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开局为草贼

“罢了。”林言也无需逼着搏虎儿承认，转而道，“搏虎儿，你心思单纯，可这世道却是人心险恶，免不了以后还有第二个牛汉，他会利用你的单纯，让你犯下弑杀长官这类遭天谴的事……不如，我替你想一个法子，让你永远不会遭天谴，如何？”

“好，好！”搏虎儿欣喜地问道，“什么法子？”

“在这支队伍里，谁的官最大？”

现在人心不稳，还不是立威的时候。

再且，搏虎儿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天生神力，用好了，就是这个时代战场上的大杀器，得降服过来。

“是我杀的。”林言主动朝搏虎儿走了过去。

“对，对。”搏虎儿像个孩子般蹦着跳了起来，“以后我，我谁也不听，就只听林将军的话，便，便就不得遭天谴了。”

安抚完搏虎儿后，原牛汉部卒再也没有异议，接下来便可以整顿队伍编制。

林言早有此意。

只是他半途挂个空牌将军，部下牛、沙、李三部自成一派，三人也视手底下的人马为私人财产，他根本插手不进去。至于零零散散补进来的那些散卒，他想全吸收进亲兵队里，那三人闹意见，而那三人想拉进各自队伍里，林言自然也不会同意，便一直散在那里了。

一支队伍，若连成体系的编制都没有，遑论战力了。

如今，沙、李二人率部离开，牛汉又被斩杀，阻力一下子被消除，林言终于可以下手了。

亲兵队维持原有编制不变。

原牛汉部改“都”为“队”，是为甲队。队旗按当时通用队旗样式，呈三角形状，颜色用草军旗帜的白色为底，天干甲对应地支子，是以队旗上画老鼠图形。

牛汉部卒们没有意见，对他们来说，叫什么、用什么队旗区别都不大。稍有见识点的人也都知道，正常编制下，步兵都满编一千人，骑兵都满编五百人，他们一共加起来堪堪一百人，也不好意思再顶着都的名头。

他们没意见，更是因为林言完全保留了队里原有人马，并没有将他们打散重编。

接下来是队头人选。

牛汉虽死，原副都头却还在，姓章，绰号大胡子。

林言也点了大胡子的名，“甲队里的事，还是你来挑吧。”

大胡子心里一喜，嘴上拒绝着：“末将才能平庸，又差点中了牛贼的奸计，误了大事……恐有负将军托付，不能胜任。”

毕竟他也参与了牛汉叛逆，林言非但不责罚他，还给他升官，他既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拿出应有的认错态度。

可旁人谁听不出来，大胡子嘴上认错，又说自己才能一般，其实在等着林言当众洗清他的“冤屈”，并当众夸奖他才能卓越，堪当大任。

林言自然也听得出来，却道：“我说过，谁要再提牛贼姓名，便是扰乱军心，章都头忘了吗？”

“没忘，没忘，是末将一时失言，望将军恕罪。”

“无心之言，我不会当真，章都头不必多虑。”林言再道，“这甲队队头一职，章都头真不愿意担任？”

大胡子糊涂了。

林言的回复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偷眼瞟了一下，林言脸上的血迹已干，黑乎乎一片，如鳞片般密密麻麻地爬在脸上，格外瘆人，再联想起方才林言扑杀牛汉的场景。

大胡子猛然惊醒，吓得出了一背冷汗，忙推脱道：“末将才能不逮，确实无力担负起队头一职，望将军明察，另择贤能。”

林言既保留了原有人马，又怎会再让他这个原有副都头来继续统领？

大胡子确实猜中了林言心中所想。

林言此时也暗中点了一下头，这个大胡子还算识抬举。

他叹了一气道：“君子有志焉，孰可夺哉？章都头执意不肯，林某也是无法，如此，甲队副队头一职，你可不能再推让了。”

大胡子忙拜倒领命：“遵将军令。末将当肝脑涂地，以图报将军之厚望。”

“那这队头一职……”

林言假意用目光在甲队众士卒中搜索着。

而他们都自觉地避开了。因为大胡子都只是副队头，他们原本就是大胡子的部下，何德何能，能爬到大胡子头上去任队头？

“林，林将军……”

搏虎儿再傻，也还是认得林言的，语气上短了两分。

林言再问：“牛汉以下犯上，该不该死？”

“这，这……”搏虎儿看起来很痛苦，许久给不出答复。

众人哄笑不止，林言却独自叹道：“连搏虎儿都懂得尊卑有序。做属下的，当敬奉长官，绝不可起半分不敬的念头，此乃天伦正道。可有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却不懂得。”

林言摆手阻止了他们。

“是我杀了你牛大哥，你要报仇，便冲着我来吧。”

搏虎儿忙丢了巨斧，摆着蒲扇大的手道：“搏虎儿不敢杀林，林将军。”

甚至有人趁机起哄：“搏虎儿，你管林将军叫什么爷爷，林将军又称我们为兄弟，那你该叫我们什么啊？”

众人听后，又都沉默了，或羞愧了。

林言又单独问向搏虎儿：“方才牛汉要来杀我，该是不该？”

“啊呀！牛，牛大哥说的林贼，是林将军？”搏虎儿先是懊恼地拍了后脑门，随口摇起了大脑袋，“不该。”

“牛，牛大哥是我大哥，林将军又是牛大哥的，的大哥，搏虎儿杀林将军，就好比，好比孙子杀爷爷，是要遭天谴的。搏虎儿不想，不想遭天谴。”

搏虎儿本就脑袋不好使，嘴巴又不利索，语速稍一快就结巴个不停，场内众人正气氛凝重，听了他这结结巴巴、又傻里傻气的话，不禁哄笑一片。

“林，林将军。”

林言点了点头：“对，我的官职最高。所以你以后只需听我的话，除此外，谁的话都不听，便永远不会犯上了。”

“爷爷，的兄弟，兄弟……”搏虎儿还真掰着指头数起来，半天才反应过来，“好，好哇，你们敢占我便宜……”

“你管我们叫爷爷，那是你占了便宜。搏虎儿，你算错啦！”

“哦，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