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废墟之下
再也容不得半分犹豫,江虞第一时间就放弃了抛下顾南葳的想法,飞掠奔袭过去扑倒了顾南葳,接着一阵翻滚险之又险地闪过落石。
砰!
落石在地面上砸出一个龟裂的凹坑。
来自上方的轰鸣声如奔雷长鸣,吼叫声震彻云霄,江虞顾不得其他,看到顾南葳从暴徒帮帮众尸体上搜出几件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后跟着江虞冲向窗口。
整栋大楼开始摇摇欲坠,天花板上的裂纹蔓延开来,无数砖瓦碎砾从缝隙里落下,江虞勉力保持着平衡,可顾南葳就没那么幸运了。
由于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和失重感,她稍一不慎,步伐顿时乱了节奏,难以稳住身形重重摔倒在地,她极力支撑着身子想要爬将起来,却连半步都走不到就再次跌倒。
猿型巨人高昂着头颅,隆隆地锤着自己的壮硕的胸口,张嘴发出无比勇猛的战吼,充满了狂野的力量感。
视线所及之处的感染者尽是面向猿型巨人,一齐高声喊叫着,似乎在迎接君王的归来。
这其中也有一些与普通感染者有明显差别的家伙。
浑身绿色的长舌感染者,周身散发着诡异的绿色瘴气。
形容枯槁,口中发出奇异音节的感染者,被几个普通感染者高举在空中。
……………………
这番景象竟是与人类社会有着莫名的相似性和重合性。
王在高座之上,他的脚下是臣服于他的臣子们,病毒所引起的到底是一场灾难,还是一场久违的进化,或许没人能够给出答案。
废墟之下。
顾南葳和江虞紧紧相拥着,呈现为一下一上的体态。
江虞的棒球帽和护目镜早已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感染者的面目暴露无遗,但他现在却根本没心思顾及这些,后背上插着的几根钢筋在他身上开了几个窟窿,直至心扉的痛感令江虞几乎要疼晕过去。
幸亏,有石头顶住了其余坍塌物下坠的势头,二人才免于被压死的命运,即便如此,顾南葳也因为头部被砸了一下暂时昏了过去。
顶上只能透下几丝微弱的光线,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虞身下的顾南葳轻声嘤咛,悠悠转醒。
江虞那略显炽热的鼻息散开在顾南葳的脸颊上,一抹红润自她的白皙玉颈升腾而起,竟是一时间忘了该说些什么。
她的双手本能地想把江虞推开一点,却触碰到了一片温热,顾南葳这才注意到江虞后背上插着的钢筋。
“江虞!你千万别睡着了!”
顾南葳心急如焚地说道,江虞所受的伤出乎她的意料,就算是最好的情况,钢筋没有伤到他的肺腑,伤口会引发的庞大出血量也足够他因失血死亡好多次了。
江虞的声音明显地低沉了下来:“还没死,放心。”
“就是你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我,我胸闷。”
顾南葳愣神了一霎,回过神来后半羞半恼地骂道:“你这不要脸的家伙,死了才好!”
“唉,我这是活跃一下气氛,给自己提提神。”
答……答……
背上创口处的血顺着江虞的脊背流了下来,顾南葳的手臂就放在身侧,能清晰地感知到血液的一点点增多,她的心也逐渐不安起来。
每隔个几秒,她都要叫一声江虞,然后江虞会轻轻地“嗯”上一声来表示自己还醒着。
一种无形的默契在两人中悄然形成,但到了后来,江虞回应的声音开始变得若蚊吟般大小,她还以为江虞快不行了,慌张地轻拍着江虞的身子,在他呼唤着:“江虞,你别睡,别睡,醒过来说话啊。”
耳垂处的异样感弄的江虞不知如何是好,他现在是一个感染者,也得益于此,后背上的伤仅仅只是皮外伤,出了些血之后是能凭借他的自愈能力止住的。
然而,也有不好的地方,他的某些身体器官已经不听指挥,尽管内心躁动不已,可却什么都做不了。
相当于有人疯狂地往水池里灌水,但那个出水口已经被人封得死死的了,明摆着说“此路不通”。
简而言之,他目前是个太监,嗯,各种意义上的。
顾南葳玲珑有致的身材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特别还是在这个不可描述的体位的情况下,江虞真是有苦不能言啊。
但顾南葳这么担心他,还是挺不错的,证明自己至少没冒险救一个白眼狼。
说句实话,如果顾南葳还是那副初见时那种冷淡的样子,江虞丝毫不介意一口咬死她,他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圣母。
而事实恰恰说明了一切,这妹子还是很不错的,至少现在可以深交,希望未来也能深交。
希望之火一点一点地被现实浇灭,顾南葳原本灵动眼眸里的光芒逐渐变得黯淡微弱。
“轰!”
所以说,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
“该死!”
江虞回头瞥了一眼窗户。
“走!”
天花板彻底碎裂炸开,自上而下一块巨石滚落,砸在了江虞和顾南葳之间,宛如一道天堑隔开了两人。
江虞注意到顾南葳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忙安抚道:“你别动,我过来帮你!”
她害怕死吗,无疑是怕的,面对生死,永远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淡然,但她不会让江虞为了自己而搭上性命,一个人的牺牲就够了。
“走啊!”
终于,顾南葳头顶的承重架也不堪重负,轰然一声倒塌下来,她痴痴地看着落下的巨型岩块,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坦然。
父母和妹妹尽皆死在了这场末日的爆发初时,她幸运地在一次次的危机中存活下来,但她早已受够了这种像是在泥潭中挣扎的生活了,永远无法停下,稍一松懈就会被吞噬得渣都不剩。
不能连累他。
顾南葳心念电转间,解下身上的包裹和装备努力扔到靠近江虞的地方,咬着牙说道:“我恐怕今天是要留在这里了,把我的东西带上,快走!”
江虞刚松了一口气,却没成想整个大楼的第三层都已完全塌陷。
伴随着一连串的砸落物震荡声,卷起厚重稠密的烟尘,废墟上的一片土黄色中,如山岳一般的猿型巨人高傲地伫立着,他的身躯足有四五米高,双臂如精铁铸造般虬劲有力。
更何况,来这里搜寻联络器的想法是她提出的,要不是她,或许江虞也不会来到这里,不会面临如此灾难的时刻。
楼体的坍塌愈发严重,连钢筋混凝土的结构都已被破坏殆尽,眼看就要完全崩毁。
逃出生天的窗口距离江虞仅仅两米之远,而要过来救自己却很有可能让他失去逃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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