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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槊

第十二章 他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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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拢共就百来户人家的村子,书上所记载的不毛之地,再远的路程也只是废点脚力功夫,马车这东西在这边其实不能说它实用,因为就拿村子里的路来说,驾马车还没有双脚走路来得顺畅些。

少年行走其间,再是新鲜光景也看得有些腻了,到这边一路行其千百里,路途中该看过的光景也驻足看过了,一开始觉得这里的人无论是穿着还是门坊建筑都颇为新奇,但和途中所见过的那些村镇一样,与之相比,并无其他值得让人称赞的。

头别玉簪,丹眸凤眼,身姿娇好,从头到尾无不显露着“高贵”二字带来的画面感。这一刻,生长于水淹村首富之家的姚阿尧心里产生了难有的挫败感,镇子上还有人能有比他更像书里描写的那种富贵公子哥?

再看其身后二人,如出一辙,虽然锦衣少年着装压他们一截,但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气质也是他没见过的,自家爷爷都没有这富贵相。

不过听见对方说的不是本地方言而是一国官话,就大致明白了这人是个外乡客。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看得出来,自家公子哥这一路上确实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头,换作往日在家中,按其脾气已经顶破天的秉性,早就破口大骂了。这次出门无论风雨兼备,还是路遥马颠,从没有过抱怨,最多的也就是埋怨二人对他看得太紧。

二人看在眼中,打心眼里觉得自家公子真不谓是那人中龙凤,都说那由奢入俭难,自家公子还不是舍弃了那些个丫鬟仆人的伺候,如今得见这番场景,别的不说,心境的成长是肯定有的。

“出门前,在家中就听那些个成天神神叨叨的老头儿在我耳根子边念叨,说西弋是块鸟不拉屎的贫瘠地,一开始还让我反驳了。现在看来,果然没说错,还真就是一块儿蛮夷扎堆的不毛地。”走了一路腿脚酸痛的少年一边弯腰捶着大腿一边与身旁二人不满道。

二人听闻相视一笑,晓得了自家公子不是在埋怨这方地界的贫瘠,因为颠簸这一路落脚过很多地方,更难入目的光景都见过了,也没见其有任何情绪,但这才刚到这边就有了这种类似抱怨的言语。追究原因,估计是先前在那医馆里吃了那个小郎中的哑巴亏从而产生的不愉悦,不过也不怪,要是在来这边之前遇到这种情况,自家公子恐怕不止是嘴上不得有吃亏,可能已经招呼着动手发泄了。

不过被称作秦叔的中年男子还是出声安慰道;“公子,这边不像咱们自己家那边,您都说了这地方穷山恶水的,就能理解了。穷山恶水是能养育一方人,自然养不出能与公子谈吐举止相比较的人。”

听过中年男子的一番话,锦衣少年无奈的叹了一声气,摸了摸手中念珠,看向另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黄老啊,平时那群老头儿都喊你先生,那肯定你懂的应该更多了,一路走来见你都在看山看水的,有没有看出什么道道来?”

与中年男人并肩而立的老者听到少年问话,摸了摸下巴白须,开口诚然一笑:“回公子话,若不谈风水一文,单说这山河景色绝对可称一绝。”

老者的话给锦衣少年听后不过爽朗一笑,活动了一下手脚,目光瞥见之前路过此处时没曾注意到的一个算命摊子,便随着摊子方向走去,开口道:“既来之,则安之,走走再说。”

二人似乎早已习惯少年的心性,亦是对视而笑随即跟上走在前边的锦衣少年。

尽管看其衣着华贵,不过他可不惧这些唬人的道道,心想着管你谁谁谁,这可是自己家的地界儿,气势这一块得拿捏住了,嘴上功夫依旧不减,“小白脸,不是进错屋门了吧?打哪儿进来的从哪儿出去就行,别耽搁我打瞌睡啊。”

被其称作小白脸的少年还是无半点恼怒之意,面上表情无丝毫变化,没有接姚阿尧的话,而是以平淡礼貌口吻接着开口先为吹捧一波,“先生这般年岁就已经能坐主堂位了,真是年轻有为,说是少年有成就更不为过了。”

眯着眼见人出了大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睡觉,嘴角上扬轻蔑一笑,嘴里嘀咕,“真把爷当棒槌了?还先生?人长得挺好,就是缺点眼力见儿。”

不过少年的一番吹捧和礼敬还是让其暗爽的,一辈子别人眼中的毛孩儿,这下总算是有被称正经呼过了。眼光扫了一眼四下,见店中活儿计都在各忙各事,随即,便有模有样的学着自家爷爷与别的病患交流的样子摸索起来,别说,自我感觉学得还真有几分神色。

也不管姚阿尧有没有原谅的意思,思量片刻还是继而开口说道:“只是,进都进来了干脆将错便错,就想着厚着脸再与先生请教一二。”

睁眼看见来人,一身装扮让姚阿尧不由得愣了愣神,不能说是他眼窝子浅,实在是从不晓得村子里还有这种家底殷实的人家,更别提这番妆容打扮的行人。

“那可不?承蒙经我手的病者抬爱,从小遍被四里八乡称为妙手回春,看我家悬壶斋的规模就晓得了嘛,那肯定是名副其实的。”姚阿尧被那锦衣少年一抬举,顿时感觉自己有了两分底气,指着四周,腆着脸厚颜无耻的应道。

“哦?还真是被我看准了?”锦衣少年眉头一挑,嘴角上扬,饶有兴致的看着一副没睡醒样的小郎中。

就怕没有个十两八两雪花银,来人就赖着不走了。

姚阿尧只听到前面那句话就想着这人不简单,连自己的心思都能揣摩出来,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那就能咬定这人和自己想像中的人设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完全不顾来人想请教个劳什子问题,不让其多话,伸手指向大门方向,“我管不着你是干嘛的,这里是医馆,若你身体无恙的话就可以回了,其余的事一概不知。”

主人家都下逐客令了来人自然没二话可说,无奈一笑就起身告辞,临了时还是拱手抱拳,“小生准备常驻于此,以后免不了还会上门叨扰先生,那咱们后悔有期。”

话音落地见姚阿尧继续趴伏与桌案上闭着眼不开口,也不再拖泥带水,招呼着身后二人退出宅院。

摸不清这小白脸虚实,也拿不准其来路;这年头,别看家门口那老道士穿着破破烂烂,可靠着那一流利的嘴皮子功夫混口饭吃还是没问题的。

但看这眼前人也不至于说是来坑蒙拐骗的吧?无论衣着举止,那种自带的气质是由内而外的。只是这副俊俏清秀面庞,实在是让人眼帘有光,再看其唇上并无一点青色胡须迹象;说是少年,更像画中所绘颜如玉一般的女子,若不是开口入耳肯定是男声,姚阿尧就敢肯定这货是个男扮女装的老江湖骗子,估计时下正准备拉他入套。

走了半天,再次回到村中那户宅院前,走得双脚有些乏了,接过身后中年男子递过来的水壶,仰头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角水渍,目光还是在扫视着周边环境,皱眉道,“秦叔,你确定我们没走错?就是这地方?”

被锦衣少年称作秦叔的男人微笑着点头,“是的公子,我与黄老一路勘视过,就是此地无疑了。”

还是防人之心则不可减,漂亮女人的话且不可相信,更何况还是个漂亮男人;虽说老子家底厚实,但别想着从大爷这边抖落出一颗铜板,就说咱这面相,自然也没蠢到如那野鸡山跳之流同语而论,不过再眼尖的鹰隼也怕遭了兔子的道,居堂中坐于主位的少年还是想着把来人三两句给打发走的好。

一袭锦衣少年自然看出了姚阿尧眼神中带有的警惕和面上不屑,不过会心一笑,意图打消其疑虑,出言道:“小先生大可放心,我们不是那些个靠着腿脚走江湖的手艺人,更是不存在那些歪门邪道,初到贵地,只是看其门户甚是气派这才进门叨扰,其实还真是有些冒犯了,又扰了先生清梦,请先生见谅!”

姚阿尧显得有些不耐烦,主要还是见不得有人面容比他俊俏,还穿得比他更具神气的人,盯着眼前人上下打量了一阵,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道:“那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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