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魔

姒月姬一时不能适应，姬云继也没打算真怎么样。

是姒月姬搂住他的腰不要他走。

姒月姬是真想他的王爷了。想他难以抑制的声音，想他情不自禁的表情，想他虚脱酸软之后撒的娇。

姒月姬恢复得也慢。从清醒到能够独立行走这个迅速的过程过去以后，姒月姬的身体状况开始止步不前。

所以窦贤赋从一开始就说，姒月姬必须得慢慢养。

这种养单靠药浴是远远不够的，窦贤赋开始带着几个临时的徒弟——皇甫秀山、兼巫医的师傅律甲、律坤等到处去采草药。

得偿所愿。但是他也的确累着了。跪着也需要体力。

就在这时，窦贤赋等人带着草药往回绕，因此碰上了。

于是白树净、马天流等人，就看见立着走出去的人，被立着背回来。虽然是窦贤赋他们跟着一起回来的，但看起来没什么大事。白树净问跟过去盯梢的俩人，发生了什么事，那俩人红着脸说了。

白树净下次再派人盯着的时候，就专挑脸皮厚的人，并告诫他们适当离远点。姒月姬倒无所谓，若是行王被人撞破，恼羞成怒，那可就麻烦了。

奈何这种事情愈演愈烈，及至到了姒月姬衣不蔽体的地步。盯梢的人也越离越远，只能看得到人影，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这是姒月姬在这一路上，第一次得以远离马不坡的亲兵。

他已经累得瘫软在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什么折磨，但其实也只是在地上多趴了一会儿而已，还用的是腿。

姒月姬现在身体不好，皮肤也脆弱，腿上居然蹭破了皮。姬云继要拿玉容膏给他抹，发现玉容膏也没剩多少了。

好在今天窦贤赋他们采了不少草药，现场给他磨成泥敷上去。

疼得姬云继一激灵，问：“王爷，你那玉容膏也这么疼吗？”

姬云继还没答话，窦贤赋先在姒月姬头上拍一下：“疼什么疼？我给王爷配的药能疼吗？”

“那我为什么这么疼？”

“这不是一急，少加了一味药嘛。”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姒月姬感觉窦贤赋是故意的且他有证据，因为窦贤赋没有配药少加一味的时候，即使他治死了人，那药方也是在心中反复衡量过的。

但他又没什么办法。

他叹口气道：“律叔，律哥，我求你们一件事行不行？”

律甲和律坤还在笑着：“什么事？”

“帮我养个蛊。”

“干什么？报复你律哥他干爹吗？”

“对。”姒月姬说：“窦神医若能受蛊所制，那其他人更没问题吧。”

律甲和律坤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他们听明白了姒月姬是什么意思。

南疆擅用蛊，但决不滥用。姒月姬这个请求，很可能要违背律甲的底线。

但他只想了一会儿，便微笑道：“好。”

律甲其实不是很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姒月姬？是相信他吗？不，或者说他相信姒月姬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知道有一个人，虽然从未说过什么，却一直在影响着制约着姒月姬，让他不管做什么，都不能越过最起码的底线。

因为姒月姬必须在他的心上人面前表现出美好的一面，因为他怕配不上姬云继。

所以即便知道姒月姬让他们养蛊，不是为了干什么好事，但奇妙的，律甲并不很担心。

只是因为有姬云继在。尽管不管姒月姬做什么，姬云继都不插手过问。

进了南疆，姬云继才真正有了些安全的感觉。

虽然南疆各寨之间也极少互相往来，但毕竟律坤他们是各寨联合推出的首领，故而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律坤，因而只要他们安安静静地路过就好。

甚至有寨子肯接待他们。

那是靠近南疆边界的一个寨子，因为与西南邻近，是以和西南也有来往，和其他寨子比起来，不那么封闭。

姬云继只是没想到如今寨里寨外有那么多人。

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南疆军和姚驰音的侍卫。

大概是姚驰音听说他要到了南疆，提前到这个寨子里等他。

不管是白树净还是赵深冉，都会设法提前通知姚驰音做准备，如有意外，还需要他出兵支援。但姬云继他们花在路上的时间超出预料，也不知姚驰音是提前多久来的？在这样简陋的寨子、艰苦的环境里是否习惯？

马车往寨子里走的时候，姬云继搂着姒月姬，心里却无法控制地满是姚驰音。

那是他幼年时唯一的依靠。

那是他孤独时唯一的亲人。

那是他两年前排除万难进京，只为与他同生共死的爱人。

那也是他怀中人的情敌。

姬云继心情复杂的。

如果现在让他与姚驰音共死，他相信自己仍不会犹豫。

但这次他会带上姒月姬和他们一起死。

这算哪门子事？

所以他知道了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急于与姚驰音重逢，心中却忐忑。

他知道这绝不是近乡情怯。

是他变了。

所以他有些怕见到姚驰音。

他也不敢低头去看一眼姒月姬的表情。

他就这样梗着脖子，让人喂他服下入寨的解药，被姚驰音搂在怀里，迷迷糊糊被他牵进寨子，钻进竹楼，听他不停诉说着思念，被他吻得忘记了呼吸，被他褪去层层衣衫，即将被他进入。

姬云继反射性地抬手挡住了。

两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好一会儿，姚驰音才问他：“为什么？”声音里是他刻意都无法控制的颤抖。

姬云继在挡住姚驰音那一瞬就反应过来了。

以前他不管多不舒服，多不愿意，也顶多只是开口求他，绝不会伸手阻拦。

可现在他挡住姚驰音的时候，甚至都没经过思考，仿佛天经地义，仿佛理所当然。

所以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尴尬，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决定甩锅。

毕竟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锅。

“月姬说，我不是必须屈于人下，只要我愿意，会有……”会有太多的人排着队等着屈居于我身下。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但姚驰音明白。他心中一片酸涩。

他当然知道，姬云继也不是一定要在上位的，他这人不爱争，还心软，只要自己稍微强硬一点，或是示弱一下，他都会听自己的。

但无论他这次在上还是在下，他都输给了姒月姬。

他翻身躺在床上，扭头对姬云继说：“好，你来吧。”

姬云继反倒不知该如何做了。

这不是操作上的问题，而是心理上的问题。

他在姚驰音面前，从未真正地随心所欲过。

所以他犹豫着，表情全是怀疑，心想你莫不是要给我下套吧？

姚驰音看他的样子，心酸得想哭。

他怎么把这么个曾经想和他同生共死的人给丢了？

他知道问题不是在他离开皇宫之后才出现，而是在他第一次强要了姬云继时，就已经埋下了根。

姬云继天生性子软，但他也天生就该被捧在手心宠着。

偏生他的第一次就遇上了姚驰音，在他最依赖自己的时候，做了第一个伤害他的爱人。

这种幼时所受的心灵的伤，最是深刻。是以姬云继绝不碰孩童，也不肯伏于姚驰音以外的任何人的身下。

然而事情总有例外，而这其中的每一次例外中，都有姒月姬的参与。

姚驰音第一次见姒月姬就发现了他在姬云继心里与别人不同。当然那时候姬云继只带他一个下人进京，也有一些客观原因，例如不敢让其他人涉险，但也说明他对姒月姬的信任。

在各种方面的信任。

后来姒月姬用实力证明他能把姬云继宠上天，包括包容他所有的义弟、下人和自己这个七哥。

姚驰音是被姬云继完完全全比下去了。

在离京赶往南疆的路上，姚驰音逐渐明白，或许姒月姬在姬云继心中，有着与自己同样的地位。

或许现在比自己的地位更高。

然而姚驰音却无法真正苛责姬云继。

是他先认识的姬云继，是他陪姬云继走了十二年，最后也是他自己把这一手优势全部打烂。

然而他最终还是不能放弃姬云继。

舍不得，放不下，离开他愈久，心里疼得愈厉害。

他不止一次地想，只要能够唤回姬云继从前那样的对他的爱，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所以当姬云继小心翼翼地问他：“七哥，你是生气了吗？”的时候，他摇头说：“不，我是气我自己，气我自己没有没有学会珍惜。这一次，我要重新追求你，所以十三弟，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只要别离开我，好不好？”

姬云继搂紧姚驰音，忍不住也流了泪。

但又很开心。

他也舍不得他的七哥，只是之前的相处方式，让他越来越不能适应。

这样最好，两个人都需要有个磨合的过程，却也是他们彼此了解、更加深爱的过程。

姒月姬说得对，他怎么想的，可以直接说出来。

当真正上下颠倒了位置，姚驰音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开始他其实还是心有不甘的。让他伏于人下，这对于他的骄傲自尊是个极大的挑战。

但这玩意，食髓知味，试过了才知道，真是个好东西。

于是第二日睡醒之后，姚驰音满脑子想得是，他其实远远没有给过姬云继那样的强烈的刺激和快活，更多的只是痛而已。

唐文舒和唐雨沐开始磕磕绊绊地修习内力。

姒月姬开始在车里和他的王爷鬼混。

到了这个隐蔽的地方，姒月姬没忍住，把姬云继又撩出了火。

姬云继这几日反复被姒月姬撩，偏偏他又没法撩到底，惹得姬云继脸上都起泡了，涂了不少玉容膏。故而今日姬云继也想略做惩罚，就压着姒月姬的肩膀，把他压到跪下。

后来有一天，姬云继还是没忍住，喷在了姒月姬的嘴里。姒月姬感叹：“好久没尝到王爷的味道了”。

上山走马并不容易，何况他们还有一辆马车，再加上为了躲避鹰空而时不时更换一次行进路线，所以这一路他们走得甚是缓慢。

手下不是自己的手下，地盘不是自己的地盘，连身体也好像不是自己的，姒月姬只能浅层次地撩撩姬云继。

姬云继本是最不禁撩的，但自从姒月姬肠毒发作，需要他控制自己，以便在窦贤赋确定的时间点发泄以后，他对自己的掌控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然后听姒月姬说：“王爷，想要我吗？”

姬云继暗想：还好这点程度姒月姬是能承受的。

正在附近的窦贤赋等人一言难尽。

彼时已入夜，姬云继扶着姒月姬慢慢溜达消食，而窦贤赋等人顺便看看有没有草药。

尽管现在把柄握在人家手里，他还是能够控制住自己，不翻身把人压趴下。

只是姒月姬很快就手上没了力气，把姬云继吊在了个不上不下位置，姬云继得靠清心诀才能让自己慢慢冷却下来。

所以他也不完全是在逗姬云继，他是真想让他享受一下，就算不敢彻底地享受，至少不是要像以前那样，只是为了给他治病完成任务。

所以他这次不想放开，他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毕竟也可以不用自己动。

姬云继忿忿地下了马车，随便找了匹马骑上去，还是能听到姒月姬的笑声。

因为姒月姬气力不济，所以那笑声不大。但他的声音先天穿透力极强，马车前后负责护卫他的马不坡的亲兵，离开他们尽可能地远。如果不是还有侍卫围着，马车周围那一小块可能会出现真空。

何况他现在也不敢弄伤姒月姬，所以从整体上来讲，大致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