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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良善(重生)

第 8 章 第 8 章

而秦子仪却是又一次移开了眼神。

实在是刚刚那句话出口后,封茗玥的变化太大。如果说之前是冰寒凛冽、霜意彻骨,惊喜之后就如春风化冻,十里花开。

这样的一张脸实在是太过美好,美好到他不忍直视。

封茗玥说得极其决绝。

前一世的那三年里,她想明白了许多事。自己之所以会有这一劫,柳忆之、李丰饶当然是因,但也只是外因。

而内因就是她的性格。

“眼下还真就有一事需要将军帮忙。现在这个时候,城里最慌的人,一定是李丰饶,他没见到我的人,又承受这流言,一定会派出不少的人在城内找我。我刚刚出府时,特意乘着来时的那辆马车在城内转了转,又用春茶这个名字在对面的客栈中定了房间,还将马车留在了那里。”

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此时街上还是一片平静。

“我想用不了多久,李丰饶的人就会找过去。只是,若是他们安安静静地上了楼,发现屋里没人,然后又再安安静静地退出去,实在太过无趣了些,将军若是能让动静大上一些,那可就是帮了大忙了。”

这个时候,忠勤伯府找人的动静闹得越大,就越后利于她后面行事。

秦子仪看着封茗玥狡黠的眼神,盘算了一下,扭头看向石泓,“去通知徐牧,这种事他最擅长。”

“是。将军放心。”石泓用力抱拳,然后对着封茗玥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转身出去了。

他们此时是在一间酒楼的雅间里,虽然临街但也算是幽静。

封茗玥看到秦子仪竟然在桌边坐下,完全没有走的意思,就用左手端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水,“将军,不知我那婢女现下何处?”

秦子仪端起茶杯,“如果我昨夜不去救你,你又如何?”

“和那车夫拼命。”

秦子仪目光撇了下她那肿成馒头的右手,没有说话。

封茗玥有些尴尬,昨天夜里,她握着锥子的右手被马大壮一把抵到车厢之上,当时就疼得她脱了手,待到早上醒来时,已经是肿成馒头一样。

但她不后悔。

“让杏儿冒昧求助将军,风险的确是大了点。但这世上本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听闻将军自打成名后,还从无败绩。但即使是您,想必也不是每一场仗都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去打的吧?”

“那是当然,战机稍纵即逝,岂容耽误。”一提到战场,秦子仪眼中满是傲然,他能在短短十年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凭的可不只是稳重二字。

当然也不全是鲁莽,勇谋兼备,不失稳妥,这可是当年册封他为云麾将军时,册表上写的话。

不过,没想到一个闺阁中的女子,也能有如此魄力,之前倒是小瞧了她。

“你的婢女也算是大胆,待会儿还有用处,你不必担心。”

封茗玥不明白秦子仪留一个婢女干什么,但眼下自己有求于他,也实在不好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在客栈二楼的雅间里相对而坐,秦子仪不说话,封茗玥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戴上锥帽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街对面的客栈。

不过会儿,她竟然看到了杏儿。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她们朝夕相处了五六年,只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认出人来。

只见杏儿拎着一些吃食和药材,在那间客栈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就进了大门。

她身后,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正鬼鬼祟祟地跟着。

待看清这两个人后,封茗玥的拳头立刻握紧,因为这两人中有一个人叫李二,前一世就是他下手打死了杏儿。

他们是李丰饶豢养的一批打手,平时专门替他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然李丰饶的酒庄生意也不可能做的那么大。

想到那些人的狠辣,她有些紧张,但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秦子仪,她又静下心来。既然他刚刚说了不必担心,那就必然是做好了安排,不会让杏儿有事。

只是她不过是刚刚说要他帮忙,怎么这么快他就连杏儿都利用上了?

要么是早有预谋,要么就是那个叫徐牧的太过厉害。联想到他文质彬彬,又上过战场,再加上刚刚秦子仪说这种事他最擅长……

说不定,那人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管家,而是秦子仪曾经的谋士。

想到一个运筹帷幄的谋士如今替她处理这样的事情,封茗玥顿时有一种屠龙刀用来砍蚊子的荒谬感。

很快那两个人招来了更多的人,在把客栈团团围主之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里面就起了争吵之声,声音大的连封茗玥坐在二楼都能听见。

“都说了房里只有我从乡下带回来的妹妹,前来看病的,不是什么大小姐。你们忠勤伯府怎的如此不讲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什么狗屁妹妹,一看你就不是好人。说不定就是人口的贩子,从乡下拐卖没见过世面的女子,准备卖到楼子里的。来人,给我上去搜,今儿我们就要替天行道。”

几嗓子喊下来,立刻就有不少人围观过来,再加上客栈里原本有的客人,全都在议论此事。原本他们还是同情那个看着长相憨厚的汉子,但听到李二这么一喊,也有些迟疑。

人不可貌相,听说那些拐卖人口的,都是看着老实,实则黑心烂肺的人物,全靠着憨厚的长相来骗人。

“你们凭什么污人清白,我这里官凭路引齐备,容不得你们诬蔑。我妹妹一路舟车劳顿,此时刚刚随着,你们不能上去。”

但李二那些人哪管这个,他们本就是拉虎皮扯大旗,三两下推开挡路的汉子,冲上楼去。

很快楼上就传来了踹门声和女人的尖叫声音。 m..coma

不多时,只见一个身穿粗布、脸有病容的姑娘跑下楼来,惊魂未定地扑到那个憨厚汉子身后。

众人看着心里不忍,却也不好说什么。

跟着姑娘下来的,是李二派上去的人,此时他急急地跑下来,附在李二身边小声嘀咕。

李二听了,立刻皱起眉头。刚刚他是亲眼看到封茗玥的贴身婢女上了楼去的,本以为冲上去就能抓到人,没想到屋里只有这一个陌生的女人,而且一屋子的药味儿,别说封茗玥了,就是之前那个婢女也不见了。

真是八十岁的老娘倒崩了孩儿,他竟然让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给耍了。

又或是刚刚的动静太大,他们藏到了别的屋子里?

“你们看看,这一路引上每个关口的章都盖得清清楚楚,怎么我就成了拐卖人口的贩子了,今儿我也豁出去了,忠勤伯府又如何,这是天子脚下,你们也得讲王法。走,去京兆府,我许三今天跟你们忠勤伯府没完。”

“诶呀,这路引还真是真的,老夫之前在衙门工作过,还给人盖过路引的章,这路引的真假一眼就能看出来。人家可是正儿八经前来看病的,竟生生地被说成了拐卖人口的贩子。”

“啧啧,怎么这样啊。这样的下人,也太给忠勤伯府丢脸了。”众人全都小声的议论着,但他们不敢说忠勤伯府有什么不好,毕竟那是堂堂伯府,只好说下人的不是。

李二眉头紧皱,知道此时再去让人去别的屋子搜查已经不可能。而且就算他在别的屋子搜出封茗玥,也是无济于事。

甚至那样更糟,如今谁不知道封茗玥贪恋他家主子,半夜私奔了过去。如果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搜了出来,也不好解释。

原本他是要借着拐卖人口的理由把人带出来,如今先机已失,再这么说就没了用处。

“哼,这次算你们走运,下次别再让我看见。走。”李二也是个狠人,当机立断地退了出去。至于什么冤不冤枉的,关他何事,那个乡巴佬还真敢拦他不成?

只是,他想走,却不代表有人想让他走。

“怎么回事,何人在此喧哗?”一队手持长矛的兵丁走了过来,身上穿着九城兵马司的服饰。这些人是日常在街上巡街的,用来维护秩序,当然大多数时候,震慑意义大于实际作用。

不过,百姓们若是遇到什么事,还是可以找他们,或是通过他们报到京兆府。

“军爷啊,”那个面相憨厚的汉子像是见到了救星,大步冲了过来,一手里举着自己的官凭路引,一手拉着自己脸色苍白的妹妹,“军爷可得给我做主啊。这些人仗着自己是忠勤伯府的人,硬生生地诬蔑我是拐卖人口的贩子,强闯进我妹妹的房间,可怜我妹妹本就生了病,还被他们那样惊吓。”

“我许三虽然是乡下汉子,但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自己的妹妹,就算是忠勤伯府,我也要告上一告。”

此时,封茗玥也听了出来,这看似憨厚的汉子,实则精得很,无论说什么,都是句句不离忠勤伯府,目标极其明确。

而且,这么严密的安排,怎么看,都不像是仓促之间就布置好的。

莫非……她看向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秦子仪,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这个看上去铁面无私,心里只有战场的云麾大将军,也不是那般老实。

只不过,这个局最初肯定不是为了李丰饶而设,一个忠勤伯府还不够格,反倒是端王府还差不多。

一个皇子想要夺嫡,朝堂力量自然重要,但民间声望也不可小觑。

这件事固然小,但架不住多,再加上端王府的名声本就不好,积少成多,一旦民怨达到一定程度,别说夺嫡了,能保住亲王的位分就算不错。

而如今,本来用作对付端王的,竟然被用来对付李丰饶了,实在有些大材小用。想到这儿,封茗玥关上窗户,摘下锥帽走到秦子仪面前,福身行礼,“茗玥多谢将军。”

秦子仪正要说话,却看到她的脖子两侧各有一个青紫的印记,不由皱眉,“你那脖子是怎么回事?”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封茗玥心里的感激之情就淡了不少,反而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将军昨夜直接送我回府,担心我走不快,帮了我几下,怎么这会儿就忘了?”

昨天夜里,她几乎是被他当成小鸡仔一样拎着走,等到她睡醒起来,手指掐过的地方,全都是印子,全都露在衣服领子外面,被桂枝眼神暧昧地看了好多眼,真是想想就生气。

秦子仪脸上闪过一丝愕然,随即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出了屋子。

封茗玥顿时一头雾水,这是……让她骂走了?可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还是说他想到昨夜小院里发生的事?

但看着也不像是生气啊。

而且,他既然都能针对端王布局,又怎么可能养一个外室还让她偷人?

想了半天,她得出了一个结论,或许就是单纯地因为脸皮薄?

嘶,封茗玥顿觉牙疼,戴着一只诡异兽眼的堂堂大将军竟然是个脸皮薄的……

她觉得还是相信他有一个外室,然后还偷人吧。

她总想着忍,忍到哥哥春闱结束,忍到自己嫁人,忍得柳忆之觉得她软弱可欺,一步一步地降低她的底线。

如果她一开始就强硬,拼着家里鸡飞狗跳,也要把话说开说明白,爹爹未必不能看清柳忆之的伎俩。

“姑娘……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将军还愿帮忙?”封茗玥眼神里透着十足十的惊喜,她虽然对他不熟,但是京城之中的传言却是没少听说,但不管哪个传言,都没说秦子仪是个古道热肠的主。

如今的封茗玥,情形似乎也不遑多让。

“只要我能让柳忆之翻不了身,就算是被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而且哥哥今年也年才二十一岁,虽然在成亲这件事上,已经显得有些年龄大了,但是在科举这条路上不过是刚开始。今年考不上,过三年再考就是了,又何至于让柳忆之把她逼到那份上?

日后等到哥哥知道了,肯定要骂她昏了头,把祖父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那个时候,父兄战败身死,母亲悬梁,只留十二岁的他和刚刚出生的弟弟。

她也有父兄,但一个借病装晕,一个身在贡院,全都指望不上。她也有母亲,但那个母亲却还不如没有。

如今满城人都在骂她,却没有一个人去谴责李丰饶,谈及时,反而全是羡慕——能引得一个高门贵女不顾一切,这得是多大的能耐?

千夫所指,却又无人可依,这与当年的他是何其相似。

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京城一个地方。

秦子仪就这么看着封茗玥,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因为凡是美好的东西都太过脆弱——就像他娘一样。

封茗玥不明白秦子仪为什么突然间移开目光,但如今她确实是非常需要他的帮忙,而且她本就在心里盘算怎么开口,如今机会来了,自然不能错过。

看着偌大的将军府,看着京城众人冷漠的眼神,他赌咒发誓,一定要北狄人血债血偿,重振他们秦府的名声。

那个时候,他只有自己。

想到封星澜,想到祖父和梧州,她的心里好受了许多。京城里名声坏了就坏了,大不了,扳倒柳忆之和李丰饶之后,她就动身去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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