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斗争
见状，假张棉感慨：“不亏是荣藤馆的着重培养对象，你确实有点本事。”
许是知道问不出什么，阿韭掐住假张棉的脖子，神色有些冰冷。
假张棉被阿韭掐住脖子，一股力量钻进他的身体里，让他渐渐维持不住身形，黑气丝儿不断溢出体外，像是膨胀的热气球濒临爆破边缘。
阿韭的眉头越拧越紧，深邃刻骨的眼神似乎要在张棉身上烧出两个洞来：“不，你不是他。”
“张棉”笑了笑，没有否认，而是夸赞道：“好眼力，荣藤馆没白疼你。”
闻言，阿韭抿紧了唇。
他喘了口气，直勾勾地盯着阿韭，艰难地笑了笑：“挣开那破绳子费了不少功夫吧，那管试剂怎么样？蛰君大人亲自调的，融合了自己的一缕棄气，你现在是不是感受到自己有用不完的力量……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看着阿韭渐渐阴沉的面色，开怀大笑起来：“你就算是.杀.了我，也问不出什么的。”
阿韭嗓音沉闷：“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假张棉被他掐的脸红脖子粗，“我们……哈哈哈……咳咳，那是因为我们大人稀罕你啊，不然为什么会把自己的本命棄分出一缕放进你的身体，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哈哈哈哈哈！”
说完，极其肆意地笑起来。
阿韭面沉如水。
假张棉的脖子被捏得变形，即使被阿韭踢弯膝盖跪在地上，他也依旧在笑，艰难扭曲地笑，似乎是在笑阿韭不自量力。
阿韭心念一动，久违的恶意再也压制不住，手中力道渐重，像是要把人活活掐.死。
忽然，假张棉的眼睛亮了亮，视线停顿在某处，阿韭察觉到危机，下意识跃开身体！
嘭嘭嘭——！
堆积的老旧桌椅在某种无形力量中悍然炸裂，轰隆隆作响，无数碎片湮灭在力量余波里，阿韭侥幸逃过一劫，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力量使神经始终紧绷成一根弦，稍微有所动作便汗如雨下。
“蛰君！”
假张棉屁滚尿流地跑过去，身体上不断四溢的黑气在靠近从角落里走出来的人之后渐渐平息，面孔不再变化，最后定格为干净斯文的少年容颜。
阿韭抬手擦掉粘在睫毛上的汗水，抬眼看过去。
依稀可辨那人身形修长，在炸开的木屑灰尘中宛如闲庭散步般走出来，就像是凭空出现般，没有丝毫预兆。
带着穿梭历史的雅致风流，裹着老旧素色的灰长衫，唯独看不清楚面容。
一副破破烂烂，落魄贫穷的样子。
尽管这样，阿韭却是警惕地倒退了几步，做出防御姿态，“蛰君？”语气迟疑，不是很确定。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蛰君这个称呼是陌生的，在荣藤馆所有关于堕落者的档案信息中，阿韭十分肯定没有看见过。造成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档案信息太过机密，作为外部管理人员无从得知，二是荣藤馆内部未曾有过登记。
如果是前者，这位蛰君的档案信息资料就只有馆内内部人员才有权限查看，如果是后者，那就不太好说了，有可能是新出来尚未被记载的堕落者，也有可能是荣腾馆尚未发掘出来的高级堕落种。
阿韭依稀觉得他是后者，从震动空间的力量余波来看，这个名叫蛰君的堕落者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存在。
明面上来讲，他打不过他。
不过……这不是最让阿韭震惊的。
阿韭不可置信地看着从蛰君身后走出来的斯文少年，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张……棉。”
蛰君神色淡淡，似乎并不担心张棉会逃跑。
假张棉跑过去，和真正的张棉站在一起宛如双生子，穿着身一模一样的衣服，顶着张一模一样的脸。
而后，在阿韭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假张棉融进了真正张棉的身体里。
蛰君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拍了拍少年的脑袋，“棄气存于阴世，人类脆弱的肉.体死去时，棄气最为浓盛。对阳世人而言是污秽邪恶的存在，最开始获得棄气的新生儿应该和水平相当的对手切磋切磋，才能更好地掌控这股力量，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他的声音不徐不缓，却宛如重锤般一字一句敲进阿韭的心底，让阿韭不自觉攥紧了拳头，眸底泛出红血丝：“你说什么？”
张棉死了？
不，阿韭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破碎，也许是失守陈诺的、违背本愿的神经在拉扯他的每一分怒意，“你对他做了什么！”
面对阿韭的质问，蛰君当然不会理会。
阿韭转而看向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少年：“张棉……过来。”嗓音异常嘶哑，仔细分辨，依稀有几分复杂。
他承诺过不会让他死的，然而却没有做到。
少年古井无波地看过来，那副神态和模样无端让阿韭心头一悸，阿韭再次开口：“张棉……过来。”
张棉站着没有动，而是在阿韭的注视下蹭了蹭蛰君的手掌心，冷淡中透露出淡淡的乖顺和亲昵，说了一句让阿韭狠狠皱眉的话。
“我会打败他的。”
蛰君笑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张棉说：“我知道，他叫阿韭，荣藤馆外部编制人员第九分组组长，也是我以前的组长。”
蛰君追问：“就算是这样，你也要打败他吗？”
张棉反问：“你想吗？”
蛰君含笑说：“我想。”
张棉看向阿韭说：“那就打败他吧。”
对方似乎对自己很清楚，这种被完全掌握的感觉很糟糕，就跟没穿衣服似的，一动全在对方眼皮子底下。
他自重生后就被引入荣藤馆，最开始是编外人员，后来转正，进入外部机构，一边接受秘密训练，一边做任务。
坚硬如铁，假张棉有些不可置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阿韭没有回答他，而是加大手中力度，问：”张棉呢？”
假张棉神神秘秘：“让你强大的好东西。”
少年诧异：“我还能是谁？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他的存在不被承认，户籍和姓名都不属于自己，就像一个活在俗世里的幽灵。
阿韭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坚毅的神色没有丝毫松动。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从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渐渐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当时太过急切，以至于下意识忽略了。
针管里是深蓝色的发光液体，假张棉推着注射器将液体注射进阿韭的身体里。
没过多久，阿韭垂下脑袋，胳膊上原本暴起的青筋渐趋于无。
假张棉俯身欣赏了一会儿，就在他毫不知情的瞬间，“昏迷”过去的阿韭猛然睁开眼睛，挣脱开绳索，如闪电般擒向假张棉的脖子。
假张棉敏捷地躲过去，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阿韭已经迅速折手锁住他的两条胳膊。
不知道想到什么，阿韭在绳索下的双手挣扎起来：“张棉呢！张棉在哪？！你变成他的样子想做什么！”
“别白费力气了，你挣不开的，至于张棉……会有人好好招待他的，不用你挂记，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假张棉瞥了他一眼，从废弃桌子上面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只针管，在阿韭暗沉的视线里步步逼近。
“啊啊啊啊——”
假张棉干净斯文的脸不断扭曲变化，如同播放错乱的录像带，刹那间闪过千百张面孔，可怖至极。
“这是什么东西？！”阿韭挣脱不开，眦目欲裂，渐渐的，他眼前出现幻觉，出现了不同面孔的人，熙熙攘攘走进他的身体里。
高大的男人闷哼两声，眼底渐渐浮现出痛苦的神色，语气虚弱：“你对我做了什么……”
能知道他身份的，除了馆内人员，就只有堕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