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江月溪

阿布痛到眼泪泛花：“你看不到吗？我想把十根指甲给拨下来。拨下来，它就不会疼了，不疼了我也就不疼了！”

“疯子！”长生抓着他的手腕，压着声音低吼，“拨下来它也疼！”

阿布疼的嘴唇都在哆嗦，却努力扬起孤苦自嘲的笑容：“那又怎么样？疼的是我，关你什么事，放开！”

在张寒鱼家中，他看到阿布身上宽大的睡袍时，就恨不得冲过去扯掉，现在终于扯掉了。

这睡袍一看就知晓是谁的，看的恨不得剪成碎碎块，让它再也碍眼不了。

阿布里面穿着是合体的毛线衣，这衣服是他们逛街时，阿布瞧着好看，非要吵着长生给他买的。

“那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长生压着怒气，放轻声音，“你知不知道书生找了你许久？知不知道李妈很担心你？”

阿布回头看着他，紧紧的盯着他：“书生找了我许久？他在找我的时候，你在哪里？”

长生抿紧唇，他在海底战双头蟒蛇。

阿布冷笑：“说不出来是不是？你的手机打不通，怎么打也打不通。我一直都在等你电话，你不打过来我就打过去，却怎么也打不通。打不通！”

长生沉默，是他的错，是他先前不该把阿布拉入黑名单。

不然，阿布打不通电话的时候，不会钻入死胡同里去。

“你想抛弃我直接说，真不用做这些事来逃避。”阿布自嘲一笑，“你看，毒解不了没关系，只不过是如个疯子般，发一次疯，然后就正常了。”

“我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吗？”

长生依然不说话，阿布用力挣扎着：“放开我！”

“不放！”长生抓紧他手腕，“刚才淋雨了，我先替你洗澡，再给你双手上药。”

“我不要。”阿布用力挣扎，“不要碰我的手，我不要上药，我就要这样，我要让指甲掉落，你别碰我！”

长生猛的掐住阿布脖子，咬牙切齿：“闭嘴！”

阿布苦笑，挑衅长生：“来啊，用力，再用力点，你就能把我掐死去，那我就不用乞求你可怜我救救我！”

这话如刀子般扎长生的心，他迅速松手，拿起剪刀对着阿布身上的毛衣剪了下去。

阿布惊恐慌乱的直退后：“你干什么？住手，这是我的衣服。”

长生充耳未闻，直接把毛线衣剪开。

阿布看着身上的毛线衣被剪破，再也崩不住，大哭起来。

身上的毛线衣，是他向长生撒娇买来的，是他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是被人关心宠爱的有家的孩子。

而不是透过窗户看别人家欢乐笑着被爸妈疼爱的孩子的最卑微的奢望。

这件毛线衣就是他收获的关心，友善，家人，是他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家人，他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现在，希望没了！

被那个曾经给自己希望的人给剪没了。

阿布痛哭不止，长生的剪刀再也剪不下去，拥抱他，让他哭泣。

阿布哭了好久，才停下，双眸无神的望向别处。

长生没有说一句话，又拿起剪刀剪毛线衣，在不碰到阿布双手的情况下，把毛线衣剪掉。

然后，再把里面的白底衣剪掉。

这件白底衣，和那件毛线衣一样，上面都有血迹，袖口和领口都有黑渍。

长生可以猜测得出来，这身衣服是阿布离家出走后穿的衣服，一直到现在也没换过，也没洗过澡。

“阿布！”长生轻轻呼喊他，“别生气了，好不好？下次我再买一件新毛线衣给你好不好？”

低头的阿布没出声。

长生捧起他脑袋，看着他没焦距，红肿的双眸，心疼的一颤一颤的：“你好几天洗澡了，你得洗澡，你听到没有？”

阿布眼珠子动了，朝长生望去，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只是没出声。

长生眉头紧皱，手放在阿布腰上：“我给你脱！”

阿布没挣扎，他现在这个样子，挣扎了又能怎么样。

长生把他的希望都剪没了，他还挣扎什么。

挣扎了又能挣扎得了什么，不如不挣扎，顺从他吧，反正也打不过他。

长生顺利把阿布扒干净，拿起花洒给他洗头洗澡。

阿布全程没出个声，也没挣扎抗议，就如个娃娃一般，洗的长生自责又懊恼不已。

洗好后，直接给阿布穿上长生自己的睡袍，再给阿布双手上药包扎。

做这一切时，阿布也没出声，做完后，阿布直接躺进被子里，一声不吭。

长生站在床前，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阿布，好久好久，才叹息一声离去。

阿布听着那声叹息，握拳捶被，接下来他要怎么办？

他只是不想死，他只是想活着。

可他不想这样活着，他不想！

长生凶猛的红光，此时慢慢冷却下去。

阿布愤怒的瞪着长生：“你干什么，让开！”

“你在干什么？”

拿着剪刀回来的长生，看到阿布正在自残，咆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有些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是想要活着，为什么还那么难？

长生扛着阿布回房，直接进入卫生间，把他身上那碍眼的睡袍给扯掉。

长生瞧着伸到面前的他的双手，上面十根指甲都往外翻着，上面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其实，不止指甲，就连双手也是血肉模糊。

才说一句，他就走人，果然，他一直以来就想着要怎么抛弃自己，不想给自己解毒。

太不公平了！

可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阿布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放到大腿上，微微用力，疼到脸色发白，紧咬唇也不吭声。

阿布被吓着了，委屈又愤怒：“我的毒不解也不会死，你不用把我当成你的责任，你把我丢在路边，我自己可以活下去。”

长生转身离去，阿布看着他的背影，越发的委屈。

长生紧抓着他手腕不放，疼的用双手去抓任何东西时，手腕不会受伤，抓他这个地方，不会伤到他：“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你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你说出来我才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布委屈的别开头：“我什么事也没有。”

怎么想要活着就那么难！

老天爷对某些人果然是偏爱的，有些人明明什么都有了，还活的那么有滋有味。

“别动！”长生磨牙，眼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