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开局为草贼

最后选定目标为三关中居中的武阳关。

至于原因，庞从说：“三关中，以武阳关的关城最为牢固，守备最众。我们本是佯攻，自然得挑一处最难的下手，之后才有了推脱的理由。”

众人听闻，忙称颂庞都头高明。

自西而东，分别为平靖关、武阳关和黄岘关。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这里便是秦楚争霸的决胜之地。

后来随着汉江水系的变迁和云梦泽的消减，在西边出现了南阳盆地直达荆襄的通道，此地又因为水系不通、交通不便，逐渐被襄州取代，战略地位略有下降，后者成为了新的中原政权和南方政权反复争夺的战略重镇。

大计已定，余下的便是饮酒纵兴，再商议几处行动的细节。

包括，进山前先派人到申州去索要开拨费。既是趁机赚一波收入，更是要将进攻武阳关的消息传递给牟权，再通过后者传递给赵德諲。

要开拨费？牟权得信后将传信的人臭骂了一顿：“你们这帮流寇盗匪，来我申州才几日，就干尽了打家劫舍、奸淫掳掠的勾当，将我申州祸害至这般模样，还好意思来跟我要钱财？若不是郡公一再叮嘱，叫我以大局为重，我早亲自领兵来给你们纳‘开拨费’了。还不快给我滚出城去！”

没有开拨费，十八路杂牌军怨声阵阵。

他们来申州是去抢掠粮草和牲畜了，可不抢，吃啥？

他们在蔡州时就没吃饱过肚子，来申州后更惨，更别说申州这鬼地方，连年战火不断，压根就抢不到多少吃的。而且又是大冬天的，他们都露宿在城外的乡落荒野里，脚都快冻成木头了，有时一脱鞋能黏下一整块脚皮下来，惨不忍睹。如今要去打仗送死，竟连开拨费都舍不得掏？

后来，还是庞从入城同牟权沟通，好歹说服后者出了点粮食和冬衣。

这一番扯皮下来，再朝武阳关进发时，已是腊月。

武阳关夹于桐柏山和鸡公山之间，似一道闸门拦腰切断了山间的唯一通道，远远望见，就教人倒吸一口凉气，好一道雄关险隘。

众人也暗自庆幸，他们只是来做做样子的，并非是真要攻打这种险关。

事实上，众人根本就没有接近关城，只行进至最外围的守城据点将军寨时，就停了下来。斥候从后面骑来，传令：鹿将军邀各位统领立即前去议事。

诸路人马早已默认鹿宴弘为首领，因而都听令行事，各自安顿好队伍后，骑马前去。

也有队伍里没有马的，比如吴志勉，就只有摇着两条腿走过去。

鹿宴弘正站在高处，伸长脖子张望着将军寨的形势，见林言等十八人先后到来，才从高处下来，邀众人入座。

说是入座，行军途中也没有营帐，不过是递来几个草团，垫在屁股下，再各自找干净点的地面坐了。

鹿宴弘中等身高，精瘦，面色蜡黄，一双倒三角眼里不时放出阴鸷、凶狠之光，让人不寒而栗。与他旁边坐着的满脸堆笑的庞从构成鲜明对比。

鹿宴弘不是个擅长客套的人，还未等众人全部找到位置坐定，他便道：“我刚看过了，将军寨方圆不过二三里，最多容纳三百人，西北两面抱山，但山势不高，东南两侧临水，但俱已结冰，可踏行而过，极易攻取。”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一片不满声。

“不是说好了佯攻的么？怎么，还要真打？”

众人见鹿宴弘面相不善，不好说话，便集中朝庞从发难，“庞都头，之前你可没说要真打啊，大家伙都信任你，这才跟你上了山，如今……”

庞从还未接话，鹿宴弘先拿倒三角眼狠狠扫了一眼说话之人，“打一个小小的山寨，也哪里来的这许多废话！”

众人慑于他的威势，不敢再乱讲话。

鹿宴弘再问：“哪位好汉愿领兵去攻，夺得这头功？”

大家都是抱着进山旅游的心态来的，谁会料到真要攻城拔寨？

都默不作声。

鹿宴弘一声冷哼：“一帮乌合之众，不堪大用。”

说罢，也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嗖地一下立起来，迈着大步便走了。

直到他走远后，众人才敢发泄他们的不满，围着庞从不断埋怨。

庞从也只有不断地劝解：“鹿将军性情秉直，说的都是一时兴起的话，大家伙千万别往心里去。”

另一面，却突然传来阵阵鼓声。

原来，鹿宴弘走开后便立即下令擂鼓，撇开其余诸路军队，要独自攻寨。

尽管如此，义阳三关的险要，却分毫未减。

冬月十五，三路征南大军陆续开拨。

驻守申州的将领名牟权，是赵德諲的心腹，若非如此，也不会被委以留守申州的重任。

既然身后有赵德諲的人盯着，总是不作为也不妥当。到达申州城外后不久，鹿宴弘便又派了庞从来与林言等诸路统领商议，赶在腊月进山攻一次义阳三关，佯攻，为的是演戏给身后的牟权看。

吴志勉想暗中使坏、表面充好人，林言也会，好端端的，他干嘛要去得罪鹿宴弘？

义阳三关，位于大别山和桐柏山脉之间。

在路上磨磨蹭蹭了许久，直到冬月底，以林言为首、所谓的十八路英雄好汉才抵达申州地界，在申州城外西三十里一个叫卢家湾的地方驻扎下来。

鹿宴弘的忠武军随即进驻北边的西刘湾。

“好。”

况且，他既要将计就计，自然得先藏拙。

…………

申州是赵德諲的地盘。

林言佯做不知，回道：“吴兄若要知晓答案，当去问鹿将军，而非林某。”

“啊哟，鹿将军那可不是一般人。我一个小小窃贼，怎么见得着他？要不，林将军你替兄弟们去问一下？”

庞从谦逊道：“这都是鹿将军的主意，我不过是个传话的。”

众人忙又高颂鹿将军智勇双全。

林言答应得爽快，过后就把这事给扔了。

下次若吴志勉问起，他只需回答问过了，然后随便找个答案来搪塞就行。

得知鹿宴弘部的驻军地点后，吴志勉又急忙跑来暗示林言，“忠武军可真会挑地方，偏偏跑到我们身后去了……林将军以为，他鹿宴弘是来和我们一起攻三关的呢，还是在身后监视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