要走了。下官拜别两位大人。”

说完姬云继扭身就要走。

唐文舒忙叫住他:“站住!姬大人,你怎么能走呢?这事你能不管吗?这女子可是姓姒啊!你,你不是……的吗?”

什么的吗?你怎么不把“齐人社”三个字干脆说出来算了!

姬云继被气笑了,“唐大人,下官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唐文舒愣了愣,略一摇头,道:“我,我是一时气糊涂了,话没说明白。我的意思是,京城谁人不知姬云继大人性情至真至纯,”他一急,竟拍起姬云继马屁来,“所以我才想让姬大人帮我分析一下,若您碰到这样的事,您怎么办?”

“我?”姬云继本以为自己差点把姒月姬抽死这件事,全京城都知道,没想到还真碰到了个不知情的。

“既然大人想知道……”姬云继转头对姒月姬说:“把衣服脱了。”

姒月姬于是脱去上衣,瘦小单薄的身子骨被绷带缠成了能漏出米粒的大粽子。

一看就是刘仁抚缠的,姬云继觉得辣眼睛。

姒月姬把身上的绷带一圈圈解下,让唐文舒看,引起周围人齐齐倒吸一股凉气。

他的伤已好了不少,但是密密麻麻,旧伤都抢占了绝大部分地盘,新伤抢不着地方,只能摞在旧伤上。

不止唐文舒,就连孙秋箜等人都俱是一惊,有些看不下去。

“这,他这是犯了什么错?”

“这一次是因为惹恼了宋明理宋兄,之前多数是因为惹得我不高兴。他之所以还没死,只能说他命大。”

孙秋箜有些结巴:“怎,怎么会这样?”

“二位大人打算如何,下官真是评判不了。我这就带着我这不成器的下人回去了。”

他说完踢姒月姬一脚,姒月姬穿上衣服跟着要走。

那边孙秋箜说:“我倒想出一个办法。唐大人若觉得这婢女可怜,您可以把他买回去呀,看看她在您府里是如何好吃懒做的。我也不从您多要,她是五两纹银买进来的,我卖您也五两。唐大人,您看怎么样?您好好看看,这婢女长得还颇有姿色呢。”

他话是对唐文舒说,却偷偷瞄着姬云继。

唐文舒就怒了,“胡闹!我看她长得有没有姿色干什么?”

唐文舒最是受不了这种百花浪蝶之事,孙秋箜这一句话就让他羞得红了脸,求助地四处看一眼,就看到了还没突破看热闹的包围圈的姬云继。

“要不姬大人您把她买去吧,您不是最喜欢美人……”

他看着姬云继唇边的冷笑,半天才把最后一个字说完:“……吗?”

唐文舒不住在这边,他今日是临时有事,才因为绕道路过孙府,否则他绝不会碰上这事。

而姬云继若从市集回府,除非绕远,否则必然会从孙府路过。

他又看一眼那女子,他不是不知美丑,他只是没兴趣,他知道那女子不仅长得美,而且哭得还美。那叫梨花带雨,那叫我见犹怜。声音也美,看起来被打得这么惨,却仍哭得嘤嘤嚅嚅,嗲得不行。

而且她还姓姒。

京城谁不知道姬云继喜欢美人,又有几个官场相关的人不知道他是齐人社的头领?

唐文舒就算再质朴率真,如今也明白了,自己踏进了一个局,搅了人家的局,差点又拉着姬云继往陷进那个局。

他真想也学着姬云继踢那婢女一脚,又觉得还不如踢自己一脚。

他恨恨地瞪孙秋箜一眼,什么都不想再同他说了。

锦鲤楼,不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但价格适中,因此颇受中层百姓的喜爱。且因它名字取得好,赶考的秀才,做生意的小商户,甚至谁家媳妇有了身孕,都喜欢在这儿沾沾运气。

但却不是达官贵人爱来的地方,丢份儿。

不过唐文舒从不考虑哪个,他觉得在这儿吃得好,吃得实在,所以就在这儿请姬云继吃晚饭,以向他赔罪。

姬云继本来撑着,但平生第一次跟唐文舒说那么多话,还被他设宴道歉,也不生气了,只觉得新鲜,就跟着来了。

唐文舒连喝三杯,才放下杯子,用无比后悔的语气说:“我只是没想到那孙秋箜用心如此险恶,差点着了他的道,还连累了姬大人。”

“应该说是我连累了唐大人才是。”姬云继喝一杯算回敬。

唐文舒平日不爱多说话,今日尤为沉默,姬云继不想惹他,也不吱声。两人沉默了半晌,唐文舒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不是……”

“不是什么?”

“你真不是齐人社的?”

“我说不是,你们信吗?”

唐文舒摇摇头,回答却是肯定的:“我信。”

姬云继笑了:“你为什么要相信?”

“以我对姬大人的了解,姬大人虽然游手好闲,风流放荡,但却也是光明磊落,错也错得真性情,没见姬大人伪装过什么。”

姬云继听着这不知是夸还是贬的一番评价,哭笑不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心道唐文舒在官场上一定是步履维艰。

他尴尬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说:“齐人社可是大事,我若真是齐人社的,你以为我会满大街宣扬吗?”

唐文舒皱着眉头,说:“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就看着你不像。”

“怎么不像?”姬云继向姒月姬偏了偏头,“因为他?差点被我打死?”

“那倒也不是。我就是,嗯——直觉。”

“直觉可不一定准啊。”

唐文舒于是又看向姒月姬,“那就因为他吧。你若真是齐人社的,就不应该把姒姓之人往死里打,除非他犯了背叛齐人社或者背叛姒姓之罪,但你也不可能把这样的人留着身边。”

姬云继想说姒月姬是个例外,但他没说出来。

他留着姒月姬最初自然是因为他的身份,但后来却常常忘了他是康盛公的儿子,只记得他是姒月姬,记得他是他不听话的下人,记得他总是狼子野心。

但这样的一个人他却死握着不放手,他在姒月姬身上有了太多的例外,太多的矛盾,自己都糊涂了,不明白为什么。

唐文舒又说:“我就不明白了,唐文舒为什么非要往你府里放人?”

姬云继便把姒月姬抓内奸的事说了,“大概孙秋箜见安排在我府里的人被赶了出去,急着再塞一个人进来。”

唐文舒点点头:“也许不止于此,他特意找个姓姒的,应该还是为了抓住你齐人社的口实。哼!孙秋箜这人虽不聪明,但着实歹毒。对了,他以前不是你的朋友吗?”

姬云继笑了:“你看我这次回京,还有朋友吗?”

唐文舒叹口气,又问:“宋心玉不是你朋友吗?我听说你们还有联系。” m..coma

姬云继没说话。

唐文舒明了,“嗨,宋丞相在朝廷可是一直在为你据理力争啊,我本来还以为……”

“那唐大人您呢?”

“我……我误信谗言……”

姬云继于是知道唐文舒以前一定没说过自己的好话。

“不过我现在知道了真相,以后一定不会再糊涂了,我一定在朝中替你辨明清白。”

想一下,他又问:“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你父亲他为什么会……?”

“我也不知道。”

两人便一起叹气。

唐文舒自然知道姬贯虹想反之事,但这话题不能在这儿说,也不能现在说。他想转移话题,看到了姒月姬,便问起姒月姬是怎么惹恼了宋心玉,以至于姬云继罚他罚得那么狠。

那天在兰卉阁发生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只有像唐文舒这种对八卦完全不感兴趣的,才会有此一问。姬云继便把那天的经过说了。

唐文舒乐了:“这孩子真有意思。”他问姒月姬:“那些奸细真是你抓住的?”

“嗯。”姒月姬对这唐文舒印象不错,便老实回答。

“有十个?那么多!你小小年纪,真是厉害。”

他又对姬云继说:“我看这孩子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你放过他吧。”

姬云继还没等说话,姒月姬不满地插了一句:“为什么?”

“至少等你长大了再做决定。”

姬云继说:“已经晚了。”

“什么晚了?”

“我已经碰过他了。”

“什么?”唐文舒把酒杯重重一放,“你不是不碰小孩子的吗?”

姬云继又想说他是个例外,但也没说出来。

姒月姬又插了一句:“凭什么?”

唐文舒看看姒月姬,又看看姬云继,发现自己竟然对他们容忍了。他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摇摇头,“罢了,罢了,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跟着掺和什么。”

之后他又问起南疆战事,姬云继就详细跟他说了。他说起了南疆守军有多穷,战事多艰苦,何雄决定弃城有多担心,但事实证明他的计谋有多正确。甚至说起了那些疑似姒姓血脉的人,没特殊强调,只是说他们和很多人一样都是百姓兵。

所有他不能写进奏折的,他都想找个人好好说说,如今唐文舒就成了他的树洞,他把他心里记着的那些史册上绝不会记录姓名的人都跟他说了。

他当然也说了姒月姬,说了他舍命烧战船,说他射箭箭无虚发,说他一边打仗,一边还要伺候自己。

姬云继觉得跟唐文舒谁的话,比跟皇上说的都多。

他没想到自己回京后,第一顿喝得开心的酒,竟然是和唐文舒在一起喝的。

唐文舒酒量奇好,他酒量却不行。到后来,不管唐文舒说什么,他都对着他傻乐,直到后来一头拍在了酒桌上。

他喝得开心,直接睡了过去,不知道是唐文舒把他背进了府。

他也不记得自己半夜似醒非醒,似乎想起要死握着不放手,于是找到了姒月姬的小鸟,死握着不放手,让姒月姬又高兴又痛苦。

他们下了车,扭头往回走,没走几步,忽然身后有人大喊:“姬云继!你过来评评理。”

姬云继叹口气,心道大街上灯火有这么亮吗?隔这么远你都能认出我来?

“不知大人所为何事?”

唐文舒指着那府门前站着的官员,说:“这是礼部的孙郎中,我俩看法明显不同,所以想再找个人帮我们评一下对错。”

唐文舒回礼,其他人也与姬云继见礼。但与在南疆不同,京城官多,还大,当着比他高阶的官员,别人称呼他也谨慎,叫他“暂代督察使大人”。

赵莘冉赶着车还没等拐弯,那边传来喊声:“姓姒又怎么了?姓姒也是大正朝的子民!她若真犯了什么错,你可以把她告到官府,怎么能把人往死里打?”

他小声对姒月姬说:“冲着我来的,既然如此,过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姒月姬无意识摸了一下腰,点点头。

那喊他的人叫唐文舒,是大理寺卿唐元周的儿子,姬云继离京前他已经做了工部的主事。

旁边有人说:“姬大人有所不知,唐大人如今已经是工部的郎中了。”

姬云继又致歉:“郎中大人,下官离京日久,对京中之事不甚了解,得罪了大人,望大人莫怪。”

“没关系,怪不得你。”唐文舒回个礼,说:“请姬大人过来是想请您帮我评评理。”

后来刘仁抚送他一柄软剑,他以后出门就把那软剑缠在腰间。

他无意识地摸软剑的动作,让姬云继生出一股暖意,回头大踏步向那闹哄哄的地方走过去。

“大正的律法明文规定,杀人偿命,可没管他姓什么!”

“可大正的律法也明文规定,姒姓之人需特情特办,惩罚要比其他人严厉,这如何严厉可没具体规定,也没规定什么不行啊?那就是让我们自己便宜行事,我有什么错?!”

他是京城少见的一身正气的世家子弟,从来都瞅姬云继这类纨绔不顺眼,姬云继奇怪他竟会喊自己。

他忙行礼:“下官拜见唐主事大人。”

他们从南疆回来的时候,姒月姬带了不少武器,大刀,倭刀,姬云继后来又给他寻的玄铁刀,弓箭,袖剑,玄铁匕首。但除了袖剑和匕首,其他的姒月姬不会随身携带,都放在姬云继屋里镇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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