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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诸天

第二十二章 脱身(下)

“二位大人,不知?”

穿着兵勇外衣的两人,惹来周围人的指点。有个衣衫料子明显好些的泼皮,却敢嬉笑着凑过来搭话。

宋缺掏出个木质,约有三指宽的木牌递过去。

又加上连年洪涝,就算是上都也多的是人活不下去。

宰相府位处东城,那里与西城一样住的都是富贵。

可离了那两处,到了城墙根,就显露出不为贵人所重视的破败来。

身边的动静,宋缺只做不知:“我二人要出城。”

泼皮面露犹豫:“这关头……”

宋缺抬手扔过去个金豆子:“可够?”

泼皮漏齿一笑,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上都眼下封禁,任你再大的官,也休想从城门离开。

可贵人看不起的混混泼皮,却另有门路自由进出。

只见泼皮找了两身粗布衣服,让宋缺两人换上,最后把兵勇外衣就地焚烧。

眼看着灰烬扬入风中,这才带着两人沿城墙根往里走。

穿过数栋破败的木屋,在个荒废古井旁停下。

不待招呼,宋缺就自顾自行事,熟门熟路去旁边扒开草垛。

只见草垛下,放着些鼓嚷嚷的气囊。

气囊外表平凡,不是熟识之人,决然认不出那是什么。

宋缺自取了一个,又示意宋二小姐也拿一个。

泼皮站在旁边没说话,眼神里赤裸裸的探究却收敛了起来。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宋缺独臂无法抱拳,只好改换成抚胸:“告辞!”

言毕,宋缺领着宋二小姐就下了井。

这时候有个村妇打扮的老妇,脚步匆匆跑过来,凑到泼皮耳朵边说了些什么。

泼皮先是皱眉,随后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去同其余人讲,就说今天没人来过,明白吗?”

老妇点头。

泼皮这时候才转身,对着井口叹了口气:“如此,可还满意?”

“不差。”

本该无人的井口,忽然传出宋缺的声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好汉慢走,咱们后悔有期!”

泼皮应了一句后,才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音呢喃:“宋相爷府上的人,又是独臂,难道是……”

“算了算了,管他是谁,与我何干?”

……

荒井之下。

宋二小姐回想刚才两人间的互动,隐约觉察出些东西,可又觉得有些迷糊。

再看走在前面脚步从容的宋缺,只觉得其人往日形象,忽然蒙了层看不清的迷雾。

“刚才那泼皮……”

宋缺不用回头,也知道小姑娘定是满肚子疑惑,于是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压低声音解释: m..coma

“他背后主家是牙行……”

上都城大大小小的买卖,各种各样的大宗商业活动,背后都能有他们的影子。

这是数百年点滴经营出来的暗影,潜藏在水面下,悄悄搅动着风浪。

“他,或者他背后的主家。”

宋缺摇了摇头,不知是该赞扬还是该诋毁:

“只要你出的起金钱,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买卖,就没有他们牵不成的线。”

从盐、铁到火药,从女婴到工匠。

无所顾忌,无所不卖。

宋二小姐静了半晌:“竟还有这等人。”

“豪族世家也不是一心。”

宋缺这时又说:“有官家和宋相爷为敌时还能携手,眼下官家和宋相爷既去……”

“嘿,这天下,安稳不了几天了。”

荒井的底部已经干涸。

侧边开有个暗道,沿着暗道往前,爬上个斜坡再转过几道弯,就能看到条暗沉沉的河。

宋缺给宋二小姐演示了气囊用法,随后叮嘱道:

“下水后不要乱使劲,顺着绳子牵引往前游,别分心,也别撒手!”

宋二小姐应是。

宋缺绑好气囊,张嘴叼住气嘴,一把拉住河边绳子就入了水。

宋二小姐谨记叮嘱,把眼一闭只顾拽着绳子往前游。

没气了就狠狠嘬一口气囊,就这样昏昏然不知时间。

等到宋二小姐再冒头,发觉已经到了片陌生的芦苇荡。

先一步到的宋缺,已经想办法生了火,正在烘干从宋府带出来的旧衣。

吃力的爬上岸。

风吹过湿透的麻衣,让宋二小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二小姐,过来烤烤火吧。”

“宋叔,不要叫我二小姐了。”

“是该换个称呼,二小姐你生辰在晚间,那我以后就暂时叫你阿婉,如何?”

“听宋叔的。”

风吹过,芦苇低伏。

隔着浩荡的护城河,阿婉看着上都依旧巍峨的城墙,神色怔然。

宋缺没有去打搅,只静静的烘着旧衣。

好一阵。

阿婉回神,眼圈微微泛红:“宋叔,我有些想百灵了。”

宋缺拨弄火堆的手一僵,无声叹息: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是该记着她。”

“宋叔。”

“嗯?”

“你说天下大乱,可受苦的,到最后不还是寡民吗?”

“相爷也曾这么讲过,所以宋某,才甘心做了几十年护卫统领啊……”

几间破落木屋,几个光着腚的孩童。

还有一张张被生活磋磨到没了光亮的麻木人脸。

这话曾说予宋惜言听,现在又说予宋二小姐。

不过这些人都固执的紧,宋缺也知道自家想法惊世骇俗,浅浅点了两句就不再多说。

“唯有自下而上,才可能砸碎种种禁锢,还万民一个朗朗乾坤。”

豪族盘剥天下。

无不显露出一丝王朝末年的气象。

“寡民所求不过温饱。”

宋二小姐黑沉沉的眼珠动了动,掀出一角讥讽的笑容。

“我竟不知宋叔有此志。”

宋二小姐低着头,看不清是何表情,只轻轻道:“宋叔思虑不输家父,为何不曾站出来襄助官家?”

宋缺摇头:“大厦将倾,再如何也不过是缝缝补补。”

自然是不会。

连死都不怕,何况刀剑乎?

泼皮单手接过木牌把玩,脸上笑容不变,背在身后的手却轻轻摆了摆。

无声无息围上来的人群,转眼又无声无息的散去。

到了这里,宋缺精神稍显放松。

就见宋缺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自上而下的革新,会触动太多人的利益,古来难之。”

宋缺忽然开口:“可如果连温饱都无,将死之人还会畏惧刀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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