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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在此丢弃老婆[星际]

第 39 章 重启

是顾丹墀的信息素,又不完全是顾丹墀的信息素。他所熟悉的alpha信息素是清冷又放松的,是风穿过终年积雪的古树;此刻冰消雪融,古树燃烧成一片暗沉的火焰,不断有金红的火花坠落下来。燃烧的气味奇妙地让有栖恢复了一点语言的能力,他断断续续地说:“别离开我。”

“好。”

或许是他的幻听,或许是顾丹墀真的答应了他。有栖又说:“和我一起睡。”

这液体,无论他的成分是什么,像是能被皮肤直接吸收。有栖几乎感觉到液体在他的皮肤表层分解,变成无数微小的营养素,毫无阻碍地穿透细胞壁,以生物电传导的速度传遍五脏六腑。每一个细胞开始分裂重组。曾经的伤口迅速愈合。一层混杂着信息素的汗水被毛孔推出体外,混杂着新陈代谢的老旧细胞,速度之快,几乎在他身上结出一层几毫米的硬壳。是营养液。被朱尔打伤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营养液所过之处,黑色的伤口沉淀消失。他的眼睛深处旋转膨胀。左眼尤其热胀。左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图景。

“川流会社荣誉出品”

“系统更新中”

他的头沉重地压着顾丹墀的掌心,绷紧的细小肌肉放松了,身体的形态微妙地改变,苦涩的信息素如云烟四散。仿佛灵魂随之离体而去。有栖在他的怀里失去知觉,巨大的恐慌让顾丹墀不假思索地抄起有栖,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一手揽着他的腿,保持着有栖痉挛的姿态,不顾躺在地上的四王子,向门外疾冲。

壁画里的皇室成员面带狰狞微笑,注视着顾丹墀仓皇逃去的背影。坟茔的大门已经合拢,门内侧的身份验证器有节奏地闪着绿灯。顾丹墀一振右手,让有栖的头短暂地靠在他肩膀上,靠这片刻的借力腾出手,拔出核铳,哒哒数声,在门上击出一个点状的大圆。他收回核铳,抱紧有栖,退后几步,加速助跑,腾跃而起,借着两个人的惯性踹中圆心。

一块门板沿着圆周撕裂,飞出半米,掉在地上,发出闷沉沉的声音。顾丹墀落在门外的沙滩上,双手上臂才开始热辣辣地疼痛。圆洞的边缘是锯齿交互的钝牙,深深嵌入他制服的破口,将他失去保护的上臂撕得血肉模糊。醒来的安保本在游荡,听到声音,齐刷刷地转头,脸色顿时白日见鬼,不约而同地掏出安保枪支,向他击发。

顾丹墀一挑地上的门板,门板旋转着飞起,铛铛两声,挡住了射向他的两枚子弹。趁着安保来不及发射第二枪,顾丹墀闪身到其中一个身后,手刀击中了那人的脖子。刚刚醒来的安保又是一阵痉挛,重新倒进昏迷女神的怀抱。另一个安保大惊失色,十分外行地狂扣扳机,仿佛高涨的肾上腺素会附身在子弹上,自动将目标锁定。然而慌张之下他的子弹偏离顾丹墀一米多远,在顾丹墀身后的半空炸裂,像是放了数朵寂寞的烟花。

枪里已经没有子弹,安保还在咔哒咔哒地扣着扳机,额头上满是大颗大颗的汗水。顾丹墀紧盯着他的眼睛,刚想晓之以理,安保微一颤抖,竟然双眼翻白,向后一倒,他的精神远比顾丹墀预计中要脆弱得多。

顾丹墀转过身,朝停在海边的飞天车跑去。他这才发现从腰部向下的灰绿制服完全变成了黑色。有栖的血浸透了他的衣服。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有栖小心地放在座位上,来不及绕着车子一周从驾驶座进入,单手勾着车顶,双腿在前,肩膀在后,以一个完美的姿势从副驾驶窜进了驾驶位。车门自动关闭,顾丹墀迅速操作仪表盘,像下了一场来不及躲避的急雨,透明亚克力按键上留下了一团团粘腻的血红。

飞天车启动过快,柔软的沙滩无法提供足够的反作用力,反而被排气管喷出了两个大洞。车身向后下沉,顾丹墀转而向前行驶。试图寻找一个更好的起飞地点。有栖在副驾驶僵硬地蜷缩着,浅色的座椅上满是鲜红的血迹。不像四王子说的那样呻|吟不止。他十分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到破门而入的顾丹墀,医务兵先是大惊失色,接着忙作一团。顾丹墀完全插不上手,医务室更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随手拿了点医疗用品,在医务室外坐了,为自己处理伤口。草草包扎完毕,顾丹墀用双手捂住了脸。

他放下手,凝视着自己的掌心。掌心湿润,沾满了泪水。泪水透明、不及鲜血万分之一的浓重。他从未如此愧疚。是他没能保护好有栖

有栖本能地捂住眼睛,黑暗中,左眼的图景更加清晰,出现了一条不断前进的进度条。和他在工厂顶楼的显示器看到的字体完全一致。显示器的分辨率有限,完全比不上凭空出现在他左眼里的文字。通用语的边缘不是锯齿,而是一个个小巧的象形文字。

“已载入45%”

脸颊一阵温热,顾丹墀伸手垫着他的脸,避免他贴到冰冷的地面。顾丹墀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啜泣般呼唤着他。

“有栖,有栖。”

肌肉和内脏清楚地感到冰冷的刀锋,随即剧痛铺天盖地,仿佛一团火在腹腔中燃烧。有栖的声音堵在胸口里,身体从中弯曲,肌肉痉挛僵硬。四王子顺着刀身下插的力量伏倒在他身上,粗重地喘息。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有栖只来得及抬起手,培养槽的液体便倾泻而下,浸透了他的衣服和头发。三王子的尸体滑溜溜地倒在他面前,比任何时候都像一具无生命的肉块。和液体接触的皮肤先是一阵凉意,液体的温度大概和室温相符,紧接着皮肤温度迅速升高。

“遇到不明问题。系统关闭。”

有栖眼前一黑,片刻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左眼看不到了。右眼望出去的停尸房模糊而单薄。营养液让他眼睛植入的组织重启,又因艾格里斯的封锁而关闭。左眼深处传来撕裂的剧痛。重新生长的视神经在排斥植入眼底的异物。这痛楚在头骨深处爆发。有栖滚倒在地,胡乱地抓着脸,如果他把眼睛挖出来,这种痛楚一定可以停止。然而营养液滑溜溜地卸去手指的力气。有栖用力弯曲手指,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指尖嵌进眼窝里,手腕突然被人抓住,用无法抗拒的蛮力掰开。

“眼睛。”有栖喘息着说。

“有栖,你舒服吗?你为什么不叫出声?”

四王子握紧刀柄,刚要向上拔起,身子一软,斜着倒在地上,眼睛还在震惊地转动,顾丹墀站在四王子身后,脸色煞白,手里握着□□。

有栖说不出话,只能朝四王子使着眼色。顾丹墀又补了一枪,让四王子彻底麻醉。他将□□匆匆塞回腿上的枪套,跪在有栖身边,手足无措,想握住有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又想伸手到有栖肩膀下把他抬起。有栖维持着弯曲姿态,像是用肌体紧锁沙砾的蚌,他不能动,这把刀像是刺穿了蝴蝶的大头针,把他硬生生地钉成一个转折。

顾丹墀硬生生地握住有栖的手,把他按在地上。有栖眼前金星闪烁,顾丹墀的轮廓模糊一片,唯有那双眼睛亮如星辰。有栖的舌尖尝到一丝苦味,浓郁的信息素将他包裹,顾丹墀的声音仿佛在很远的地方。

“你怎么了?”

“好。”顾丹墀又简短地答应他。金红的火花幻作沿着脸颊滴落的血泪。终于顾丹墀对他百依百顺。可是有栖想不到其他的要求了。

一直压抑着的愧疚感浮上水面,有栖再抓不住让他清醒的游丝。他轻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摔门口的那个人……”

“眼睛怎么了?”

顾丹墀捏着有栖的脸,让他抬头,试图观察他的状况。在顾丹墀身后,四王子紧握刀柄,高举长刀,森白的笑容仿佛撕裂天地。有栖顾不得提醒他,抬腿重重踹在顾丹墀肩膀上,顾丹墀猝不及防,向后直摔出去,结结实实地坐在地上。有栖眼睁睁地看着长刀挥下,像插进一块奶油般轻松地插入了他的腰腹中。

“有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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