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话、“繁花”凋谢
帮,还是不帮。帮又要怎么帮?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繁花村被屠的事实就像重磅炸弹一样在两人心中炸开,然后便如核弹扫平后的狼藉一般平静。
……他们只能接受。
段钰从小家中富贵,身材自不会差。再加上五官端丽,鼻梁挺拔,面相有一种混血儿的立体感,追求者比比皆是。
虎大垂涎于她的美色也是情有可原,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如此。
段钰皱眉,叹了口气:“你想要什么?”
诺笙这一次并没有去安慰。亲人罹难,很多时候只能靠自己挺过去。他最多只会是一个依靠,物理上的依靠。
至此,二人无一句对话。
“阿华!你真的是你吗阿华?”
雷雨中忽然出现一道苍老,打破了宁寂。
只见叶华像是触碰到了光,仓促转身,“三婆!我阿妈呢?他们怎么样呢?”
“哎呀……你、你先进屋再说。”
三婆无力拖着语气回道。
“屠村啊!村里的男人大都被杀掉,而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女人全被抓走了。我也是恰巧外出采摘野菜才免过一劫!”
“那!我要去救他们!”叶华说完就站起身来,然后被对方按下。
三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你不行的阿华,别去啦。”
“我怎能不去!我的亲人就剩下阿妈啦……她在匪营肯定受人糟蹋,生不如死!我必须去救她…必须去救她……”叶华整个人宛如着了魔,三婆拉不动她。
此时诺笙从窗边跳下将其拉住,“你去了也没用,这需要从长…计议。”他说“长”字的时候别提有多心虚。
叶华把眼睛藏在濡湿的头发后面。
“诺笙…这一次真的不用连累你了,你走吧。”
诺笙嘴唇微颤,最终没有放开对方,“那你得先说说有什么计划。”
“计划?不用了。记得帮我跟师兄他们说一声,他们的信我已经帮忙传达了。”
“那你起码要知道那匪窝是在什么地方。”看见对方表情略微松动,他继续道:“我们去报官,再不行就去江城找人帮忙。”
叶华一下子甩掉诺笙的手,不耐烦道:“来不及了,我自己去。”从发丝间透来怨恨,“为什么不能亲自救人?”
这句话似乎在自问,也像是在对后者的怨诉。
诺笙无力垂下双手。
一开始十分必要的误会如今越来越深,澄清也变成了一种欺诈。
他开始厌恶自己之前的行为了。
三婆终于能插上一句话:“阿华,这小伙子是谁呀?”
“我是诺笙,跟叶华是朋友。”诺笙顿了顿,“三婆能跟我一起劝劝她吗?她这样去了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对啊,阿华!你阿妈肯定不想让你这么做的。”
加上三婆的劝势,叶华才慢慢冷静下来,总算不是铆足劲随时往外冲的模样。然而干劲过后似只留下无涯的落空。
“让我静静。”
少女独自走回了房间。
诺笙与三婆交谈后,得知原来叶华还是小孩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世,是她母亲把她一手带大。两母女感情之深是旁人想象不到的。
而且经三婆一说,惊讶发现这屠村的匪帮叫做【骷髅帮】。原来之前已经遇见过了。
但幸好的是,不管是他还是三婆还是叶华,都不知道骷髅帮大本营在哪里。这情报的空缺莫名其妙让诺笙松了口气。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诺笙暗想。
营地用火攻是最简单最方便的。然而天气潮湿且有雨,成功几率极低。倘若营地附近有水池可能还能考虑一下用水淹,只是目前连营地在什么地方都不知……
“叶逍师叔应该在江城,果然还是直接去找他们来得便利。”
他回到驿站二楼,看见隔壁紧闭的房门,想了想。决定还是明天再跟叶华讨论这件事。
……
第二日一早,厚厚的糊云黏在天上,阴沉沉的。没有日出,太阳从一开始便是躲在云层后面;幸然无雨,就连阴云都被隔绝在云层外。
诺笙想去叫醒叶华,在其门口敲了十几次门,呼了十几声都没有人回应。终于意识到不对,爬到外面从窗户看去。果不其然,她的窗户是敞开的,但人已经不见了。
诺笙从窗户进入叶华房内观察了一下。桌面整齐,上面附有一封信,整齐写着“告别信”的字样。
床上用于换洗的衣物几乎没带。这要么是很快就回来,要么就是没必要带,这肯定是后者。而为什么不必换洗,恐怕不言而知……
凶多吉少,赴死而行。
叶华睡觉时都会把窗户关严。窗户开着,那便说明是从窗户离开的。他走到窗边望去,心里着急:
连贼匪的大本营都不知道,你能去哪呢?
她的身子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商人对陈旧观念看得很开,她早年为取得许多便利,一些损失是必要且无足挂齿的。因此面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她眼中并没有意外。
“哈哈哈!我他娘就喜欢你这种女人!”虎大一摔酒碗,将一个下奴的头给砸穿,鲜血又流了一地。
他默移不定的双脚才安分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但内心宛如雨声一般杂乱不堪。
他是时候该做一下取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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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营内又只剩下喝酒声,虎大瞧向段钰,眼神不言而喻:“大姐头也是美貌过人啊。”
其手下已经见怪不怪,这种下奴营地里多的是。并且多数是从别处掠夺过来的男人或者难看年老的女人。这种人养着也是浪费粮食,死了一了百了。
虎帮主走到段钰身前,耽淫地从后者的脸蛋看到脚底。“我不仅要你,还要你背后的势力。”
“杨先生”一直倚着墙壁,闭目养神。听见这声才回应:“你看着办,我需要的已经得到了。”
雷雨如同夹带着冰雪,把人交织在潮湿和寒冷中。癯弱的槐树特意弯下腰,俯身为荫下的人遮风挡雨,却都无济于事。
诺笙看着驿站门外的叶华,叶华看着头顶的槐树。世间所有,顷刻只有雨点在动、心脏在跳。
……也罢,让她好好冷静一下吧。
她目光是一直看着虎大,但注意力却一直在角落一言不发的神秘人身上。正是因为这个人,她那有着几名初期元婴的护卫队才会如此不堪一击。
虎大闻言挑了挑眉,往身后问道:“你怎么看,杨先生?”
是的,村子没了,牵挂没了,人也没了,一切都只剩下遍地横尸,炭齑狼藉。
叶华在废墟中哭了好久,哭到眼里没了水色,没了波澜,然后才肯乖乖跟着诺笙离去。
片刻,他戾目忽张,似笑非笑。
“如果你肯给我多点精血作为加码的话,我不妨帮你多解决一个问题。”
“这个交易可不对等。”段钰低下眼睛,背部紧靠墙壁,“你也要给我些诚意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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