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村医生那些年

“好了，小姜，别为了这些再自责愧疚了。见到你能想着急切地来听我的报告会，我就很开心了。”

接着舒老师问道:“小姜啊，谁陪你来的？你们接下来的时间怎么安排呢？”

其实，今天我们没打算来学校的。这次临时来，主要还是想拜访舒老师，聆听他的报告会。

站在角落里的我，当听到主持人说下午还有一场报告，而且做报告的是我很熟悉的赫连老师时，我又急切地搜寻着关于赫连老师在我们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再次陷入了沉思中久久不能自拔。

就在这个时候，有双手轻轻地拍向了我的肩膀。

当他拍向我的时候，瞬间惊醒了我，让我感到惊讶的是，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熟悉的面孔。

我想舒老师应该也是很忙，当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后，他也就没再勉强，一路上没有再提起晚上的事情。

不过，舒老师转移话题问道:“小姜同学，你还记得赫连老师吗？下午他做报告，你要去聆听吗？”

其实，在白求恩医学院上学的学生，基本没有几个不知道赫连老师的，更没有几个没有跟他打过交道的。

赫连老师为人幽默，上课的课堂氛围活跃，让人印象深刻。

但是，赫连老师的报告会我还一次没参加过，所以，下午这场报告会，我很想去参加聆听。

我不知道舒老师这样问我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参加了，我也就把真实想法向老师表白了。

没想到，舒老师夸赞我道:“小姜，这次这个报告会你必须要去聆听。因为我听说，这次赫连老师讲述的并不是他的心理与行为研究，而是关于基层卫生院的发展现状及前景的研究。”

接着，舒老师幽幽感叹道:“没想到，赫连老师这么大年纪了，做学术研究到最后，也沉下心来关注起我们国家偏远地区乡村卫生事业建设上来了。”

“小姜，你看嘛，下午这场报告肯定是重量级的。赫连老师作为咱们曾经的校长，他的影响力就已经够大了。而这次关于基层卫生院的研究，更是得到了省卫生厅的支持。”舒老师幽幽地说道。

接着，他继续介绍道:“关于赫连老师的这场报告，学校邀请了很多大牌教授学者，以及省委省政府的一些官员。所以，下午这场报告我们到时一起去参加。”

就在舒老师跟我聊的火热的时候，我抬头看去，第二食堂到了。

那会儿在来的路上，我就已经给肖瑶打过电话了。此刻，她正陪着崔阿姨站在食堂的门口等着我跟舒老师。

舒老师是认识肖瑶的。

当他看到肖瑶后，快步走了过去，然后亲切地问候道:“肖同学，又见面了。这次明辰能够快速地恢复健康，多亏了你，还有你身边的这位大姐啊！”

接着，舒老师继续问候崔阿姨道:“没猜错的话，您就是明辰的崔阿姨吧，我的崔大姐！”

真没想到，舒老师寥寥数语，瞬间拉近了他跟崔阿姨的距离。

崔阿姨听到舒老师平易近人地问候她后，也是微笑着回答道:“不敢当，不敢当！叫我老崔就可以了。那么，您应该就是明辰的恩师，舒老师了吧！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啊！”

突然间，让我有种错觉，舒老师跟崔阿姨不算客套而很平和的问候，让我有种他们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我想这样也好，简单而又温暖的礼节让人倍感亲切，省的我再去挨个介绍了。

相互寒暄完后，舒老师再一次谦虚地邀请大家先在食堂对付一口，然后晚上在为我们安排。

同样地，舒老师的邀请被崔阿姨以及肖瑶婉言拒绝了。

打定主意的舒老师再三邀请，以崔阿姨带头的我们还是言辞恳切地谢绝了。

最后，可能舒老师也知道了我们的坚决，就没再坚持，而是在食堂点了很丰盛的饭菜，大家其乐融融地坐在了一起。

关于肖瑶的过去，我想舒老师应该是知道一些的。

正在吃饭之际，舒老师提起来下午赫连老师要做报告的事情，然后问道:“肖同学，你的恩师的报告会要不要去呢？”

只见正在吃饭的肖瑶，当听到赫连老师要做关于基层卫生院发展的报告会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说话。

等了一会儿后，肖瑶幽幽地说道:“明辰，咱们去了，我怕妈妈的身体承受不了那么长时间的报告会。我还是不去了吧，我陪着妈妈先回家，你陪着舒老师去聆听，好吗？”

这时，崔阿姨打断肖瑶的话，婉转地说道:“瑶瑶，我没事，我认识赫连老师，我也想去聆听他的报告！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吧！”

接着，崔阿姨继续道:“俗话说，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是让咱们碰上了，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下赫连老师的最新研究成果！我想，他肯定会以弥陀乡卫生院的发展为蓝图，讲述他的研究的！”

其实，舒老师还不知道赫连老师已经去过弥陀乡卫生院参观考察过。

借着这个机会，我也就把赫连老师前段时间，在杨老师以及省卫生厅两位处长的陪同下，前去参观指导弥陀乡卫生院改建工程的情况向舒老师做了汇报。

当舒老师听到这对他来说不可思议的情况后，他那深邃的目光瞬间就像燃起了熊熊烈火一样，灼热无比。

舒老师这个反常状态只是持续了一瞬间，不过让我捕捉到了。

不一会儿，匆匆吃过饭的我们，在恩师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学校的学术报告厅。

等到我们签完名跟着人群走进去后，我们才得知，我们几个人已经来晚了。

报告厅里此刻已经满满当当地坐满了前来听报告的学生以及教授。

我们几个人进来后，别说找位置坐了，就是报告厅两侧的过道里以及后排的空间，还有上午我站的那个角落里，都挤满了人。

本来只能容纳二百人左右的报告厅，我感觉此刻不下一千人在里面，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在排队往里进！

此刻，上午那个给我开门的保安大哥，站在我们身后的门口那边努力地维持着秩序。

看他忙的额头大汗淋漓，我突然间敬佩起他们来。

曾经对他们的不理解，我现在也有点体谅他们的感觉了。

其实，作为保安的他们很不容易，拿着最低的工资，却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凭一己之力维持着自己负责的那一块的秩序。

感叹完了保安的不易后，我扭过头来发现，此刻乌央乌央的人群已经被保安安排了进来。

刚才我们几个还有地方站得那里此刻聚集了不下十几个人，而且个个手拿着笔记本，时刻准备着做笔记。

相比之下，我们几个人双手空空地站在那里，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完全是为了过来凑人数。

相形见绌的我，一时间觉得无地自容。

一看，我们过来学习的态度就没有这些人认真。

我挨个看了一圈这些人，发现他们的眼神里都是充满了对接下来赫连老师要讲的内容的渴望。

再反观我们，好像完全没有对知识的渴望，有的只是吃饱了撑得难受的怪象。

唉……相比之下，我们再次处于下风。

我不知道肖瑶有没有跟我一样的感受，反正我站在这里觉得自己完全就是多余，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我伸手拽了一下肖瑶的衣角，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瑶瑶，你看看人家那么认真，咱们这群人游手好闲的，就像过来充数的一样，我站在这里憋屈的慌，要不咱们走吧？”

等我说完后，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肖瑶竟然用眼睛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来贴近我耳朵回复道:“明辰，你怎么这样？我不喜欢这样惧怕而且畏缩不前的你！”

接着她继续道:“没带笔记本怎么了？没带笔记本就不能用一颗真诚的心聆听吗？没带笔记本就不能记住报告的内容吗？”

“明辰，笔记只是一个形式，只要咱们用心感悟了，牢牢记在心里了，然后去落实了，就比记上一百遍笔记都强。”

肖瑶一连串的话语，就像一剂解药一样，打开了我的心扉，让我又重新稳下心态来等待着聆听赫连老师做报告！

到此刻，我再四处张望整个报告大厅，已经到了人挤人的地步了。

但是整个大厅里，虽然人多，却是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在平心静气地等待着报告会的开始。

我抬起胳膊看了眼时间，还有两分钟就到一点了。

到了这个时候，外面排队的人都已经全部进来了，那个守着门口的保安大哥，再一次轻轻地把大门闭上了。

幽暗的灯光下，我看到舒老师就在我们前面站的笔直，就像一尊雕像一样，矗立不动，而且紧盯着远处的讲台，等待着精彩时刻的到来。

上了年纪的崔阿姨，同样地站立在我们身旁，略微有点弓背的她，也是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前面的屏幕。

但是，我很害怕她会中途坚持不住，跌倒，毕竟她也是刚从病魔中恢复。

我身旁的肖瑶，可能是怕我会因为体力不支，在我们来到这个地方后，就一直双手轻轻地抱着我的臂膀，温柔地贴近着我，就像给我依靠一样。

我知道肖瑶这是在体贴关心我，而我自己清楚我能够坚持住，所以我转过身去对她说道:“瑶瑶，崔阿姨上了年纪了，又刚刚大病一场，我怕她会坚持不住而出意外。所以咱俩要时刻注意点她，好好保护她，知道吗？”

肖瑶含情脉脉地看了眼我，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铛……铛……铛……”

挂在报告厅一侧的时钟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了，提醒大家，报告会即将开始了。

随着聚焦灯的移动，从报告厅的一侧缓缓走出来一位个不太高、穿着西装、满头银发的矍铄老头。

赫连老师的报告会正式开始了！

舒老师——我的恩师！

不知舒老师是如何发现站在角落里的我的。

然后我继续道:“老师，我这次来拜访感谢您，都没给您带什么礼品。请老师您见谅啊！”

舒老师呵呵一笑，拍了几下我的肩膀，继续道:“小姜，咱们师生两个你还跟我客气那些干啥。什么礼不礼品的，只要你恢复健康了，就是给老师最大的礼品。”

当我幽幽地把这些情况说完后，一时间感觉我的身体轻松了许多，我继续自愧道:“老师，我没能赶上您的报告会，我错失了一次很难得的学习机会。老师，我对不起您。”

刚刚大病初愈的我，阴差阳错地参加了一场学校的学术报告，而且在聆听报告的过程中，有很多内容深深地触动了我，让我陷入了沉思。

此刻他的手正轻轻地放在我的肩膀上，同时微笑着看着我，轻声说道:“小姜同学，刚才我正要出门的时候，看着像你。没想到，等我走近一看，还真是你！”

突然间在这个场合见到了久违的舒老师，我的心为之一紧，同时，身上不自觉地冷汗直冒。

我心想，这也难怪，舒老师上午在做学术报告，而且他的手机被师娘带走了，所以有可能神经外科的陈医生打电话告知舒老师的时候，肯定也是让师娘接去了，所以舒老师还不知道我出院的事。

舒老师知道了原委后，幽幽地继续微笑着，安慰我道:“小姜，不要气馁自责了。以后这种报告会多的是，你还有的是机会。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恢复的这么快，能够这么快出院。祝福你啊，小姜。”

接着老师问道:“小姜，接下来作何打算啊？准备什么时候回归工作岗位啊？”

老师的询问总是那么平和简单，我也就简单地把贾医生的嘱托以及自己的想法向老师汇报了一番。

接着，还是舒老师再次开口问道:“小姜，你怎么来这里了？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啊？原来舒老师还不知道我出院的事啊！

我把实情向老师说完后，舒老师在我前面带头走出了学术报告厅，然后带着我边朝学校的第二食堂走，边吩咐道:“小姜，你给肖经理以及你的崔阿姨打个电话，今天中午咱们就在食堂对付一口吧，等到晚上老师再为你接风洗尘！”

我连忙拒绝道:“老师，中午能跟你一起吃饭，我就已经求之不得了。晚上就不要再耽误老师您的时间了。”

我想到这里，连忙把我已经痊愈康复，今天出院的事向老师汇报了。

然后又把给老师打电话汇报情况的事情经过简单向老师汇报了一番。

看到舒老师后，突然心智有点错乱的我，都忘记了抓紧时间去问候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