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

岐城追击阵晓月，本就无人领导，一通乱冲。如今遭遇迎头痛击，没有指挥官的缺陷暴露无疑，羽人部队短时间内竟分崩离析，散成了十几支各自为战的小队。

而北峡羽士在阵晓月领导下，聚集在一起，逐个打击分散的小队。这样，总体人数大劣的北峡，每进攻一支小队，反倒能在数量上占据上风，形成多打少。

当北峡快速击溃两支小队后，其余岐城羽人作鸟兽状退去，将天空拱手相让。整个军队如同一群乌合之众！

“方法不怕旧，只要敌人会中招。”，阵晓月对自己说。

他绕着敌军外围飞行，不停地观察，终于发现了岐城新指挥官。这名副将飞在羽人部队中央，受到重重保护，而且他吸取前任教训，穿上厚重板甲抵挡流矢。

然而作为雇佣军，阵晓月有丰富狙杀经验，即使目标保护严密，他依然想出了套可行方案。

可因为退潮，过去登陆用的小船，搁浅在沙滩。那些船永远无法载着，岛上的岐城步兵，回到海面的大船。

军舰上的羽人军官更是残忍，拒绝向岸边再派船，把上岸士兵当成弃子丢掉。

血腥的命运不可避免，滩头的人类遭到歼灭，只是时间问题。惨叫与哀吟，届时将淹没海滩。

可阵晓月拦住手下，让他们不要进攻步兵。他认为当下情况，战斗可以避免，招降才是最佳选项。

面对淮夷劝降，岐城登陆兵没有片刻犹豫，眨眼功夫就集体投降。

看到降兵解甲弃剑，阵晓月欣慰地笑了，吩咐部下优待俘虏。

耻辱性的大败退后，岐城羽人降落到军舰上休整。此刻当务之急，是选出新统帅，领导空、海、陆三军。

目前他们仍拥有明显兵力优势，只要指挥得当，依旧有很大希望取得战争胜利。

但接连两任统帅被狙杀，使所有军官感觉恐惧，认为谁去做指挥官，谁就是去送死。以往大家梦寐以求的职位，如今竟没有羽人敢去担当。

那往后的作战方针，从何制定呢？

一众中、高层军官经过协商，将指挥权，暂时交由三位羽人共同管理。这三位羽人，各自是统领空军、海军、陆军的高级军官。

另外，所有进攻行动全部取消，部队先休息一整晚。明天早上，再由三位将军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趁着短暂和平，阵晓月连身上的伤都不治，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王安忆是否平安。

让人绝望的是，军营被落下的石弹夷为平地，所有营帐化作废墟。多亏仆人及时跑来，告诉他，王安忆早转移走了。

仆从说，自投石机开始轰击海岛，他就知道军营里不再安全，便把王安忆背到一户居民家中，这才躲过一劫。

阵晓月马上飞往那户居民家，看到了仍被捆着的王安忆。他现在睡着啦！

阵晓月慈爱地看上一眼，确认王安忆无恙，便悄悄走至屋外，并不等他醒过来。他知道，醒着的王安忆和他水火不容，会激烈地反抗。

屋外的榕树下，仆人拄着蜡烛，帮阵晓月简单处理了下箭伤。

他叮嘱仆从：

“别告诉他，我来过。去屋里给他解开绳索吧，只要看住他不跑就行。”

这一晚非常难得的宁静，阵晓月预计中的夜袭，并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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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日到4月日)

按照计划，他先飞到比岐城羽人更高的空域，想利用高度差，从高空接近副将。但负责护卫的岐城羽士，不会放松对高处的监视，所以为隐匿行踪，阵晓月机敏地飞入连片浓云。

天公也许向着北峡，今天不仅云层浓密，白云还一路连绵到敌方上空。乳白的浮云像堵白墙，遮蔽了所有人视线，让阵晓月悄悄飞到指挥官上方。

他们得知统帅一个人出阵，去独自退敌，却把部下留在安全地点，心中无比感动。打了多年的仗，从未见过这样的军官，就算他只是佣兵，也值得拼死相救。

他们数量虽然比不上岐城，还大多是伤兵，但同仇敌忾、士气旺盛。两军一接触，杀了岐城一个措手不及。

但射中后背的箭，并没有造成伤害，北王赠予的秘银锁子甲坚如磐石，挡下了箭头。阵晓月暂时捡回一条命。

阵晓月换上下级羽士的军服，孤身一人出阵，决定再次冒险狙击。

麻烦的是，副将穿着全套板甲，上方射出的箭，会被头盔挡住。

阵晓月思量再三，准备俯冲下去，飞到能瞄准面部的较近位置。可这样即便射杀成功，也马上会遭到上千羽人围攻，不可能生还。

他最后残存的意识，梦见故乡的红枫飘落至地上，自己的妻儿欢快地在庭院内打扫枫叶。他是名贵族，觉得战死于沙场，没有给世代立有军功的祖先们丢脸，只是有点对不起妻儿。

这条命，也只是暂时的，数不尽的岐城羽人，正紧追不舍。

阵晓月知道，自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锁子甲也有覆盖不到的地方，像他的小腿就被射穿了，追兵再多射几十箭，总会射到薄弱处。

阵晓月倍感绝望，准备放弃，震天的喊杀声，突然从反方向传来。全体辛存的北峡和淮夷羽人，拖着刚包扎好的伤体，向岐城军冲锋。

无数岐城羽人只看到白影闪过，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就飞到指挥官斜上方，距离四百来米处，瞄准头部迅速放出一箭。

副将怎么也料不到，会有羽人深入军阵中央，朝自己突施冷箭。他没有半点防备，冰冷的箭头射向沒有防护的面部，正中眉心。

他们逃走的时候，选择性地遗忘了岛上人类步兵，压根没想起这些人。

人类士兵看见羽人逃遁，知道失去空中掩护，他们就是敌方羽士的活靶子，也想撤退到军舰上。

近处的护卫看到指挥官眉心中箭，知道救不回来了，只能寻找杀手在何处。

他们立刻发现了阵晓月，接着上千羽人，向他射出一道箭墙。倾刻间，就有五支箭射中他翅膀，三支射中后背，还有一支射穿小腿。

握紧拳头拿出勇气，阵晓月毅然一头扎出云层，向下猛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