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

听完昭阳的话，随行的北峡羽士忍不住了，冲口骂道：“恩将仇报的王蛋，你忘了是谁，救你出剑川的重围。”

“我没有忘记。”，昭阳心怀恻隐地说，“所以才会通知你们。”

阵晓月让随行的两名羽士别再多嘴，沉默地转身离开。

居民大都是年老无法参战，和十分年幼的淮夷羽人，而青壮年基本悉数战死。为了一丁点食物，双方抢作一团，多亏阵晓月及时赶往现场，才阻止事态进一步升级。

当着阵晓月的面，两边各执一词。

北峡羽人说，是居民先动粗，抢本已分到他们手上的食物。

摆在面前的道路很清晰了，只有一条，攻入市政厅，剥夺昭阳的一切权利。即使他感觉愧对城主，也必须得做。

阵晓月走出帐篷，向大家宣布了这个决定。

没想到，几名羽人军官突然高喊：“怀信不是北峡人，大家没必要为外国人流血。”

呼喊者是些贵族，他们过惯了奢侈生活，忍受不了物资匮乏的苦日子，不想再坚守。

人群一片哗然，显然大家对北王的外国身份很介意，战斗意愿锐减。

“散布假消息，扰乱军心是重罪，就算你们是贵族一样当斩。”，阵晓月严厉地说。

“怀信篡权这件事，经历过前朝的官吏与贵族都知道，只有平民不知晓。”

阵晓月询问位年长的军官，军官说，这是件秘密，北王上任后就禁止讨论。等同于默认了，事情是真的。

“怀信的事以后再谈，现在要对付的是忘恩负义的昭阳，和岐城大军。”

阵晓月只能这样说，北峡的权利斗争，不是他一个佣兵能插嘴的。

大多数羽士决心参加行动，反对的数名贵族羽人，自知拗不过众人，只好同意。他们愤懑地问阵晓月：“增援何时才到，我们可受不了，你分配的粗劣食物？”

“嫌食品粗劣？你们这些贵族，不知现在粮食多宝贵！”，平民出身的阵晓月很生气。

“顺利的话，援军后天飞来。”

听到这句话，贵族们安定下来，暗地里却对阵晓月心怀怨恨。

如今的淮夷毫无像样的兵力，北峡军队冲入市政厅，没发生战斗，就缴了寥寥数十名卫兵的械，活捉城主昭阳。

面对昭阳，阵晓月说：“你不应该通知我撤军，直接引岐城羽士进城，就不会被抓。”

“我不后悔。”

昭阳说完，被押下去软禁，阵晓月成为实际上的城主。

行动结束，阵晓月叫来照顾王安忆的人类仆从，问了些话。这几天由于军务繁忙，一直没空顾及他的事。

“王安忆可好？”

奴仆跪在地上说：“一切都好。”

“他有打算逃跑吗？”

“没有，安心的待在岛内。”――王安忆自知逃出去，会被敌军乱箭射死。

“那他每天干些什么？”

“老奴前几日教会了他围棋，他现在每天都跟老奴对弈。”

“难怪不逃跑，原来被狐狸精给迷住了。”，阵晓月一边笑，一边解释，“以前围棋有个外号，叫‘木野狐’，意为木头做的狐狸精，人一旦受其迷惑，便难以自拔。”

“对，确实像。”，仆人不断点头。

“你先回去吧，王安忆，我战后再去看他。”。此刻，阵晓月要先考虑打仗的事。

包围持续了七天，岐城皆因畏惧阵晓月，一次进攻都没发动。他们俨然把他神化了，仿佛其无所不能。

这样只要挨到明天，北王的援军赶来，局势就会逆转。即使决战胜负难料，但获胜的概率，会比现在以寡敌众，大上许多。

可天有不测风云，北王部队在赶往淮夷路上，遭遇连续大暴雨。猛烈雨势下，羽人飞行速度大为减缓，能不能按时抵达，成了问号。

怀信正发愁，队列中的老兵喊道：“大家飞到云层上面去。”

老兵的话通常不会错，大家自觉执行，等飞到云层上方，果真豁然开朗。不管云层下，雨下得多大，云层上晴空万里。

北王的一万羽人，得以一路上高速飞行，准时于次日抵达淮夷外围。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岐城部队远远看见北峡援军逼近，痛感前些天应该主动出击，一举歼灭守军。如今增援赶来，麻烦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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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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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日到4月日)

上层区居民则说，这些食物本就产自淮夷田地，从一开始便属于他们。

作为调停者，和驻军统帅，阵晓月看了看自己正值壮年的手下，又看了看老的老，小的小的淮夷羽人。突然鼻子一酸，朝自己士兵骂道：

“岐城向我承诺，不会吞并淮夷，只不过换成岐城驻军而已。”

没有意外，岐城策反了淮夷城主。

话讲到这份上，没有办法了。阵晓月强令自己不要心怀愧疚，也不要胆怯，尽量镇静地说话。

食物分配过程中，上层区的居民和驻军发生了争抢。

“把食物让给老人和小孩，马上！你们少吃一顿不会饿死，而他们是死去淮夷烈士的家属，你们不会希望自己战死后，亲人挨饿吧！听明白了，就给我滚。”

北峡羽士灰头土脸的离开。

阵晓月相当不安，已然猜到昭阳想说什么。

“你在要求北峡撤军？”

“是的。”，昭阳干脆地回答。

阵晓月试着做最后一搏：“我们撤走，岐城会吞并你们。”

可就算这样，阵晓月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城主叫他去市政厅。他带上两名羽士，心情忐忑地飞往。

在那里，城主昭阳温情地说：“感谢你把食物判给老人和小孩，我非常感动。”。忽然话锋一转，“但作为一城之主，我必须考虑城邦的未来。”。

返回军营的阵晓月，一直盯着手中宝剑。

自昭阳提出撤军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岐城能放过淮夷，却不会放过驻军。他们现在如瓮中之鳖，那有撤退可言，撤军实际上就意味着死亡。为了生存，他绝不撤军！

昭阳沮丧地看着他，说：“这一仗，我花十年打造的舰队，倾刻覆灭，城民也忍饥挨饿。阵晓月校尉，你清楚，这一切原可以避免。”

不等阵晓月接话，昭阳继续往下说：“我不想再卷进战争，说到底只要北峡不驻军，敌人自会退去。”

居民本以为，身为驻军首领，阵晓月会偏向士兵，没想到竟把粮食分给他们，于是纷纷向其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