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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双传

第12章

“哦——”伍氏若有所思:“小雨和春雨是你和爷爷捡来的孩子?”

雪遇不好隐瞒,就实话实说了:“对,她们是捡来的孩子。”

伍氏看一眼雪遇,问道:“你是一直跟着爷爷长大的?”

看着漫天飞雪,伍氏似乎感慨万千:“四年前的这个时候,我遇见了雪遇,捡回了一条命。真快呀,来了快要五年了,竟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雪遇问她:“伍婆婆,您是不是想回并州了?”

伍氏摇摇头:“回去也没有活路,还不是只有乞讨为生。说不定那天又会倒在风雪之中,要是遇不见雪遇你这样的好人,只有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雪遇摇摇头:“我没有见过他们。”

“你爷爷也没有对你说起过?”

“没有。”

“你也没有问过你爷爷。”

“没有问过。”雪遇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问呢?爷爷不告诉我,自然有他的理由,我要是问他,他会不高兴的。”

“想来也是,”伍氏岔开了话头:“雪遇,来了几年,我都看见了,你爷爷对小雨和春雨视若珍宝,真是比对亲孙女还亲。”

雪遇骄傲地说:“爷爷对我还不是一样地好。”

“他让你天天拿着一把木剑练习剑术,为什么不给你一把好一些的剑呢?一把木剑能练出真功夫来么?”

“那把木剑是爷爷亲手给我削的,他说了,先用它练着,将来练成了,就给我买一把好剑。”

“你爷爷的剑术一定很高明吧?”

“当然!”雪遇兴奋地站了起来:“在我学剑之前,爷爷给我演练了一回,当时就把我给看呆了,他舞起剑来,就像是在自己四周筑起了四道高墙,把自己完完全全地罩了起来,他叫我对着他扔了一把沙子,沙子扔过去,全都给打回到了地上。自从那一回我才知道了,爷爷的武功真是非比寻常。”

“他没有告诉你,他是跟的哪个师父炼成的吗?”

雪遇摇摇头:“没有。”

“那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高人。”

“肯定。”

“如果能见到他,雪遇你愿意不愿意?”

雪遇急切地说:“当然愿意呀!要是能见到他,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他又沮丧地说:“不过,我肯定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

“伍婆婆,您想啊,我爷爷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他的师父肯定比他大许多许多,一定很老很老了,可能已经去世了吧。要不然爷爷从来也没有说起过他呢!”

伍氏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绣着一朵云朵:“雪遇,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得道的高人,能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吗?”

雪遇一听,眼里泛起了兴奋的光:“伍婆婆,您是说,我爷爷的师父兴许还活着?”

“是啊,他既然习武都有这么高的造诣,难说他不能吸取天地精华,日月慧光,而长生不老。”

雪遇想了一阵,带着几分期许说:“我也希望爷爷的师父还在,爷爷说不定哪一天会带着我去见他。”

伍氏怂恿地说:“把你的想法说给你爷爷听,让爷爷知道才好。”

“对,”雪遇说:“我要对爷爷说。”

“说不定你爷爷的师父还能给你一把好剑哩!”

雪遇更加地充满热望:“对呀,他教给了爷爷剑术,一定藏了些好剑。要是能给我一把,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时候,雪遇你剑术高超,身上又佩了一把世上罕见的宝剑,威风凛凛,无人能敌,想起来,婆婆都为你高兴啊!”

雪遇不禁心中乐开了花:“婆婆,到了那时候,没有人敢欺负我们,我们也用不着到处多来躲去的了!”

“怎么,雪遇,有人要害你们?”伍氏惊诧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雪遇:“雪遇,原来你们以前不是住在这里的?”

雪遇说:“是呀,伍婆婆,我们一家原先住在狮子峰上的羊肠盘,住了好多年,后来,才搬到山下来的。”

“谁要害你们?”

“我也不知道。爷爷没有说,就是有一条毒蛇差一点咬了小雨她们,爷爷就带着我们搬到山下来了。”

“一条毒蛇?”

“就是啊,一条又长又粗的毒蛇,这里的人叫它青竹标,也叫竹叶青!”

“竹叶青——!”伍氏浑身一震,眼睛不由自主地到处寻看,似乎觉得那条毒蛇已经到了她的面前,正吐着信子向她扑来。

雪遇说:“伍婆婆,你不要怕,那条青竹标是在凤凰山上的,它不会追到这里来的。再说了,我一把就抓住了它,一下子把它甩出去好远,它肯定不敢再来了。”

伍氏松了一口气:“雪遇,我小时候被毒蛇咬过,差一点就丧了命,胆子都被骇破了。如今到了这把年纪,听到一个‘蛇’字,就心惊胆战。想起小雨和春雨差点被毒蛇咬了,更是怕得心里头直打冷噤。”她抖抖索索地抬起手来擦泪:“小雨和春雨,此刻在我心中,比我的性命更可宝贵。雪遇,你可要保护好她们,不能让她们有一点闪失,好好地长大成人才是。那婆婆就是今日就死了,也能合上眼睛了。”

雪遇说:“伍婆婆您一点也不用担心,漫说是一条毒蛇,就是再凶再狠的虎豹豺狼,也不要想动她们的一根寒毛。婆婆,你也不用怕,有我和爷爷,毒蛇根本就近不了你的身,再也不能咬到你了。”

伍氏战战兢兢地连连点头:“雪遇,婆婆以后就靠你了,婆婆没有别的人能够指望,只盼望你能快些长大,快些练成剑术,再得一把好剑,那时,天下无人是你的敌手,那婆婆就活得开心了。”

雪遇听了,只觉得心中豪气万丈:“婆婆,你尽管放心,有我雪遇在,你一定天天都开心,天天都快意。”

雪霁之夜,雪遇和爷爷照例在屋后练习剑术。雪遇每天用剑刺爷爷画出的圆圈,已经刺了半月之久,爷爷在墙上画出了十几个圆圈,一个比一个更小,最小的一个只有大拇指盖那么大。雪遇的剑尖落下的地方越来越集中在圆圈之内,到后来,几乎没有刺在圈外的了。爷爷很是满意,夸赞雪遇:“越来越有准头了,雪遇,看来你的天份极高,剑术精深你是大有希望啊。”

雪遇趁机提了一个请求:“爷爷,我学剑也已经快要一年了,觉得这把木剑在手里轻飘飘的,只恐劲头使得大了,它会断成两截,因此,一直只敢用出五分气力,有些儿缩手缩脚的。”

老者看定了雪遇:“雪遇,说这话肯定是心有所求,对不对?”

“我——我,爷爷,我只是想有一把好剑,把功夫练得更加纯熟。”

老者哂道:“雪遇,不要轻看了这把木剑,它是我选用了最好的青?木削出来的,即使比不上生铁,也相差无几。使再大的劲,它也不会轻易折断,不信,你试上一试,把你十分的劲头都使出来,刺几下。”

雪遇嗫嚅着,不肯动手。老者从他手里拿过木剑,说了一声:“雪遇,你看好了,我使出八分气力,相当于你的十分,看它断还是不断!”

说完,老者站成弓箭步,猛地出手,刺向土墙,只听“哗啦”一声,墙土纷纷落地,老者把剑伸到雪遇眼前:“雪遇,好生看看,它可曾断为了两截?”

雪遇赧颜接过了木剑:“没有断。”

“你再仔细看一看,剑身有无裂纹?”

雪遇借着月光翻来覆去地看了:“爷爷,我看了,一丝儿裂缝都没有找见。”

“该不是不堪一用的吧?”

“不是,爷爷。”

老者背着手踱了几步:“雪遇,你一直用的这把木剑,从来没有听你嫌弃过它。怎么,突然就觉得它不好了呢?”

雪遇如实地说了:“是伍婆婆说的,她说,我练了这么久的剑术,应该有一把好剑了。有了好剑,功夫才能练得到家。”

老者皱起了眉头:“哦,她还说了些什么没有?”

“她说,爷爷剑术这么高超,一定有一位了不起的师父。并且,爷爷的师父那里一定有上好的宝剑,我如果能够见到爷爷的师父,一定能得到一把好剑。”

老者又踱了几步,一面说道:“她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雪遇急忙辩白道:“爷爷,伍婆婆说,她今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日后只有靠我来保护她,还有小雨和春雨。她希望我本领高强,世上无人能敌,那她才活得安心。也不会为小雨和春雨担心。”

“难得她一遍好意。”

“是呀,爷爷,伍婆婆真的是一个好人。我觉得,她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我们家好。”

老者抬起头来看天:“说得对,她就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小雨和春雨有她调教,初初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真是三生有幸啊。”

“伍婆婆,那您觉得并州好还是我们武陵好?”

伍氏一笑:“自然是武陵好啊。”

“那为什么你两个妹妹叫那个名字呢?”

“是我给他们取的,因为那天下着小雨,就是那种春天里的细细的小雨,连头发都打不湿。我们在一个山洞里遇见了她们两个,才不过半岁,‘哇哇’地哭叫。爷爷叫我给她们取名字,我就给她们取了细小雨和细春雨。”

伍氏抬起头来,对着雪遇一笑:“雪遇,你是个难得的好孩子。遇见了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顿了顿,她又说:“你爷爷也是难得的好人。”

冬天来了,第一场雪又悄然飘落。

“可是,你哄小雨和春雨睡觉,唱的曲子都是说并州的。”

“什么时候的事?”

伍氏默然,轻轻地摇头,说道:“已经没有家了,想又有何益。只有一座孤坟,日暮云暗,昏鸦聒噪在坟傍杨树上,就是我对并州唯一的思念了。”

雪遇说:“是啊,我爷爷真的是世上难找的好人!”

伍氏问道:“我来了这么久了,连他的名姓都不知道,只听见你和小雨细雨喊他爷爷。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只好喊他一声‘老先生’。还有你们兄妹三人,你叫雪遇,你的妹妹叫细小雨和细春雨,你们到底姓什么,难道姓‘细’么?”

雪遇说:“我们不姓细。”

伍氏说:“哦,那支曲子是我丈夫写的,不过随意而作,不合韵律,一定惹你爷爷笑话了。”

“爷爷并没有笑话,只是说您一定是想家了。”

“对,我从小就跟着爷爷。”

“你的父母呢?”

“是您丈夫的坟吗?”

伍氏微微地点点头。低眉垂首,手上却没有停止动作,飞针走线,在一件锦袍上绣着云朵。雪遇还以为她思念亡故的丈夫,就安慰她说:“伍婆婆,您不要伤心,等到明年清明,我给爷爷说说,陪您回并州去给您丈夫上坟。”

“就是去年秋天的晚上,我和爷爷在屋后平地上练剑,听见您在屋里头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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