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天浊

刹那间，古老的文字边在山间广场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能听到一般。

“广收，让天字辈和广字辈的族人到祖祠中厅集合，顺便......”秦天庆望着广场上那万千行着古老礼仪的族人，听着那震动天地的呼喊声，老泪纵横，挺拔的身躯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头也未回，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到一半，却是嗫嚅了下嘴巴，生生卡在了那里。

“顺便把小轩也带上！”老者说完此话，那挺拔的身姿却是瞬间不在，也未等他人回话，便是佝偻着身子朝祖祠内走去。

“轰隆”只听一阵巨响传来，原本那摆满灵位的长桌却是从中间自动分割开来，缓缓地朝两边移动，近千的灵位轻轻抖动，中间一条黝黑的长廊慢慢地显现了出来。

秦天祝望着那黝黑的长廊，原来轻微抖动着的脸庞此刻却是更加不由自主的剧烈都动起来，隐隐中带着几分恐惧还有几分.....希冀。

他那浑浊的目光在这一刻也突然变得明亮起来，略加思索便毫不犹豫的朝那长廊走了下去。

秦天祝擦了擦额头不停冒出的粗大汗珠，望着眼前走廊尽头那似有似无的红光，粗重的呼吸时有时无，仿佛随便一个沟壑便能让自己倒下了一般。

“该死的，终于快到了！”秦天祝锤了锤有些酸痛的双腿，轻轻的呢喃了一句。

稍稍加快了脚步，那长廊尽头的红光却是愈来愈盛，那一直朝底下延伸的通道此刻却是平铺了起来，入眼是一个方圆千丈的山洞，穹顶圆形，是那黝黑的山壁，山洞中间一个不知是什么材料的祭坛刻画着古老的符文，隐隐中有摄人心魂的力量流出，然而在细细观看，那些古老的符文此刻却是有些渐渐模糊的痕迹，时而明亮，时而湮灭。

祭坛四周八根用同样材料制作的圆形巨柱直抵穹顶，圆形巨柱上同样是八根粗壮的铁链同时伸出，牢牢固定着祭坛正上方的一个物体，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定睛一看，却好像一颗心脏一般，隐隐中透露着红光，偶尔跳动一下，却是立即被祭坛上那些明亮的符文力量顺着圆柱和铁链压了下去。

纵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但是秦天祝还是被眼前的神迹再次震撼了一遍，站在长廊和山洞的边缘，想了又想，看了又看，脚步踮起又放下，却是最后也没有挪动一下。

“进来吧，秦副族长！”山洞中一阵缥缈的声音传来，似是对门口的老者有些不满。

黝黑的长廊初极狭，犹如张着巨口的洪荒的巨兽，欲择人而噬。

“嗒嗒嗒”，长廊中没有言语，没有声音，甚至连光都没有，只有没有停歇的脚步声和行将就木一般的呼吸声。

广场上熙熙攘攘一眼看不到边际的人群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周边旌旗烈烈的声音。

“煌煌天地，渺渺苍穹，有我秦族，佑我世人。天清地浊，亘古永续。”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从广场万千的秦氏族人口中同时喊出，只见他们双手空握，左手在下，右手在上，犹如没人手持一把利剑一般，行着古老又神秘的手势，口中整齐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那24字的口号。

“是，族长！”男子面容稍稍平复，嘶哑应了一声，“族长，往年族内祭祀都是我们族内数十位管事之人主持便可，何以今岁要聚全族人至此？”

秦天祝望着消失在祖祠外大哥身影，苍老的脸庞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眼睛微微一眯，挥手关上了正堂的大门，然后走到摆满灵位的长桌前，双手握着灵位前的香炉，顺时针转了三圈，逆时针转了三圈，然后轻轻往上一提。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狭窄的长廊突然变得宽阔了起来，隔一丈左右镶嵌在廊壁上的石头发出微微的青光，映出了秦天祝那苍老的面容，如同九幽之下复活的厉鬼一般。

秦天祝望了望一直朝下仿佛没有尽头的连廊，稍稍顿了顿脚步，呼呼的喘着粗气。待稍微平复完呼吸便又是毫不犹豫又面带希冀的走了下去。

“族长......”轻轻的一声呼唤将秦天庆从沉思中唤醒，他微微转身看了看在自己侧后方的满脸狰狞的中年男子，不是刚刚在正堂手捧灵位的秦广收。

“往年我们只是普通的族祭，牲畜果品和心意足矣，何曾会有人祭？”老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咬咬牙反问道。

男子听闻老者的话语，嘴角抖了抖，却是终究未再说话。

“煌煌天地，渺渺苍穹，有我秦族，佑我世人。天清地浊，亘古永续。”秦天庆望着广场上万千喧嚣鼎沸的秦氏族人未有喝止，便是一句充满古老气息的口诀从其口中喊出，那雄浑的声音不见其人，任谁也断然不会想到这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所发出的。

秦天庆望着眼前那喧嚣的祖祠广场，看着眼前那万千的秦氏族人，原本在正堂内佝偻的身躯渐渐挺拔，伸手用玉簪束起了那满头的银发，拍了拍衣服，苍老枯槁的脸上慢慢浮现了丝丝红晕。

“这就是我秦氏的血脉和未来，纵我魂飞魄毁，永坠阎罗，守住了他们也便值得了吧！”秦天庆望着不远处那整整齐齐的秦家庄，两行热泪浮现在苍老的面容之上，喃喃自语。

“是......族长！”秦广收对着朝祖祠内走去的老者深深的弯下了腰，头都几欲触底，也不管老者是不是已经走远，用几乎低微到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颤巍巍的应到。

泛着青光的走廊还是在漫无边际的延伸着，那压抑的气氛和在正堂上的情景似无不同，只剩下那略有虚浮却坚定的脚步和粗重的喘息声在里面轻轻回荡。

“唉，广收呀！”秦天庆伸出如枯败的树枝一般的右手轻轻拍了拍了后者的肩膀，然后又挥手指了指广场上那万千的秦氏族人“我们该死，但是他们何其无辜呀！”

看了看男子没有丝毫变化的面容，老者继续说道：“不否认天祝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我们常时身受万千供仰，也总得为他们付出这破败残躯吧。事已至此，便为了这万千的族人继续走下去吧。”

祖祠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