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大地处处是悲歌
遍地的尸体，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坠落的骑兵和黎民部众纠缠在一团，双方就像发疯的野兽，夺取着鲜活的生命。
挂铃，冲锋，弩箭齐射。火磷卫和大炎重骑，展开了首次交锋。
北冥蛟从驳马上腾空而起，独战两个第四境。三年来，他一刻也不敢懈怠，修行终于有所进境跨入了第三层。寒月的盘龙霸王枪，让他实力大进，面对两个同境，丝毫不落下风。
看着那些漆黑蜷缩的尸体，黎铁悲痛不已：“多少年了，轩辕氏亡我黎民之心不死。世界崩碎，仍不罢休。黎民的兵主战神已逝，黎民的未来何去何从！”
寒月听了此言，心生疑问：“黎民和轩辕氏有深远的仇怨？”
黎铁叹了口气，说出了原委：“轩辕氏和黎族，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遗民。传说上古时期，轩辕氏得到诸多大能的支持，发动了席卷天下的大战。许多部族或归降，或被消灭同化，天地一片疮痍。族父黎贪率黎族九部反抗，经大小百战，最终族父败亡，真灵泯灭不入轮回。族父的两位兄弟，也神形溃散，真灵遁入了轮回。族父的强大，轩辕氏无人匹敌，因而视黎族为心头大患，怕再出盖世英雄带领黎族崛起。多少岁月过去了，轩辕氏执念不散，依然要灭我黎民，真是可恨至极！”
在箭矢的压制下，大炎后军行进缓慢。突进的重骑数量急剧减少，厮杀渐渐停歇，战场一片狼藉。
与北冥蛟交战的两人，一人被淬毒的冷箭射中，见血封侯，元婴都没来得及遁出，就胎死腹中。另一人被火磷枪刺穿了元婴，命丧当场。
通城另一侧的征战，也接近尾声，轩辕博文两支重骑尽数覆没。黎民伤亡也很惨重，但他们没有哀嚎，只有熊熊的怒火。
火磷卫队出现了不小的伤亡，北冥蛟一方折损近三百，漓水一侧折损近五百，黎山黎雨负伤。两千人，一战折损八百，但打出了火磷卫的赫赫威名。虽然大炎重骑经过冲阵奔袭，突进的仅有四千余骑。但一比五的战损，使火磷卫的战绩足够耀眼。
轩辕博文带来的两万骑军，一战过后仅剩八千。这个结果让他目眦欲裂，而两江传来的消息又给了他一击。蒙江水下，寸步难进，寒月的猪婆龙还吞了好几个修行者。漓水之上浪涌滔天，巫猿紫金棒翻江倒海，而水下青蟒出没，修行者成了血食。
轩辕博文面沉如墨，恨声说道：“收兵，回营！”
整整一日的大战，大炎军心受损，人心浮动，无力再战。
入夜，通城之上传来悲歌。入了第四境，虽然还未成域，但寒月实力已经翻天覆地。他已经有能力弹奏五行琴，心念所至，指尖拨动，便是悲歌。
红黑龙筋之弦拨动，变徵之音悲凉，羽水之音短促冰冷。寒月长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声传四野，天地同悲。
轩辕博文望着通城，脸上的儒雅散尽，只有无边的冷冽：“寒月此人必须除掉！当初就不该放他走！海生，吩咐修行者隔离琴音，免得影响军心！”
但五行琴之音，仿佛无法阻挡，始终萦绕在所有人心头。
“寒月身边的那个怪人，始终未曾现身，不知有何谋划。那个人应该隐藏了实力，可能是第五境！”沧海生心思缜密，提醒轩辕博文。
此话暂时打消了轩辕博文的念头，放弃了刺杀寒月的想法。大战刚刚开始，他没有脸面向中都求援。
蒙江之底，蒙姬双眼垂泪，江面浓雾如水。她听到了寒月的琴音，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岁月。
“命运真是神奇，龙鳞甲，盘龙枪，加上五行琴。江寒月，你真的又走上了旧路？”
寒月心中响起了蒙姬的声音，琴声戛然而止。
江寒月？旧路？自己到底是谁，有着怎样的过往？
停止的琴音，给一天的大战画上了句号。而黎民所属，并未放松戒备。城墙之上，修行者轮流值夜，防备大炎修行者潜入偷城。通城两侧，黎民将轩辕博文抛射的巨石垒成简易的城墙，搜集遗留的物资运往城内。
轩辕博文没有夜间来袭，这出乎了寒月和黎铁的预料。
白天一战，不止大炎军心受损，轩辕博文的心境也受到了影响。黎民久居此地，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夜间作战，对轩辕博文来说，极为不利。
“少主，属下发现一事。白日大炎骑军的先锋，都是感染血煞之人！”北冥蛟汇报。
寒月点点头：“知道了！白日一战，火磷卫虽说表现出色，也存在不少问题。第一，攻防配合不足，没有形成小范围的人数优势。第二，头脑缺乏冷静，勇猛有余，但对同伴的兼顾不够。传令下去，火磷卫回大营休整，暂时不参与接下来的征战！”
北冥蛟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让他们参战，会不会情绪不稳？”
“别来问我，你是他们的统领！什么事都我来安排，要你做什么？”寒月淡淡的看着北冥蛟，三年时间，仍然没有领军之将的气度，他有些失望。
感到寒月的不满，北冥蛟不敢言语，亲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他从北方雪山走了出来，可不想就这么回去。
这一夜，火磷卫少了近两百人。寒月没有怪他们，愿意把鲜血洒在在这片土地，他们没有错。
蚩尤还有两个兄弟？黎离并未说过此事，寒月好奇，能和蚩尤做兄弟的是何人？
城内火势得到了控制，黎铁心情有所舒缓，解释道：“我听长者说起过，族父有一远房兄弟身居北方。他这位兄弟姓江，是个擅水的大能。他有一结拜义弟，是上古奇妖，本名姓巫。族父出身大族，却因抵抗轩辕氏，被族内排挤，夺了父姓江，随母姓黎。族父的远房族弟，因支持反抗之举，也受到族内排斥，最终陨落！”
重骑冲进了浓雾，冲进了陷阱。人惨呼，马悲鸣，尸体填满了陷阱，后者踏着同伴的残骸一刻不停。倒下一千，跟上两千，倒下两千，跟上三千。战场上的人命比不上畜生，大地处处是悲歌，是悲鸣。
付出了巨大的的代价，轩辕博文的冷酷取得了成效。阵法被损毁，浓雾渐渐散去，战场显露在人前。
轩辕博文的弩箭似乎无穷无尽，造成了黎民大量的伤亡。为了这一天，大炎作了长久的准备，储备了大量的物资。
地势已成，盘龙枪迸射出冰寒的灵力，通城上方乌云形成，大雨倾盆，雨水流向深坑，燃烧的油脂在流水的带动下，快速的进入了坑里。炙烤的炎热消退，通城中央成了火池，浓烟被龙卷带到了空中，飘向了远方。
一番简短的交谈，寒月对于这些上古传说，又多了一些认知。而他对轩辕氏的态度，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这些顽固不化的人，着实可恨！
通城顶住了火焰的攻势，大大出乎了轩辕博文的预料。而这个结果，全都归咎于寒月。没有他的从中作梗，很可能一举击溃通城的防御。
沧海生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还是低估了轩辕博文，他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但这不得不说是个好办法，只要能拿下蛮夷，中都不会在乎底下之人的死活。
急促的战鼓响起，前面持盾的弩兵让开了通路，重骑如大地奔雷冲了出去。
面向浓雾的骑兵和驳马全都蒙上了眼睛，而浓雾中间的缺口，则只有驳马蒙上眼睛。
蹄声隆隆，长枪前挺，驳马错落有致，一路前冲。
“没想到妖族也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这些山野之人断无如此智计，肯定是寒月从中作梗！”沧海生很快理清了头绪，放虎归山终成大患，中都的掌权者也不过如此。
轩辕博文一脸冷酷，语气阴狠：“海生，安排修行者从蒙江水中潜入，另一部渡漓水西进。黎民人少，死一个就少一个，和他们打消耗。以箭矢压制通城正面，两侧通路弓弩开路，重骑跟进。不要计较损失，他们的人死光了，看还那什么阻挡我的脚步！”
海啸般的铃声，让大炎重骑心神震荡，骑阵走形。两支骑军轰然碰撞在一起，展开了酷烈的搏杀。大地尘土翻腾，鲜血飞扬。不断有人坠落倒下，没有谁是不死的英雄。
大炎后军，持盾抵挡城头和地面的箭矢，步步推进。通城后门大开，城内部众出城支援两侧，以求尽快解决这一波战斗。
通城以及两侧，漫天的箭雨一刻不停。那些强弩的箭矢越过了浓雾，黎民部众开始出现伤亡。两翼各有数千重骑整装待发，驳马蒙眼，骑兵持枪。
“坏了！轩辕博文要不计损失冲阵，打人员消耗！小蛇，传讯黎英和黎山，各领一部支援两侧。记住，五百丈挂铃冲锋，三百丈射弩，前军重甲长枪。作为火磷卫队的统领，你亲自带人拒敌，去吧！”寒月冷眼看向远处的轩辕博文，心中泛起了久违的杀意。
而另一个消息，更让他怒火中烧。山脊沿线，遭到了妖族和黎民的阻挡，大炎所属损失惨重，却无法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