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开局为草贼

“闭嘴！”

鹿宴弘今日既要杀人泄愤，又要下定决心严肃军纪，岂会听你一个马帮老大的求情，

“你还有脸说什么主动投靠？我问你，当初林言、朱武等四人是不是你引荐的，他们不也是来主动投靠的吗？结果呢，就是你引荐的这些人，你口中的兄弟们，把我们害成这样！我还没来给你算账，你倒有脸来给我说好话？”

他手按刀把，稳坐高台不动，一字一句道：“今日攻打武阳关，你未遵将令，擅自撤退，我不斩你，便无法正军纪。”

“哈哈哈！笑话！你打不下关口，便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你想得美！老子手底下总共两百兄弟，这几日随你攻关，死的死，残的残，如今连一百人都没剩下，你还想咋的？非得要所有人都给你陪葬吗？”

那统领一边警惕，一边破口大骂。

那边张统领已大嚷起来，“佽老大，你别求他了。你是个讲义气的人，兄弟我领你的情，不怨你。要怨，就怨我瞎了狗眼，没跟着林将军他们一起入关，反信了鹿宴弘这个泼贼！老子死了也就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什么后怕的……只求佽老大能照看下我手底下那帮苦命兄弟，别让他们也一道遭了鹿贼的毒手。”

“放肆！妖言惑众，咆哮军帐，罪该万死！”

鹿宴弘按刀立了起来。

亲兵侍卫们不敢再迟疑，把手中长矛长戟一股脑向中间捅去。

“不要！……”

佽飞的劝阻毫无意义。

张统领等三人命丧当场，化为一滩肉泥。

“将他们的头颅连着尸身一并挂出去，警示全军。”鹿宴弘令完，又朝着佽飞等诸统领道，“以后谁再不遵我的号令，擅自行动，这便是他的下场。都听明白了吗？”

佽飞等统领都看着地上血迹，不发一言。

“都聋了？还是哑了？没听明白我的话吗？”鹿宴弘提高了音量。

屋内刚沾了血的刀枪再一次被举了起来。

“明白……”

盛威之下，总算有了一点回声。

但有一部分人依旧没有张口。

其中就有佽飞。他双拳紧握，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随着张统领等三人的尸首被拖出营帐，其余统领片刻也不敢多待，纷纷告退。

佽飞仍失神地立在血泊前。

后被相好的统领半拖半劝地推了出去。

这一切，庞从都看在眼里，他不无担心地道：“鹿兄杀人立威，好是好，只怕……他们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安分，但心里已有了其他的念头。”

他其实并不赞成鹿宴弘杀人立威的做法。

当下形势艰难，人心浮动，应施以宽厚、安抚人心，在这个关头上杀人，只会制造乱象。

可他又熟知鹿宴弘的脾性，知道在方才那种情形下，谁也劝不了。

“哼！一群废物！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匪寇，我还用得着去考虑他们的想法？”

鹿宴弘不以为意。

“是是……”庞从嘴上应和着，心里却仍是不放心，又道，“既然已经杀了……那有些事情，我们就不得不防，若是再出一个林言，恐怕会对我们极为不利……”

“林言？我艹他大爷！”

一提到这个名字，鹿宴弘就恨得咬牙切齿，很不得再多杀几个人，方出得了胸中这口恶气。

当初他用了庞从的计谋，假意和赵德諲合作，实则是等赵德諲先清除山南内部势力，吓跑随州和关上的守军，而后他坐收渔翁利，再率军从容度关，占据随州。

如此，就可毫发无损地得到一座城池。

至于这十八路杂牌军，顺我者昌、逆我者死，他从未放在眼里过，凡不欲听从他的，统统杀掉便是。

没成想。

半路冒出来一个林言，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进关去，占了随州……

回想自己戎马半生，早早做了忠武镇兵马都指挥使，统领忠武三州马步兵，威风一时，却先被杨复光给坑过一次，又被王建、韩建二人背后插了一刀，再被秦宗权给欺压……如今，连一个草贼余孽都要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

是可忍，孰不可忍！

鹿宴弘好容易才将他心头的怒火平息，恢复主将的理智，点头称是，“庞兄弟说得对，绝不能再出第二个林言。”

“斩草就要除根。”庞从做势单手一劈，道，“姓张的死了，那他手底下的人也不能留了。还有那个佽飞，他在诸匪贼中威望极高，以前我们需要他来维持诸路队伍，但自此以后，我们就不得不重点防范他。”

鹿宴弘点了点头，“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鹿兄放心！”

“目无军规！一派胡言！”鹿宴弘哪有耐性同他争辩？只朝进屋的侍卫吼道：“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把这畜生给我拖出去，斩首示众，传示三军！”

“谁敢？”

屋内侍卫自然不会听佽飞的话，丝毫没有放下武器的意思，佽飞无奈，只得向鹿宴弘求情道：

“鹿将军，张统领并非有意违抗军令，今日关前的战斗你也看见了，兄弟们都拼了命了，拿不下关口，错不在张统领一人。还请鹿将军看在张统领主动投靠的份上，又为将军你卖命多日，就饶过他这一次吧，准许他戴罪立功……”

满屋人中，佽飞是最煎熬的。

眼见帐内刀光剑影，乱象陡生，鹿宴弘反倒冷静了下来。

“不准伤我大哥！”

那统领也带了两名亲信进屋，此时都抽出武器来，围在那统领身边。

“慢！”

做为横行蔡、颖两地多年的马帮老大，他生平最看重一个义字。

想当初，正是他充当中间人，引荐诸位统领与鹿宴弘结识，又是他出面，联络众统领推举鹿宴弘为主将。

如今，他又怎能眼看着鹿宴弘斩杀那统领？

而侍卫们得了鹿宴弘的命令，也不敢怠慢，将三人围在中间，时刻准备下手。

另有外围一些侍卫面朝外围帐内众将，防备有人趁乱闹事。

“鹿将军，当初的事情，谁能料得到？我们不也都是受害者吗……”

佽飞还待苦口解释。

剑拔弩张中，佽飞站了出来。

“都是喝了血酒的兄弟，大家先把刀放下，听我说一句。”

三人背靠背站立，眼里已发了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