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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逆贼

第二百零六章 好色之徒

男人们的笑声,刺耳难听。

窗台后,朱瞻基眉头微微皱起。

他有些判断不定,眼前这一幕,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这些人装出来的,就为了送一个女人过来,再行靠近。

疾风板荡,火光渐亮。

一片片的竹叶,从枝头上飘落而下。

在火光的照耀下,已经有人影出现在朱瞻基等人面前。

噌噌。

几人手上的火铳,已经按照各自位置,各自瞄准越来越近的不明身份之人。

八十步!

距离朱瞻基划定的五十步,只差三十步。

女人身前。

波涛汹涌。

绕过肩颈,勒紧细腰的绸带,在奔跑着不断的飞舞着。

女人已经看到了驿站里,开着的窗户后,站着的人。

她的眼中流露出哀求,一支横着的竹条,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细细的伤口,有血珠在逐渐的渗出来。

“救命……”

女人嗓音沙哑的呼唤了一声。

五十步!

“放!”

于谦再也忍不住,他不敢让外面这些人再做更多的靠近。

哪怕是五十步外的那个女人!

朱秀、孙安以及两名锦衣卫,早就憋得慌了。

听到于谦的话,当即扣动扳机。

砰砰砰……

四声枪响。

竹林里,响起四声惨叫。

女人已经到了三十步内。

而在她的身后,还有两人在继续追赶着。

“火铳!”

“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再开枪!”

“替老三他们报仇!”

“……”

仅剩的两个手中挥舞着开山刀,面目狰狞的男人,并没有被还在冒着烟的火铳吓跑。

似乎是誓要将已经靠近到窗台前的女人抓住,还要为自己的同伴报仇。

砰。

又是一声枪响。

朱瞻基手中的短铳枪口,冒出一圈白烟。

枪声下,仅剩的两人再去一人。

而朱秀则已经和孙安两人,翻身跳出窗台,将逼近到跟前的女人拦住。两人一前一后,将女人架在中间,不让走也不让再靠近窗台。

而在前方,仅剩的那人,终于是止住了脚步。

只见他的额头,有汗水渗出。

握着开山刀的右手手掌,也不易察觉的动了动。

他停下了脚步,身子后退了半步。

男人的瞳孔,已经开始稍稍的放大。

他看得清楚,只见最后开枪的那人,已经将一个圆筒一样的东西,直接塞进了火铳枪管里面。

且。

再次瞄准自己。

而在两侧。

那先前明明已经开过枪的两杆火铳,也已经是瞄准了自己。

三杆火铳对着自己。

让手拿开山刀的男人,不由的两股战战。

这是什么枪?

竟然这么快?

这么快就能再次瞄准激发?

远处,平望驿里,也已经有被枪声惊醒的驿卒,在赶过来了。

狗命要紧!

脑海里念头一闪,男人当即再不犹豫,转身就要逃走。

砰砰砰。

整齐的三声枪响。

竹林里,眨眼间归于平静。

而在不远处,那个刚刚转过身的男人,身子僵硬的立在原地。

在他的后背上,三个拇指大的孔洞,正在不断的向外面涌着鲜血。

而被朱秀和孙安架在中间的女人,也已经被接连的枪声,吓得蹲在了地上,两手捂着耳朵,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噗通一声。

最后一人,直挺挺的倒在了竹林地里。

在一旁的院墙边上,驿卒们的脚步声也已经传了过来。

朱秀回头看了一眼朱瞻基,然后向同样看过来的孙安点点头,便抬起脚赶到院墙拐角去。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朱秀也已经是重新赶了回来。

威胁解除。

于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朱瞻基则是面带好奇的将两肘撑在窗台上,手中的短铳轻飘飘的斜着向下。

短铳里,也已经是重新上了第三颗弹药。

“他们为何要追杀你?”重新回来的朱秀,同样是将自己的枪换上新的弹药,语气严厉的审问着还蹲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的肩膀抽动了一下。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满目泪水,脸颊上布满灰尘,两道泛白的泪痕清晰可见。

她依旧是失神惶恐的,抬着头看着正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另一批六个男人。

“他们为何要追杀你?”朱秀皱着眉,再次发问。

女人整个身子一抽。

她目光惶恐的小心回头,看着离着自己不远处的,地上的六具尸首。

忽然,她猛的站起身,既然是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这番动作,吓得朱秀和孙安一跳,连忙后退好几步,举起火铳全神戒备的瞄准着女人。

而女人却好似毫不察觉,直扑扑的冲到最后一个被射杀,也是离着最近的那具尸体前。

她双腿跪在地上,浑身不停的颤抖着,双手握紧匕首。

在朱瞻基等人的注视下。

女人竟然是猛的将匕首插进那具尸体的背上。

然后。

六个人,就看着这个女人,一下一下的将匕首插进尸体后背,再一次次的拔出。

女人状如癫狂。

像是没有看到,她眼前的尸体,整个后背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便是那坚硬的脊椎骨,也在女人手中匕首的不断抽插下,断裂成好几段。

“朱秀!”看着眼前的场面,朱瞻基紧锁眉头,喊了一声。

朱秀当即反应过来,连忙带着孙安两人上前。两人一左一右,伸手想要将女人给拉起来。

“啊……”

然而。

就在朱秀、孙安两人刚刚伸手的时候。

女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呐喊声,她将刚刚抽出的匕首,悬在半空中胡乱的挥舞切割着。

“嗯……”

朱秀的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响。

他已经是左手按在了右臂上,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眼看朱秀受伤,孙安一咬牙,高高抬起手中的火铳,然后用枪托重重的砸在女人不断挥舞的手上。

哐当一声。

女人手中的匕首被砸到了地上,而她也紧紧的抱着被砸中的手。

回过头,女人满脸的泪水,愤怒的盯着搀扶着朱秀的孙安。

“再动,莫要怪我等不客气了!”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朱秀将自己的火铳抬起,只隔着一尺不到的距离,对准女人的面颊。

大概是先前已经见识过火铳的厉害。

这时候眼看着火铳那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的冲着自己,女人终于是冷静了下来,她一下子向后跌坐在地上,摊着两只早已糊满鲜血的双手。

低低的呜咽声,从女人的嗓子里发出。

“殿下,不要出去!”

窗台后,于谦眼看着朱瞻基已经翻身跳出窗台,不由的低声提醒了一句。

可是朱瞻基哪里听他的,已经是手里拿着枪,双手环抱在胸前,走到了那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边上。

于谦心中不满,脸上急切,咬咬牙看向身边的两名锦衣卫。

在两人的帮助下,于谦也跳出窗台,到了外面的竹林里,担心朱瞻基的安危,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朱瞻基已经到了女人的面前。

帅气的男人,总是能吸引大多数女人的注意。

跌坐在地上,双手染满鲜血的女人,同样不能例外。

她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俨然是这六个人里为首的少年。

“你为何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朱瞻基平静的注视着眼前这个肤色健康,面容姣好的女人,轻轻的询问着,手中的火铳则是似有似无的晃荡着。

离的近,朱瞻基才算是看得清楚。

按着他这些年的经……见识,这个女人的样貌,至少在九分左右。

不比东宫里三个丫头差。

因为视角的原因。

他隐约的看到一个(· Y ·),包裹在一抹丝绸下。

是个健康的女人!

朱瞻基在心里追加了一个评语。

但心里也稍稍警觉了一些。

这个女人,外面穿着被浣洗修补着的素白色长棉衣,一副普通百姓的装扮。

但是,为何在里面,却是用着丝绸。

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够用得起的。

哪怕,它只是一小块而已。

况且,这个女人用的,可不算是一小块。

“他们杀了父亲……”

“我们的口粮和行囊都被抢了……”

大概是因为朱瞻基长得就很让人信任,女人低声的诉说着。

强盗?

朱瞻基在脑海中回想着,近期苏州府地带是否有悍匪强盗的记录。

而赶过来的于谦,则已经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短刀,挤到了朱瞻基身前。

他显得有些紧张,目光不时的盯着,就在女人身边不远处,那柄被鲜血整个包裹住的匕首。

咽了咽口水,于谦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地,要往哪里去,为何会遭遇这些人?”

一股脑的,于谦将心里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他到现在,都不太相信,这个女人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

就算是身后有人追杀,也该是往平望驿驿站门口跑。

那里才是人聚集最多的地方,晚上门口也有驿站的驿卒把守。

再者……

他也看到了那一大块丝绸……

非奸即盗!

说的定就是从哪个暗处冒出来,想要借机靠近到太孙身边,意图不轨的。

可是……

于谦心里又有些别的疑惑。

就是眼前,那具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尸体。

若是刻意安排。

谁会有这么大的魄力,舍了六个人的性命,就为了……

送女?

而且,若是一伙的,怕是也做不出这等,摧残尸体的行为了。

女人看了一眼梗着脖子,看着自己的另一个年轻人。

她凄然一笑,无暇的脸颊上,带着丝丝的悲伤,让人不禁生起想要呵护的想法。

“回几位大人的话,小女姓岑名可,家住苏州府宝山所旁的高桥村。”

“因为……因为父亲听闻松江府闹倭患,所以这才要南昌府亲戚家暂时避祸……”

于谦仔仔细细的听着,辨别着这个自称为岑可的女人,话里是否存在漏洞。

然而,从目前来看,于谦找不出破绽。

沿海地区倭患不断,很多有门路和去处的百姓,都会选择居家搬迁。

岑可方才所说的宝山所高桥,就在长江边上,东边没多少距离就是松江府,在江西南昌府有亲戚可以投奔的话。

走驿路,进浙江,再沿着驿路到江西,是对的路。

而且岑可很是小心的声明,是暂时避祸,而不是逃避赋税,这很符合普通百姓在被人盘问时的对答。

“路引何在?”被于谦挡在身后的朱瞻基,问了一句。

从苏州府到南昌府,那可不近,早就过了朝廷规定的移动距离。

若无官府开出的路印,就可以被当做流民对待。

岑可微微一愣,目光转动,越过于谦,看向其后的朱瞻基。

于谦像是抓住漏洞一般,当即大声呵斥:“路印拿出来!”

随着他一声喊,朱秀等人当即又抬抬手中的火铳。

岑可眼神凌乱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将手塞进怀里。

不多时,她便从贴身的地方,取出一个信封,递到于谦面前。

于谦赶忙接过信封,打开将里面的路印取出,凑到眼前细细的辨别着,然后点点头送到朱瞻基面前:“没问题。”

朱瞻基点点头,没有接过岑可的路印,再次发问:“你又是如何,被那些贼人追杀的?”

“……”岑可迟疑了一下,良久之后在支支吾吾的开口:“他们是见小女子……所以这才……父亲将我们的钱粮都拿了出来,他们还是不放过……父亲护住了小女子,要我快跑……”

长得好看,并不是错误。

但长得好看,还在外面抛头露面,没有依靠,才是真正的错误。

朱瞻基点头道:“可按理说,你们也该是在驿站外休息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平望驿是建在驿路边上,竹林是在驿站后面。

岑可麦芽色的脸上,不由的红了起来。

带着几分羞愤,她低声道:“后面有菜地……”

疑惑基本解除了。

于谦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质问道:“你……你身上……为何有丝绸!”

岑可唰的一下,满目悲愤的瞪着刚刚问完话的于谦,双手紧紧的护在胸前,却是没有注意到,更加的凸显。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那是母亲被倭寇残害之前,一直在码头做工,攒的钱买的!”

说着,悲愤不已的岑可,抖了抖肩颈上的绸缎,郑重道:“这也是!”

说完,她仰着头死死的瞪着于谦。

这个问题在礼教大防的如今,问的很是敏感。

而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岑可的回答是这般的凄惨。

在场的人都能想到。

一个慈祥的母亲,是如何的疼痛自己的女儿,即便家中贫寒无比,也要坚持在码头做工,贴补家用。大抵是在外面,听到富有人家是如何养女儿的,所以这才从一个满是缝补的布袋子,掏出积攒了许久的工钱,替自己的女儿也买上一块贴身的好丝绸。

于谦此时觉得格外的尴尬,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收起火铳背在身后,抱着拳胡乱的抬抬,然后总算是退到了一旁。

疑惑彻底的解除。

朱瞻基示意众人放松下来。

于谦在一旁,小声开口:“将她安置在驿站内,让苏州府的人过来接走安置?”

这是中肯的建议。

于谦生怕自家这位太孙,一时间色胆横生,见着这个岑可摸样生的好看,就要给带在身边,收入囊中。

若是在平时,于谦绝对不会说什么。

可现在,他们还有正事要做,是要一直隐藏好身份,在暗中行事的。

带着岑可这么一个长得这般好看,眼下更是弄出七条人命的女人,对他们的计划只会起到坏处。

朱瞻基瞪了于谦一眼。

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玩意在想什么。

本太孙是那等好色之徒吗?

本太孙却非好色之徒!

他隐蔽的眼光下移。

看向那一团更大的(· Y ·)。

朱瞻基挺了挺胸膛,为了表示自己的君子之风,以及顾全大局的思想,正要点头同意。

可是一旁,岑可这个女人的声音,却是在竹林里响起。

“小女子不愿!”

两个向外的窗台后面,四杆火铳从众人携带的木箱里取出,直指窗外。

同样站在窗台后的朱瞻基,手中也已经握着一柄更短一些的火铳,在他的另一只手上,则是一个弹药袋,上面插着近十枚包装好的弹药。

“莫要再跑了,哥哥们定能教你美美的像是上了天一样……”

“桀桀桀桀……”

在后面,那些男人们淫荡的笑声,也已经传入众人的耳中。

平望驿外的竹林里。

一道倩影出现在窗台外的竹林地里。

一袭略微有些简单的素白色长棉衣,深棕色丝线在布料上绣着苍劲的枝干,周围点缀着一朵朵怒放的桃红色梅花,从肩颈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薄绸带勒紧可一手环抱的细腰,突显出身段的窈窕。

男人们的速度,比前面的女子要快。

“哇哈哈……”

“桀桀桀桀……”

“小娘子,你是跑不掉的!”

再往后看。

只见从远处的竹林里,五六个身穿麻衣,裤脚卷起,手上提着开山刀的男人们,在不断的追赶着跑在前面的女子。

一旁的于谦,已经满脸的焦急。

他忙抬起手:“预备!”

眼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平望驿里,窗台后的朱瞻基等人,都能看到最前面女子那张无暇的脸颊上,正布满着焦急和慌乱。

麦芽色的肌肤,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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