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开局为草贼

“当真？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牛汉大喜，不再理会疤脸等人，朝着罗大志走了几步，“怎么杀的？谁立的大功？人头呢？”

“人头已经传下来了，都头且随我来查验。”

说罢，罗大志不敢和牛汉照面，低着头便朝坡路口大步返回。

牛汉瞅准机会，再道：“尔等也无需慌张，曾经为贼，并不代表往后亦为贼。朱温朱大帅，李罕之李大帅，秦彦秦票帅……曾经不也都是草贼嘛？一旦他们弃暗投明，非但被朝廷接纳，还成了一方诸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朱大帅和李大帅这等人尚且如此，何况我等小卒乎？为贼，还是为官？寻死，还是寻富贵？尔等不妨仔细考虑一番。”

“牛都头说得对啊。”

“没错，俺以前就是朱大帅部下的……”

“好。好。你第一个来报喜，本都头重重有赏。”

果然，牛汉得意忘形，跟了罗大志就过来了。

走出十来步后，忽地一阵凉风刮来，牛汉发热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

他好歹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感知到了潜在的危险。拎着人头来报功的美差，诸士卒必定抢着干，可为何只见眼前一人来报喜，其他人呢？再有便是眼前这人，为何行色匆忙，全没有半点喜悦？再有，这人，声音为何如此陌生，我手底下何时有了这样一人……

不对！

牛汉猛然惊醒。

他止住脚步，定眼看去。

只见，静默无声的山坡下，团团黑雾中，似有一两点寒光闪烁。

“有刺客！”

牛汉惊叫一声，慌忙朝后方跑去。

天赐良机，此若有失？“诛杀叛贼，就在此时！”早在牛汉停步之时，林言已经高喊着冲了出来。

“诛杀叛贼！杀！”四狗子等四人紧随林言之后，朝着牛汉猛冲过去。

二十来步的距离，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

好在牛汉惊慌过度，竟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似是难以置信，还需要亲眼确认，真的会有人在这时来刺杀他？

这给了林言等人缩小距离的机会。

“受死吧！”终于，四狗子第一个追了上去，举起手中朴刀狠劈了下去。

可人在急速追击中，所有力量都灌注在双腿，双臂又如何发得准力？四狗子太缺乏经验了，他应该全身扑上去才对，而非妄图一刀斩杀。

结果，这一刀不但劈空了，他本人也因为上下力量不协调，扑地一下摔倒在地。

更糟糕的是，牛汉的部卒们已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来支援。

而牛汉在受了四狗子一击之惊后，连身子都来不及直起来，四脚并地，爬着向他的部卒靠拢，“快，快，救我！”

绝不能让牛汉逃脱！

可除扑在地上的四狗子外，林言等人尚够不着牛汉。

眼看着支援部队越来越近，牛汉爬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林言回想起了他以前出任务时用过的一个方法。

很朴实，但却非常实用的一个方法。

他对准牛汉，大喊一声：“牛汉！”

人是本能动物，在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时，都会下意思地反应一下。而人的大脑需要反应时，身体会停滞。

惶恐无措的牛汉更是如此。

他本能地顿了一下。

电光火石间，一下就足够长了。

林言趁机追了上来，又一个飞扑，抱住了牛汉的双脚。

牛汉被扑倒在地。

他方寸大乱，急忙间便向身后踹去，想要脱离林言的控制。

可林言又怎会放手？不管牛汉如何蹬踹，只管死死抱住，同时双腿发力，拖着牛汉一起在泥地里翻滚，以此来消磨对方的抵抗。

其实，牛汉的力量远胜林言。

他若是能冷静下来，返身与林言搏斗，林言必不是对手。

林言是心知这一点的。

从他抱住牛汉双脚开始，就感受到了对方巨大的力量冲击，所以他采取翻滚的方式来卸力。只要缠住牛汉，等到四狗子等人赶过来，便能一刀结果了他。

可他已经来回翻滚了一遍，却依旧没能等来援手。

他偷眼一看，原来牛汉的几名部卒也已赶了过来，四狗子等人拼死力敌，却也只能阻止住那几名部卒，根本无暇来帮他。

“要不，听牛都头的？”

不少人被说动了，议论声越来越大，疤脸等两三人竭力喝止，却无济于事。

“谁？”

“都头。”罗大志不敢靠得太近，离着十来步停了下来，“报都头，林贼已被擒杀。”

“我明白了，将军放心。”

场中。

牛汉得意一笑，再接再厉道：“我们既要投靠朝廷，便要拿出投靠的诚心来。如今，杀了林贼，便是我们的诚心。尔等还犹豫什么，还不随我一道，速速诛杀林贼？况且，兄弟们都知道，这林贼乃黄贼亲外甥，我们若得了他的人头，便是天大的功劳一件，什么样的赏赐拿不到？别说眼下这种没命逃窜的日子，连碗热粥都喝不着，便是穿金戴银、左拥右抱，乃至拜将封侯，称霸一方，又有何难？……正所谓天赐良机，绝不容失啊！”

“听牛都头的，杀林贼，取富贵！”几十人中有声音吼了出来。

林言却不能再等下去了。

“去吧。机灵点。”

罗大志悄声往坡上返回段距离，随后刻意放大脚步，哐哐哐地一路跑下来。

这声音立即引起牛汉身边几人的注意。

牛汉则在一旁悠闲观战。

能引得这几十人互相残杀，自然最好；若不能，也无妨，只要能拖足时间，拖到坡上一部分人下来支援，不愁灭不了这帮不识好歹的家伙。

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计谋。

然而，林言赌的就是牛汉全无防备之心，又急于拿到自己的人头，大喜之下，来不及思考。

他方才已经想到了个法子，虽有些冒险，此刻也只有拿出来试上一试。

他叫来另四人中最面生的亲兵罗大志，如此吩咐一番。

疤脸连忙喝骂：“麻老三，你猪油蒙心了？看不见林将军是怎么待我们的，要忘恩负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