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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逆贼

第一百四十一章 命日月永照大明【6K】

我们帮你找回来!

明天王二家的小子不见,也没事,我们漫山遍野也给你找回来!

今天张老头生病了,没钱看病,更加没事,我们给背到城里去,从官府库房取了钱,让你看病!

最是炎热的天气,像是刚刚发生在昨日。

田地里逐渐金黄的稻谷,预示着今年,会有一个好收成。

田间地头,比往年多了不少人。

我等父母亦是军户、农民,我等从此间而来,亦要去到此间!

于是,如今就演变成,无数乡野间的老大娘们比往常要更加的忙碌了起来。

她们在各村各户走动,只为了让这些如今还是单身的年轻人们,能讨到一个贤良淑德的徽州娘子。

少年人很用心,每每都要好言相劝许久,才能让这些热情做媒的老大娘们放弃说媒的念想。

他们依旧是每日埋首成堆的公文之中,穿梭在田间地头。

只因为,让他们有了活命机会,并接受那些最为完善学识的皇太孙,要他们在徽州府做好事情。

所以,他们发誓,要将徽州府,打造成年幼时,只在皇太孙给的话本上,才能看到的那个世界!

以我日月堂代代学子,

命日月永照大明!

歙县城中。

皇太孙朱瞻基也很忙碌。

他已经忙碌了一整个早上,只为了能烹调出一份臭鳜鱼。

文想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俏脸含笑,看向忙碌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百花。

门口处,身披幼军卫玄黑埋金线甲胄的少年,有些脸生,却挡不住他时刻激昂警惕的神情。

这是新安卫指挥使孙石,前段时候送过来的家中老大,孙安。

自小便随着父亲习武的孙安,如今终于是有了施展的地方,一心想着的便是誓死也要护卫太孙安危。

现在,在他的眼前站着两个长辈男人。

其中一身亦是身披盔甲,正是孙安的父亲,新安卫指挥使孙石。

在孙石的旁边,则是抱着一堆公文的徽州府知府杨安平。

孙石看着誓死也不要自己进去的老大,恨不得就要当场大义灭亲。

若不是一旁的杨安平,好言相劝,只怕今日这衙门里,是要血流成河了。

孙安却分毫不让,就是不让着两人进到厨房里面。他从自己老父亲不停耸动的喉头,便能看得出自家老父亲这是嘴馋了。

那就更不能,放老父亲进去了!

厨房里头,依旧在为该怎么将鱼炸得最完美,而烦恼的朱瞻基,同样看到了门外的两人。

他也不出声,如今徽州府可谓是四海升平,一派祥和。

这厨房里,有了他和文想在,本就已经很是拥挤。

再让外面那两个臭烘烘的狗男人进来,岂不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做好?”

牢记自己饿也不能饿了孩子的文想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起来。

朱瞻基端着鱼,提着锅铲,重重一跺脚:“今日,便送尔上路!”

喊了一声,盘子里的鱼,便已坠入烧得滚烫的油锅之中。

顷刻之间,油锅里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似是正在过大年一般。

四溅的油花,吓得文想花容失色,低声惊呼,赶紧侧身抬腿,双手提袖掩护脑袋。

朱瞻基却如浪口刀尖的勇士,双眼微微眯起,时刻观看着油锅里的变换,眼疾手快,掐准时间抄起鳜鱼。

一番忙碌之后,手捏着葱花,抬着手臂,让葱花从手臂上划过,如雪花一般落在香气蒸腾的鱼身上。

“孙安,进来端菜!”

朱瞻基解开围裙,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孙安立马回神,转身走进厨房,端起已经放满了菜的大餐盘,小心翼翼的走到外面。

临到老父亲身边,还不忘叮嘱了一句:“劳烦指挥使大人让让,莫要撞撒了太孙的菜!”

说完,便是错身而错。

好家伙。

孙安小兔崽子一句话,顿时让孙石怒火冲天,几乎是要拔刀相向,伸着手指着:“你……你你你……你……”

杨安平在一旁看得过瘾,鼻子却是不停的嗅着,赶忙将怀里的公文放到一旁,赶过来拉着孙石到了已经放好食物的石桌前。

“你赶紧少说两句,小心你家老大真的给咱们两给赶出去了。到时候,别怪本官与你决斗!”

说完,杨安平不忘看了桌子上的菜一眼,咽了咽迸发出来的口水。

厨房里,朱瞻基亲自端着刚刚做好的臭鳜鱼,与跟在他身后的文想,一同走出。

孙石和杨安平两人,赶忙抱手施礼。

朱瞻基将鱼放上桌,随意的摆摆手:“家宴而已,就不要做这些礼数了。说来也是有愧,每日都要做好些菜,却也吃不完,不免觉得有些浪费。所以,这才让人喊了两位大人,抽空过来一聚。”

孙石和杨安平两人,不免抬头,看向太孙身边的这个叫做文想的女人。

心中却是念头翻滚。

这个女人有福啊!

能让皇太孙每日做上满满一桌子的菜,试问天底下还有几人能有如此待遇?

只怕是太子爷,也没有这般待遇吧?

心中只是稍作念想,孙石、杨安平两人又赶忙欠身,言称不敢,荣幸之至之类的言论。

朱瞻基也不管这两人的习惯,拉着文想便做了下来。

他现在是越来越摸不准这个女人的想法,前几日每天都要吃甜的东西,他就差寄出冰激凌这等大杀器了。

然而,到第二天,这女人又说要吃臭的东西。

什么臭豆腐之类的,恨不得抱在怀里吃个不停。

无奈,今天朱瞻基只能是做上这么一道臭鳜鱼来了。

孙石、杨安平两人,见太孙当真也不见外。

两人对视一眼,便也默默坐下。

谁也不愿主动开口说话,更是恨不得自己手中的筷子更长一些,手里的碗更大更深一些。

气候再次怡人。

秋天里的气候懒洋洋的,就如同光秃秃的田野,闲散的待在那里。

翠绿的山岭,如今已经被染黄。

漫山遍野,一望无尽的黄色、红色,相间夹杂惹人喜爱。

秋意正浓。

徽州府已经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紧密机器。

这个时候的徽州府,好似成为了一个整体,高效协同的前进着。

一批批搜集的,事关徽州地方氏族不法之事的证据,被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从日月堂出来的少年们,在知府杨安平的大力支持下,几乎是将一府六县的架阁库给翻了个底朝天。

如今,这些架阁库,已经到了连老鼠都开始嫌弃的地步。

自洪武元年至永乐一十三年,期间五十年的徽州府地方赋税账簿,已经统统核算完毕。

结果是惊人的,一条条的数目,让人看着心惊胆寒。

占据徽州人口九成的百姓,承担了整个徽州府九成九的赋税!

如果这样看,基本是没有问题的。

但若是,这九成的百姓,只拥有徽州五成不到的生产资料呢?

整个徽州府,超过五成的田产、山岭、商铺掌握在那一分的人手里!

就算是这样,他们还能将百姓手中,那五成不到的生产资料,通过种种手段,巧取豪夺,几乎都快要划到自己的名下!

徽州府数十万百姓,有三成,不是在为自己耕种,亦不是在为朝廷耕种。

他们在为那些地方氏族们耕种劳作!

朝廷将税额制定的并不算高,但到了地方,却总是莫名其妙的远远超出数倍。

而几乎是空手套白狼的商贾,却是大行其道,所出赋税却不足一成!

这些都被记载于册,统统转交发去朝廷。

而在歙县县衙。

如今,这里几乎已经成为了徽州府的政治中心。

只因为,皇太孙在此。

因为汪弘业的暴毙,朝廷也一直没有重新任命调派新任知县。

让县衙,彻底成为了朱瞻基的驻邸。

正堂上,朱瞻基高坐其上。

徽州知府杨安平居于右上。

其下,是三位徽州知县。

至于另外两人。

已经被就地免职,等待朝廷下发,让他们去琼州过上吃海鲜的好日子。

现在,除了杨安平和三位知县,便是于谦和几名日月堂少年。

众人寂静,目光有些紧张到看着上方的太孙。

昨夜,下面刚刚又新查出来,从洪武年至今,本该是徽州地方氏族应缴的赋税,也不知为何,竟然强加在了徽州百姓头上。

而这些地方氏族,更是通过拉来外地粮商、丝商等,统一压低价格,将徽州百姓手中的存留,统统吃干抹净。

而这些地方氏族,却能够从那些商贾的手中,另外得到一批好处。

所有人,包括杨安平这位徽州府知府在内,都想不到,下面那些人竟然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朱瞻基的眉头紧皱,手中的朝廷新发的邸报,已经被握成一团废纸。

在邸报上,刊登着福建一县,今年新迎丰收的消息。

然而,如今配合上徽州府的真实情况,却是显得格外的刺眼。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太孙发怒。

等待着盛怒之下的太孙,再次在徽州府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如今徽州八姓,几乎已经是被抓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又该是谁要倒霉?

朱瞻基长出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下去,他抬头看向面前的众人。

“在座的,都是朝廷忠良之臣!”

竟然没有发怒?

众人心中却是一凝,默默的挺直腰板。

“你们说说,为何这些人总是要逼着百姓,脸活口的机会都没有?”

没人敢开口说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原因。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便是圣人,也需要衣食住行是不是?

谁都想将自家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这样自然是要剥夺另一部分人应有的利益。

生产资料的缺乏,在根本上就决定了一大部分人,是永远处于被剥削的地位。

只为了,能让那些表面道貌岸然的人家,能够站着活的风风光光的!

朱瞻基又是长叹一声,显得有些疲惫,他摆摆手:“通知新安卫指挥使,如今停滞在徽州各处边界的行商,都给放进来吧!”

这是要弄那些商贾了!

杨安平最先嗅到了一抹别样的味道。

他立即起身抱拳:“下官领命,是否需要再通知下去,做好准备。”

他如今已经是彻底上了朱瞻基这架马车,已然下不去了。

那么,便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杀商人?

无非是徽州府的刽子手辛苦一点而已!

朱瞻基看向杨安平,淡淡一笑:“告诉他们,小心做事!从今年起,凡徽州府百姓所产,一应价格,皆有徽州府定夺!”

百姓产出,官府定价。

他从一开始,就大定了主意,要通过政治力量,给天下百姓一个最基本的维护!

早在一十四年前!

杨安平稍作迟疑:“此举……恐惹来非议……若是他们……”

朱瞻基目光一凝:“若是他们敢非议,敢犯上作乱,妄议朝廷、妄议徽州官府,就让他们去九边砍了几颗北元余孽的脑袋,再回来!”

不听话就充军!

所以……

商人要听话!

有了底线,杨安平微微点头明白,他本就是科举出身,向来鄙夷商贾,对惩处敢于作乱的商贾,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叮嘱完杨安平,朱瞻基看向另一边的于谦。

“徽州府田亩、山岭数据可曾整理完毕?”

于谦当即起身:“现已全数整理清楚,目前正在重新划分厘定所有权。只是……原徽州八姓,地方氏族抄没的田产,如今不知该如何分配。”

朱瞻基沉吟片刻,再次开口:“按照最开始的计划,按徽州府百姓总数均摊,凡低于均数者,可从抄没田产之中补齐。

按如今徽州田价入账,命百姓分期偿还田价,其后田产便归他们所有。”

他这是在徽州府上演了一场打土豪,分田地的手段。

且并没有无私的赠送给徽州百姓。

而是公平的按照徽州如今的田价,卖给百姓,让他们分期偿还买田的钱。

没有让百姓养出天下掉馅饼的好处,也没有破坏徽州官府的财政收入。

杨安平在一旁默默点头,对太孙的手段不由多了几分新的认识。

于谦点点头,心中几下,只待稍后,在于调派到他身边办差的日月堂少年们,重新整理出条陈来。

而朱瞻基沉吟片刻之后,再次开口:“除此之外,亦要准备好,来年徽州府收税之事。

届时,徽州全境,必须按照百姓所登记田亩,结合当年平均亩产收成,一次收取赋税。或足数实物,或等价银钱,百姓自有选择。

不过这些,都要我们等到朝廷的明发旨意才是……”

均平!

朱瞻基毫无心理障碍的,就将某人的手段给拿来用了。

只不过,他给了百姓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无论实物,还是银钱,都可一次缴纳赋税。

无需担心,会有奸商在期间赚取巨额利益。

这是杨安平等人第一次,如此清楚的听到太孙事关革新的内容。

他们到此时,方才醒悟,为何从一开始,太孙就那般强硬的镇压徽州地方力量。

所谓的,就是如今能够畅通无阻的,将所有的革新政策实施下去。

如今的徽州府官场、地方,哪里还有力量,能够对抗太孙的革新?

就凭已经弃暗投明的杨安平?

还是说,硕果仅存的三位知县?

如今,就连徽州一府六县衙门里的小吏,都已几乎是被太孙教出来的少年们占据的满满的。

如今的徽州府,只存在一个声音。

大明皇太孙朱瞻基的声音!

这个声音再次开口:“徽州官府要做好准备,提前知会境内坐商及从事生产者,待朝廷旨意一到,徽州府将会重新厘定他们的赋税。再怎么说,也要让他们提前知晓才是,免得届时再惹出什么轮子。”

杨安平从善如流,他回想着从于谦身边那个少年手上抢来的一本作者为太孙的书籍。

在上面,描绘的一个话本世界,如今已经让他越发向往。

说完话的朱瞻基,看了一眼最近持续疲惫的于谦。

两人无声作笑。

如今在徽州府的种种革新,都是试探和实验。

均平徽州田产,只不过是针对徽州一地。

而按亩按产征收百姓赋税,是唯二重要的事情。

另外一项,便是这刚刚提及的,重新厘定坐商生产的赋税。

如今记忆越发模糊的朱瞻基,却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年收数千万两的大明,整个天下的商税,却不足一成。

这是不合理的!

就算是曾经,朱瞻基对那些商贾的优待,亦是愤怒不已。

按着他激进的想法,对这些商贾,该是征收七八成的纯利才是!

帝国为尔等提供便利。

尔等何敢忘囯!

于谦看着太孙的眼神,稍作整理,面对杨安平开口道:“杨知府,重新厘定坐商生产的赋税,是应有之意。然,朝廷和官府,也该对他们提供便利才是。”

杨安平不敢小觑于谦的官职,连忙抬抬手:“于经历有何看法?”

什么于经历的看法。

只不过是太孙的想法,要通过于谦的嘴说出来而已。

在座之人心知肚明,静待说出。

于谦便开口:“我等年轻人的想法,是觉着,官府该是多多支持那些从事深加工生产的百姓和商人。或为其提供官府支持,或适时从旁帮助,让他们能够将事情做得更大一些。”

还未等杨安平等人开口,上方的朱瞻基便拍着桌子开口。

“锦鲤说的不错!徽州府该是主动些,去鼓励百姓多多生产。亦要主动去探查,徽州府应当从事哪些事项。

诸如这徽州茶叶、木雕之物,皆可推广出去,远销大明一十三省!

另有这徽州工匠,我常听闻徽州这青砖绿瓦,皆出自他们之手。

我们是不是可以,召集这些人,让他们在徽州、在应天府、乃至于整个江南,出去为那些富户建造宅院。

我不可能常在徽州,而徽州府要真正的兴旺起来,你们想踏踏实实的做官,想要有朝一日,我等能在那午门边上一聚,还是要看你们怎么去做。”

杨安平等人目露深思,沉吟良久。

他们都是成年人。

他们能听得出,太孙此言,并非是为了在朝廷赚取政绩,而是实实在在的,想要徽州百姓过上好日子。

朱瞻基眼看话已说到,便站起身:“都去忙吧。

秋收虽然已经结束,但正是清理沟渠,铺设官道的好时候。

百姓可以闲下来,你们不能闲下来。”

杨安平闻言,领着硕果仅存的三名知县,再次站起身,朝着已经走远的太孙恭敬一礼。

除了在这片土地耕种无数年的老农,今年则是多了些头顶斗笠的年轻少年。

他们不时的与田地里头忙活的老农攀谈着,手中的纸笔也在不停的记录着些什么。

今天赵家村的狗丢了。

没事!

而从京师,随后而到的无数日月堂少年,随着徽州知府杨安平的大手一挥,便就地成为了徽州府官吏体系中的垫脚石与根基。

暑去秋来。

过往的婶婶、老妪,也会笑着脸,从提着的篮子里,拿出些清水、果子递给年轻人们。

已然是相熟了的模样。

当日,在城外的那一夜,朱瞻基的随口嘱咐,想要留下一条性命的徽州府官员,忠实彻底的贯彻了皇太孙要清理府县恶吏的思想。

初来乍到之时,这些少年人想要深入田间地头,深入的了解真实的徽州百姓情况,却也是遭遇到了排斥。

百姓们,天然就会对官吏产生排外性。

不过,在接受了高端教育后的日月堂少年人,却是一副永不言败的样子。

而如今,他们有了一个不同的身份。

徽州府府县衙门下的一员小吏。

就是这样一件件的小事,做的多了,汇聚到一起后,让这些年轻的日月堂出身,现如今的徽州小吏,成功的打入了徽州百姓基层之中。

他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无数在往日为非作歹,恶贯满盈的府县差役、小吏,被赶出官府。凡有重罪者,更是直接被缉拿在案。

如今,正在修建徽州府通向各处的道路。

这些人,无一例外,皆是从日月堂出来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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