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的翼之禁子

曲莲抬头道：“不需要肮……”突然意识到什么，纠正道：“不需要你可怜，走开。”

“我不是可怜你，我只是在帮一个我佩服的人，更别提这个人还是个女人。”南宫晨羽也说的并非假话，他几乎全程观看了整场战斗，曲莲全身被缚地情况下，还能靠意念驭物压制金狮和一名单翼剑客。

“少拍我马屁。”看得出，她在保留最后的尊严，强忍虚弱感，尽量将话说的和平时怒气冲冲的样子。

正越想越急中，不顾忌年轻翼师阻挡的情况下，硬闯进洞。突然，年轻翼师在骂了一句，“你最多也就三翼的修为，也比我强不了哪里去……”之后，踢冰的脚一滑，向前倾倒，脸埋在厚厚地碎冰里。

南宫晨羽借此良机，奔入洞口，途中他滑倒了几次，又几次因为冰面光滑险些撞在洞壁上，将要达到大厅，他只觉越来越热，接近大厅的冰墙在迅速消融，与之前的冰寒刺骨完全相反。

难道金狮取得胜利，打败了恶魔。他暗自庆幸的这么想着，脚步加快，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金狮是如何战胜曲莲的。可进入大厅，结果却超乎他的想像。

曲莲怒了，知道自己声音嘶哑被听出了自己在强撑，道：“我说话难听？给我。”

南宫晨羽又要将水袋的出水口对着曲莲，却被她托着锁链的手抢去，自行大口大口咕噜咕噜喝了起来，那样子，令南宫晨羽都有些想笑。

喝完后，感觉咽喉好多了，曲莲将水袋扔回晨羽问道：“我现在说话还很难听吗？”

南宫晨羽坦诚：“好多了。”至少比刚才顺畅得多。

曲莲缓缓道：“你比那白衣小子礼貌多了。”

南宫晨羽不以为然，没有回答。

曲莲想到刚才南宫晨羽第一次递水，什么也不问的态度，冷声问道：“但也不太懂尊重人。”

南宫晨羽还是不以为然，没有回答曲莲的评价。

曲莲转而好奇道：“你是那金狮的什么人，能一直坚持到现在不受我的寒毒影响。”

“刚认识不久。”这回，南宫晨羽选择回答，除了隐瞒了天空乌云上的神秘跟随者外，将自己来寻宝，又如何遇上金狮，又如何为金狮祈祷一一说了出来。

曲莲听了，反倒不冷不热，一点也不吃惊，因为她可是见识到了南宫晨羽不寻常的一幕。只不过，她将南宫晨羽的祈祷归功于他那不知名的神秘力量。

曲莲试着向南宫晨羽命令道：“你过来一下。”

南宫晨羽没多想，很听话的走进去，也不问为什么，“够近了吗？”

“还不够。”

当就要面对面的时候，南宫晨羽有此不适的想后退，曲莲却用力托头铁链一把扯开他的上衣，露出他白净的胸膛。

“你这是干什么。”南宫晨羽扯回衣服，快速后退了几步。

曲莲看到，南宫晨羽的左胸处有一朵花。

“先别穿上，”当南宫晨羽扯回衣服就要穿回去时，曲莲阻止道。

南宫晨羽解释道：“这是我的胎记，七瓣花。”

曲莲好像没听懂，数了数问道：“几瓣？”

“七瓣。”南宫晨羽又解释了一遍。

曲莲又数了数，确定没数错之后，道：“我只数到六瓣。”

南宫晨羽穿回衣服，道：“那你数错了，是七瓣。”

曲莲辩解道：“我数了好几遍，怎么会错，要么就是你以前数错了。”

南宫晨羽道：“可能光线太暗让你数错了，就像我知道我有十根手指一样，是不会记错的。”

曲莲反倒又生气了，厉声道：“笑话，我在黑暗中，不知关了几百年，对黑暗早已适应，我怎么可能会看错？脱下衣服，你好好再数数。”

南宫晨羽无奈，只好将上衣褪到胸下，可刚瞄了一眼，就发现不对，七瓣花本来也就一个缺口的，现在怎么中间又多了一道缺口，花变成六瓣了？

曲莲笑道：“怎么，刚才不小心被我擦去一瓣了。”

虽然是曲莲的玩笑，但南宫晨羽还是用手试着擦了一擦，心里寻思着，难道这朵花果真附有魔法。打小起，他就觉得，正常人的胎记形状再古怪，也不可能会有如此好看花瓣，所以这朵花是出生后刻意用什么办法加上的，可他的父母却一直坚称是打出生起就有的。

曲莲分析，这朵花每使用一次就会少一块花瓣，但具体的使用方法她却想不透。

少顷，南宫晨羽穿上衣服道：“不管是怎么少了一瓣，六瓣就六瓣了，有什么关系。”

看来他什么也不知道，曲莲得出结论。就算他知道，让他用六瓣花也只能救六条性命，在人魔两族中，也不用想都知道，他会选择他的同胞。对于他是否会救自己将要逝去的性命，曲莲可是不幻想一点可能。

金狮的痛苦的喘息声传来，南宫晨羽也不再浪费时间，虽然没抱任何希望，但还是直接问道：“你要怎样才肯解除寒毒。”

“为我做件事。”

“唉！我就知道……等等，你说什么？”南宫晨羽以为听的是做梦，“你是说为你做件事？”

“没错，你没听错。”

“好，你说吧！”南宫晨羽也很纳闷，之前金狮好说歹说也没答应，现在那么容易就开出了答应的条件。

曲莲闭眼沉思了会，睁眼缓缓道：“我和金狮谁更强你也看到了吧！”

南宫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炫耀吗？但还是礼貌性的回道：“当然是你更强。”

“那你知道，我的族人中谁最强吗？”

南宫晨羽反问道：“除了魔王，不是你吗？”

“我的国虽小，也不至于，只有我和魔王两名强者。”

南宫晨羽之前自己没关心这场战争，现在仔细一想，倒也的确事有蹊跷。根据魔界存在的历史，如果只有两个或几个强者，魔界如何存在那么久远。攻城之时，也仅是金狮最强，即使这样，那也攻不下几座城就被魔王打败了。“也就是说，当时魔王不在城里。”

“当然，岂止是他不在，魔界的勇土，战将几乎全都离开，也就是说，趁我魔界空虚，你们人类搞了次偷袭。”曲莲的牙咬的咯嘣咯嘣地响，不仔细听，南宫晨羽还以为是铁链发出来的呢？

“一名受了重伤的守卫，在我与金狮第一次交战中途，临死将你们偷袭进来屠城的消息告诉我，我才施放寒毒。在我与金狮的对决中，我才想明白这些的。”

南宫晨羽分析，“所以你是要我调查真相。”

“不，真相已经很明显了，你们早就看我们不顺眼，我只是要你去帮我找魔王，还有我侄子侄女有没有活着，帮我把灭族这个消息告诉他。确保他们还活着，如果他们早已知道那也算帮了我。”

“这个我答应你。不过，人们如果只是看你们不顺眼就来屠城，人类早那么干了，还会等到现在，我想其中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曲连思考一下子后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曾听父王讲过，人类与魔人最后一场大战之后，互相签定了什么‘不战条约’不知是不是真的。还有，你到底是帮哪边的？说不准，魔王和我侄子还活着，到时带领魔族残余，向人类展开复仇，这样的条件，这样的后果，你会答应我这个条件吗？”

南宫晨羽道：“我答应的，只是帮你找到魔王，还有你的侄子，确保他们还活着，并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可没说不阻止他们向人类复仇，如果可以，我希望说服他们成为人类的朋友。还有，你说的那个‘不战条约’如果真的存在，人类这次的进攻才显得有蹊跷。”

曲莲笑道：“成为人类的朋友？就算你说用一桶水浇灭太阳我也觉得可能性会比这个大。”

晨羽握拳表示，“没有不可能的，你知道吗？没有一个人，也还没遇到一个合适的人肯教我翼术，我也没有放弃，总会有希望的。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只有你想不到。”

“只有我想不到。”曲莲听后，哈哈大笑，笑了许久，直到口里吐出一团黑血，血色雾气上升并带有焦味。

南宫晨羽赶忙上前查看伤情，曲莲咳嗽了两声，接着道：“孩子，我美吗？”

南宫晨羽撕开衣服的一角，为她擦试嘴角的黑血，听到她的提问，先是感到莫名其妙，才试着想象了一下，道：“你的五官很精致，如果你能补充点营养，脸不那么干瘪，多点血色，你是个美人。”

曲莲先是得意的哈哈一笑，笑着笑着居然哭了起来，“当初，我修炼这驭寒冰血的技能，还无法完全控制时，我的爱人受到蛊惑，移情别恋，帮着那贱人损坏我在族人心中的形象。”

说到这里，曲莲痛苦的托着沉重的铁链，手捂胸口，紧闭双眼，眼泪还止不住的从眼皮下渗出来，“族人听信了他们的话，我一时冲动，杀死了他们，也杀害了大部分族人，又触犯了禁忌，本应被处死的我，魔王念及亲情，才将我关押在这里。但我的恨，在这么多年来仍未消除，以日俱增。”

“所以，魔王是你哥，还是弟弟。”

曲莲又吐了口血，缓缓道：“我弟。”

南宫晨羽没有再说什么，怕她的伤情加重。

“少年，”曲莲的声音小的像耳语，“你……的……名……”

“南宫晨羽。”未等她说完，他抢先回答，不忍再看她多说一个字，“别说话了，我想办法救你。”

“不要……你救。如果……我……告诉你，寒毒……在我死后确实能慢慢消散，你还答应我吗？”

“会的。”也许出于对她遭遇的同情，南宫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

“我的两个侄儿，一个……一个……男的叫‘拉契克’，一个女的叫‘拉贝’。你记住。”

“拉契克和拉贝，我记住他们的名字了。”晨羽重复了一遍。

此时曲莲的意识世界里，有一个声音响起：“莲，我要走了，已经不能为你续命了。”

曲莲向那个声音答道：“啊！没关系，你已为我续了几百年的命了，在这漫长的黑暗中，因为有你，我不至于饿死冻死，也不会太无聊。我没有那么高的资质，修炼几百年，只用出了四翼，也许你走后，会附身一个更能发挥你全力的人，让你找到你一直说在等待的那个人。”

曲莲意识世界的那个声音继续答道：“对不起，莲……”

曲莲道：“干嘛道歉？”

那个声音回答：“其实，我等到了……”

“是他……”曲莲默念。

那个声音回答：“我本来还能再分出一部份为你续命，但那样我会变得不完整的回到主体身上，如果我错过了今日，我不知以后才能再见到他，所以我才因为我的自私向你道歉，因为我，你才被监禁了几百年。”

意识世界的曲莲哭着道：“这不能怪你，是我唤醒了你，你又何错之有，是我要用你力量改变这个国家，你已经为了拉贝分出了一部，今天又找到了你要找的人，没必要再我停留。错的是历史，是祖辈，去吧，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改变这个世界。”

那个声音回答道：“莲，我很幸运，我是第一个，居然是第一个回归的种子。我想到了，我可以带着你的灵魂一起离开的。”

曲莲满意的笑了。

曲莲用重新审视的目光看着南宫晨羽，缓缓说道：“南宫晨羽，你是善良的，帮我保护他们……”

曲莲已无力说出接下来的话，只能心里说道：“南宫晨羽，凭你那不虚伪的善意，我向你祝福。”

沉默了许久，南宫晨羽没有等到曲莲接下来会说的话，只看到她眼角凝固的一滴泪水和她嘴角微微泛起的笑容。

他走过去，擦去她的眼泪，轻轻答道：“我会的，你也不坏。”

大坑围还绕着一圈冰墙，说明曲莲还在，而金狮全身放光，周围变得像是火炉，炙热无比，而他面前的是密密麻麻地冰锥在迅速凝结，在如此高温下，竟丝毫没有熔化的迹象，金狮却对此无动于衷，眼神专注地死盯着冰锥后面的围墙，也许金狮在凝聚一个大招。

南宫晨羽想阻止想逃可为时已晚，冰锥成群飞出，金狮的身体就像一个巨大的花瓶似的，开始破裂，在密集的冰锥就将刺中自己时，轰然爆发。

曲莲意识到他的目的时，怔了一会儿，立刻甩起沉重的手将要到嘴的水袋甩飞，铁链的重量迫使她往前倾倒，把将要说的话又堵了回去。

“你这是何必？”南宫晨羽无奈问道。

“你似乎……感到很奇怪？”虚弱的女声响起，南宫晨羽应声转头，一块宽约两米的椭圆石头慢慢解体，飞向四周，露出坐在里面的曲莲。

南宫晨羽正在犹豫不知要干嘛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城墙下将死之人在等着他。金狮可以驱散人身体上的寒毒，如果是他的一根羽毛，是否也有此功效。他回到洞口，正看到气头上的年轻翼师在踢打着碎冰撒气，于是他只好等待，以免年轻翼师将他拦下问个不停，心里却又暗暗着急，万一金狮支撑不了多久，被曲莲杀死怎么办。

“不……”

“不要死……”南宫晨羽大喊一声，庞大炙热的气流向他袭来，他感觉好烫，可胸口更烫，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钻出。接着是一阵奇异的彩光，还未来得及细看，尘土与火焰已将他埋没，令他失去了意识。

从深坑往上看不远处，南宫晨羽能看到魔王城堡上方，用魔法做成的红色月亮，借着它勉强能照来的猩红光芒，晨羽芒然的四周观看。爆炸发生之前，年轻翼师倒在洞口附近，现在他应该被卷近爆炸而亡了。不多时，一个偌大的物体引起了他的注意，废墟上尘土遍地，只有那个物体，体毛干净整洁。仔细辨认之后，他有些意外，激动的心情使他打了个激灵。那个唯一在废墟上干净的毛发旺盛的物体，正是金狮，他呼吸起伏困难的倒在一堆废墟上方。

曲莲缓缓站起，拔出被埋于废墟的一大把铁链，她力气可真大。那些铁链已经失去了山体的固定，但此时的她，仍显得很吃力的托动这些铁链。

曲莲的脸本就一副惨白，南宫晨羽唯有走上前去，才仔细端详发现，曲莲此时已极为虚弱，惨白的脸庞干的像是发白的葡萄一般。

“我居然没被炸死，金狮还活着，不该觉得奇怪吗？”南宫晨羽回答，顺手解下腰间的水袋，往曲莲的嘴里送。

“这么大的爆炸我又没死……”他喃喃自语。

周围的一切已经面目全非，不再是之前隐藏于地下的洞窟，而是成了一个深达几十米的深坑废墟。好处在于，这个洞窟暴露在满是黑云的世界，终于不在为它走上一段寒冷的狭小路程，坏处在于，等一下该怎么上去。

“一会要杀我，一会要救我，什么意思。”曲莲补充道。她回想起金狮自爆后的场影，那时，她用一部份冰攻击金狮，试图阻止他的自爆。又尽所有的力量将冰盾浓缩起来，给自己做了数层厚厚地冰罩，才抵御了那些爆炸。冰罩也被炸得仅剩最后一块。她透出冰罩出现的一块洞口，本该被炸得尸骨无存的金狮，身体居然在自己无比震惊的情况下慢慢重塑。起先，她原以为是金狮自带的修复技能，但顺着笼罩金狮的蓝光，很快发现，这道光是从废墟下传来的，隐约可见一朵七瓣花发出来的光芒。废墟里面压着之前跟着金狮，一语不发的昏迷少年，而那朵七瓣花又正好在在胸前生出。等他从废墟中爬起来后，又表现的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

“反正你快死了，让你解解渴，安乐一点。至少，听你说话时，我不用听得那么辛苦，心情还能好受些。”

他还活着，他不是自爆了吗？南宫晨羽怀疑自己眼花了，又仔细看了又看，确定金狮还活着，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又立马觉得奇怪，难道之前看错了？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在这之前，他看到金狮爆炸成一团火焰。难道这是他的攻击技能之一，最后还能重朔身体？

这么想象金狮的技能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离谱，但如果是云上的神秘人干了什么，那么金狮现在应该金光耀目的站在南宫晨羽面前，将他夹起飞离这抉废墟。除此之外，南宫晨羽没有别的解释了。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之中，他感觉胸中被压得喘不过气，可猛力呼一口气，吸进去的全是尘土，使他又拼命咳嗽。他挣扎着，推走一块压在胸口上的石块，艰难地站起，吐出嘴里的泥巴，擤出鼻子里的尘土，这才正常呼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