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顿时,孩童的家人在店里跪倒了一遍,哭哭啼啼地哀告着:“救救他吧,他才不过四岁呀!”
秦爷爷无奈地说:“实在是太晚了,脉都号不出来了。我纵使心有余力,也实在是无力回天了!”
小雨过去号脉,果然是寸关尺一脉如线,几乎感觉不出来脉象。她刚翻开男童的眼皮,男童突然头朝后一仰,从嘴里吐出来一口口乌血,淋漓不尽。到后来,就是一块块乌黑的血块。接着从孩童的眼睛里、鼻孔里、耳朵里也一起流出袅袅的血丝来。他的眼睛翻了翻,周身抽搐了几下,从喉咙里迸出一声呼喊,然后,就停止了喘气。
自入夏以来,万古镇突然有多人被毒蛇咬伤。几乎每天都有伤者抬到秦爷爷的草药铺来。有时候一天之中就有两三起之多。
秦爷爷已经老迈,行动不甚灵便。伤者几乎都是小雨在医治。行医数年,小雨已经颇有大医风范,看了伤口状况,立即敷上捣烂的蛇药。待到情况稍稍安定,再细细地询问伤者:“大哥,可曾看见是什么颜色的蛇咬的你?”
“看得清清楚楚,是一条青竹标。”
小雨把他们送到了街口,孩童的父亲一再地道谢,小雨的泪水不由得又滚滚而下:“对不住你们了,这么远把孩子送了来,我却没有把他救活。”
男童的父亲说:“怪不得你呀,女郎中,只怪那些青竹标太毒太狠了。”他深深地打了一躬:“女郎中,谢谢你给我家孩子料理后事,把他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他母亲还在家里等候消息,若是看见孩子满身血污,只恐怕是更加地难过。”
“我也只能为他做这点事情了!”
“女郎中,你不要送了,回去照顾你爷爷吧,也替我谢谢他老人家,老人家为我家儿子也尽了一份心,虽然儿子死了,我还是一样地心怀感激。”
“好吧,你们慢走。今后,一定要当心,毒蛇太多,就是这一个月,已经有几十个人被咬了。”
回到店里,秦爷爷正坐在凳子上出神,眼里的泪水似乎还没有干。小雨说:“爷爷,您去歇息一阵吧,这些天,您也累着了。”
“小雨,我在想,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毒蛇呢?”
“爷爷,冬去春来,气候温暖,冬眠的蛇都出了洞,它们要四处觅食,所以这些日子特别多。”
“不然,”秦爷爷慢慢地说道:“我在这万古镇住了几十年,行医几十年,从来没有哪一年有如此多的人被咬伤。一年中最多不过几人而已。怎么今年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的人被毒蛇咬伤呢?”
“秦爷爷,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事有异样。我跟着您,也行了几年医了,确实是没有哪一年有这么多的伤者。秦爷爷,您说,是因为气候异常,还是因为毒蛇的数量猛然间增多了?”
秦爷爷凝神沉思着:“看来是数量一下子多了起来,可是,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它们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呢?”
“是呀,秦爷爷,太奇怪了!”
“还有,像青竹标这种毒蛇,一般喜好在平地丘陵、田野溪沟里安身。可是,怎么观云山山腰那么高的地方,也有青竹标出没呢!”
小雨说:“秦爷爷,我爷爷不也是在高山上被毒蛇咬伤的吗!”她猛然睁大了眼睛:“爷爷和雪遇哥此刻就在山上,他们那里是不是也出现了许多毒蛇?他们那里要是也藏了不少的青竹标,万一被咬伤了,怎么是好!”
秦爷爷眼里也闪现着隐隐的担忧:“是啊,山高林密,毒蛇更是横行无忌,你爷爷上了年岁,腿脚可能也像我一样不灵便了,遇见毒蛇,恐怕难以逃避。几年前,你爷爷就被青竹标咬了一口。”
小雨大惊:“我怎么不知道!”
“雪遇下山来取药,不让我告诉你,大概是怕你着急吧。”
“再怎么也该告诉我一声吧!”
“不要急了,小雨,后来,雪遇下山对我说,你爷爷的蛇伤很快就好了。”他抬眼看看窗外:“就是不知道上次送给他们的草药还有多少,可能已经是所剩无几了。如果再遇见毒蛇,可就麻烦了。”
听了秦爷爷的话,小雨更加焦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久都没有见到雪遇哥哥了,他们到底安不安全,也无从知道。秦爷爷,您说,怎么办呢?”
秦爷爷说:“小雨,你也不要过分焦急,实话告诉你吧,你雪遇哥几乎每月都要来万古镇一趟的。”
“把为什么我没有见到过他?”
“雪遇也是为你着想,怕你闹着跟着他上山去。所以,他每次来,都是避开了你的。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小雨气恼地咬住了银牙:“他分明知道我思念他和爷爷,来了,却避而不见!哼,等以后见了面,我非要狠狠地骂他一顿!”
“不要骂他,我不是已经给你说了嘛,他是为了你好。”
小雨气哼哼地说:“我不要他为我好!他怕我上山,我就偏要上山,让他好好地看一看,我不是他心想中的那般不中用!”
秦爷爷疑惑地问道:“小雨,你要做什么?”
“我要上羊肠盘!”
“啊!”秦爷爷大吃一惊:“小雨,不可造次!”
“秦爷爷!”小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说:“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爷爷了,雪遇哥不但不把爷爷的近况告诉给我,反而是躲着我连面都不见。我日夜悬心吊胆,生怕爷爷和雪遇哥遇到危险。既然见不到他们,我就只有上山去找他们了。顺便给他们送些医治蛇伤的草药上山,也好备用。”
秦爷爷说道:“小雨,你要去见你爷爷,我并不阻拦。可是,那狮子峰方圆几百里,山高峰险,你到哪里去找他们?”
“爷爷和雪遇哥一定就在羊肠盘上下。上了羊肠盘,就能找得见他们了。”
“我虽然没有上过羊肠盘,但是,从你爷爷和雪遇那里,我听说了那是狮子峰上最为险峻的地方,一面是绝壁千丈,一面是羊肠一样蜿蜒盘曲的山路,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只能攀着岩壁上去。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上得了山顶?小雨,听秦爷爷一句话,还是不要去吧。”
小雨的泪水一滴滴滚落:“秦爷爷,见了这些被青竹标咬伤的人,我更是为爷爷他们悬心,不见到他们,我怎能心安?!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万般地小心,平安地去,再平安地回到万古镇。”
秦爷爷还是摇头:“其实,我也想见到你爷爷,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要求得他的首肯。我也曾让雪遇给你爷爷带话,可是,一直也没有得到回音,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他叹了一口气:“小雨,你一天天大了,你的终身大事也该有个着落了,秦爷爷也为你着急呀!我也是左右为难,想自己定下你的婚嫁大事,又怕你爷爷日后怪我不跟他商量。”
小雨顿时羞红了脸:“秦爷爷,我说我要上山去看望爷爷,你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上去了呢?”
“说到了你爷爷,我就想起来这件事情而已。已经是两年过去了,你爷爷也没有给我回话,我就只有当面跟你说起了。要是日后耽误了你的终身,小雨呀,你只有怪你爷爷,就怪不得我秦老头子了!”
小雨羞涩地说道:“秦爷爷,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怪我爷爷,你们都有难处,我心里全都知道。”
秦爷爷察言观色,试探着问道:“小雨,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我想什么?”
“你已经是及笄之年,早就应该谈婚论嫁了。秦爷爷也为你做了一番打算,只是不能自专,要与你爷爷商量,可是,他没有回应,我也不好擅作主张,就只有问你的打算了。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只是你一辈子的大事,自然要自己做好选择,错一步,就步步皆错。小雨,秦爷爷的心思,你该知道了罢?”
小雨低头不语,面色红若桃花。秦爷爷催问道:“小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倒是说话呀!”
“我——”
秦爷爷笑道:“哦,我知道了,当着我的面,你不好开口,那好,就请我的内人你的秦婆婆来问你吧,我这就去叫她。”
秦爷爷起身要走,小雨急忙拦住了他:“秦爷爷,且慢——”
“怎么,你想好了?”
“秦爷爷,你既然说是要跟我爷爷商量,不如我就此上山一趟,见到爷爷,也好请问于他。不过——,”小雨避开秦爷爷的目光,问道:“您要跟我爷爷商量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秦爷爷满脸是笑:“他知道,他知道,只要你说秦爷爷要跟你商量的事情,他就明白了,也省得你自己说,羞答答地不好开口。”
“好吧,那我明日就上山去。”
说起上山,秦爷爷终归还是不太放心:“小雨啊,你一个女儿家,独自上山,我还是有些担心。若是出了事,我日后怎么跟你爷爷交代?算了,小雨,说一千道一万,我绝不答应你一个人上山。”
“秦爷爷——”
“不要说了,还是等你雪遇哥,算来他也该来了。这次我不让他避着你就是了,有什么话,你当面问他。”
“他要是总也不来呢?”
“不来,就等吧,我不信他就此就不来万古镇了。”
小雨无奈,没有再说什么。上山的决心已定,轻易不会更改。想见到爷爷和雪遇的心情也愈加急切。她暗地里做了准备,备齐了草药,备了两天的干粮,遮雨的雨具,还偷偷地买回了一身男子的衣裳。三天之后,给秦爷爷留了一张纸条:我去去就回。悄然地离开了万古镇,独自一人,上了武陵山狮子峰。
“现在感觉有哪里不适?”
伤者用手撕扯着胸前的衣裳:“我,我胸口上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出不了气了,女先生,快救我。”
秦爷爷还是摇头,轻轻地说了一句:“太晚了!要是早一个时辰赶到,兴许还能救得过来。”
孩童的父亲一听,立刻趴在地上连连地磕响头,号哭道:“求求老先生,救救他吧,求求您了,我家世世代代难忘你的大恩大德!”
小雨抓好了药,先在店铺中煎了一付,看着伤者饮下,待他觉得病状减轻了些,又把剩下的几服药拿给他的家人,教了他们如何煎服,一切安排妥当,才叫家人把伤者抬走了。伤者和家人千恩万谢,恨不得跪下给小雨磕几个头。小雨赶紧拦住,把他们送出了街口,才回到了店铺里。
初夏,荷塘里菡萏刚刚绽出了粉红,不时有蜻蜓飞来,轻俏地站在了菡萏之上,一阵清风拂过荷塘,菡萏在风中轻轻摇摆,蜻蜓也随之轻轻招摇,它轻扇轻纱一般的羽翼,却并不飞走,显得无比惬意,无比快乐。
“不要焦急,安安稳稳地睡着,你一动,蛇毒散得更快。我马上就给你下方剂,药汤服下去,会好过一些的。”
“女郎中,快些呀,我眼睛也看不见了,脑袋晕沉沉的,伤口也痛,我实在是受不了啦,我是不是没有救了?”说着,伤者“呜呜”地哭了:“我还有一大家子要我供养,我走了,谁管他们?!”
说话的时候,小雨已经为伤者号了脉。提起笔来,开了方子,呈给秦爷爷看:“秦爷爷,你看,这么配伍可行?”
过了几天,又有一个孩童被家人送了来。来时他已经是面色如纸,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呼之不应。伤口在右脚背上,小腿肿得有水桶粗细,乌黑发紫,轻轻一按,有黄水流出,伤口处的两个牙印特别地显眼,小雨看着,不禁心惊肉跳,仿佛那条毒蛇就在眼前,恶狠狠都吐着信子。
伤情危重,秦爷爷亲自看了昏迷不醒的男童。把脉之后,他微微地摇摇头,叹口气,问男童的家人道:“为什么不早些送他来就医呢?”
男童的父亲说:“我家住在观云山山腰,离万古镇有几十里山路,抬着他紧赶慢赶,走了三个时辰。好不容易才赶到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先生,我这孩儿能治得好吗?”
“我知道,青竹标毒得很,被它咬一口,大半都难逃活命。女郎中,你一定要救救我哟。”
“不要哭了,大哥,你不会死的。青竹标虽然剧毒,总有药物能相克。你放心,我一定要使你好起来,回去奉养你的父母。”
孩童的家人像疯了一样,扑倒孩童身上,大放悲声。秦爷爷站在一旁,忍不住也是老泪纵横。
小雨流着泪水,找来一块布帛,仔细地为孩童擦去了脸上的血污。孩童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小雨心中更是心痛难忍,泪水走珠一般坠落下来。透过泪眼,她又为孩童擦洗了身体,那条受伤腿肿得已经穿不了裤子。小雨就拿了自己的一条纱裙,撕开,裹住了孩童的右腿。看着小雨为孩童料理后事,他的家人也渐渐地止住了悲号,抽泣着,把孩童小小的身体搬到了一张床板上,准备离开。
秦爷爷看了,把方子递还给小雨:“可再加上三钱大黄,五钱金钱草,这两味药有清风泄火,利水化湿功用,尤对被青竹标咬伤者有效用。”
“好的,爷爷。”
小雨轻声说道:“大哥,不要胡思乱想,怎么会没救了呢?你且安心地睡着,我这就给你开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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