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开局为草贼

四狗子也听见了，一缩脖子，“什么鬼声音，莫不……真见鬼了。”

“朗朗乾坤，哪里来的鬼？”林言白了他一眼，“带几个人进去看看。”

“好咧。”

男人、女人，老妪、稚童，各种尸体和器官被抛得都是，有的铺在街道上，有的悬在房梁上，还有的成串地戳在杆子上。

几只野狗吊着一具尸体撕扯，露出白森森的利齿。

秃鹫和乌鸟也放弃了飞翔，忙着大快朵颐。

不多时，四狗子便又出来了。

“是一帮蔡州兵，绑了一堆女的……这帮狗杂碎，还真他妈懂享受。嘿嘿。”

林言大致明白了，问，“多少人？”

林言问的是蔡州兵人数，四狗子懂，答道：“四五十个，全挤在一间大堂里，没人放哨，都排着队等快活呢。领头的，应该是一个队头。”

四狗子接着请示道：“将军，你不是教我们要锄强扶弱么？可不能放任蔡州军这么糟蹋良家妇人啊。”

他说这话时，两眼里精光直冒，让林言十分怀疑他的企图。

不过四狗子说得也没错，他刚刚讲了通大道理，不适合置若罔闻。

“王雄、疤脸、老幺，带着你们的人在外面守着，有任何情况，先鸣镝示警。许沧州、章副队，带上你们的人随我来。”

林言吩咐完后，由四狗子领路，进了县衙。

四狗子描述得并不准确，蔡州兵不在县衙大堂，而是在后院内堂。

也不是没人放哨，而是放哨的人都把眼睛瞧着里面，嘴里还不断催着，“你们他妈的快点，快来换一下，该轮到老子了。”

堂内。

条案、长凳、胡床上各绑着几名裸身女子，共有八人。

而在她们身前，排着一队队提前脱了裤子的蔡州兵士，轮流上前耸动。

直到林言等人行至大门外，并已展开队形，对里面形成扇形包围，放哨的士卒才发现，连忙喝道：“你们！……你们是谁？”

又急向里面呼救，“张队头，外面来了一伙贼兵。”

林言并未打算偷袭，不然的话，这名哨兵根本发不出声来。

毕竟，他是来投奔蔡州军的，虽不满其行为，但也不宜结怨。

堂内响起一片呵斥声，和搂裤子、抢兵器的慌乱声。

随后，那名张队头领着他的部下冲了出来。

一见门外来了一百多人，且军容齐备，弓箭上弦，张队头心下先虚了，强作镇定地喝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固始县内？”

林言不答。

张队头又看了看身边这几十个衣衫不整的属下，知道定不是林言等人的对手，只得先想办法稳住形势，“我告诉你们，马都头和我们的几千兄弟就在城外，只要我这里一放信号，他们立即便会杀进来。你们最好放聪明点，别轻举妄动。”

他口中的马都头，自然是孙儒部下百胜都都将马殷，林言认得。

此人原本是个木匠，入伍的时间不长，但十分勇武，甚得孙儒的赏识，被委以都将之职。且孙儒部派系众多，成员复杂，作战能力参差不齐，百胜都是其中最具战斗力的几个都之一，属于孙儒的嫡系部队，不可小觑。

林言开口了，“林某此次前来，正要拜访马将军。”

“算你还有点眼色，知道我们马都头的厉害。你姓林？林什么？怎的从来没听说过你，你到底是哪个部队的？”

林言没有理会这些问题，只道：“烦劳张队头引路，我们这就去拜会马将军。”

张队头恋恋不舍地望着堂内八具白花花的身体，方才他为了体现当大哥的风范，让兄弟们先上，自己只挑了个最鲜嫩的上了一遍，另外七名女子他都还没尝鲜呢……

可形势不饶人，来的林言这伙人身份不明，又人数更众，他只有在心里骂了句晦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答应了林言的要求。

纵然见惯了各种惨象，但如此集中地呈现在眼前，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的各种腐烂的味道，林言还是没忍住胃里一阵翻腾。

偶尔还能见着一两个裹满了血污的小孩，在这些尸体间无所是措地爬行着。

可队伍还没有出城，行至县衙处，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一些异样的声音。

如今的固始县城已是一座空城，除了野狗夺食的吠叫声，和风刮过时的呜呜声，便再也不见其他声响了。这从县衙内传来的声音，虽听不真切，却尽显狰狞，十分诡异。

“明白。”

入城后，又是一副地狱景象。

还能见着几个趴在尸体上嚎哭的妇人，见着林言等军汉，只楞了一下，接着又开始早没了眼泪的嚎哭……

林言意识到他进城就是个错误。

“你家里没遇过蝗灾么？乌压压一大片飞过来，连太阳都能给遮住了，等它们飞走时，地里别说麦子了，连麦秆都能给你啃光秃啰。”

见疤脸居然会因材施教，结合时事来宣讲军纪，林言奖赏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朝众人道：“今日入城，见着如此惨象，让我们明白了身为军人，应遵从军纪条规，断不可如蔡州军这般肆意妄为。他们这般做，与禽兽有何区别？而我们不是禽兽，我们是人。我们不但是人，而且还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是奉天行事，替天行道，才能得到神灵的庇佑，得到世人的推崇。你们若是明白了这些，才算没有白走这一趟。”

“敬遵将军教诲！”

“好。”林言赞赏地点了点头，又对许沧州、王雄等人吩咐道，“整队，出城。”

“妈的，蔡州军就是一只只蝗虫。”疤脸晦气地唾了一口。

“许队头，什么意思？”有士卒问道。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不得擅动，先摸清情况，回来禀报。”

林言担心四狗子年少冲动，特意嘱咐了一句。

“嗯嗯，蔡州军就是蝗虫，瞧这县城里，可不跟遭了蝗灾一样么？”

“所以，林将军教你们要锄强扶弱，不得欺凌弱小，是为了你们着想，免得你们也被人骂成了蝗虫。现在可都明白了么？”

事实也是如此，进城后便散开去翻箱倒柜搜集财物的士卒们纷纷回来禀报，除了死尸和鼠虫，什么都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