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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双传

第29章

“是这么叫的。”

上仙沉了脸,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元乾试探地问道:“是不是把他从邰振子那里叫出来?”

上仙沉思一阵,摇摇头,说道:“随他去吧。”

“并州那么大,你知道她究竟藏在了哪里?”

“她说,她愿意带我过去取。”

元乾问上仙道:“兄长,是不是让绿英儿再去跑一趟?”

“我——,不知道我想得对不对。”

“师弟,你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说不得的,你只管说。”

元乾吞吞吐吐地说:“我嘛,我觉得元振他跟我们同出于一师门,好歹做了几年师兄弟,为人也还说得过去。就是后来死心塌地地跟随明道子,才淡了师兄弟情分,既然他已经遵从我们的安排,制好了古琴。如果不放他走,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以后传出去,别人要骂我们不仁不义。”

上仙笑道:“你也说起这个,我就知道师弟是要替邰振子求情。”

元乾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道:“兄长,这——,这不是为他求情,只是觉得答应了的话,事到临头又变卦,对兄长不好,有损兄长清誉。”

“我自己都不在乎什么清誉,师弟难道比我还在乎么?!”

“我——我也是为兄长着想。”

上仙“呵呵”都笑了:“元乾师弟如今上了点岁数,怎么把以前的锐气豪气都减了一大半出去,有了妇人之仁,无了男子之烈。师弟啊,恕我直言,你呀,有时候真的还不如你那孙女绿英儿!”

元乾红了脸:“兄长言重了。”

上仙再为元乾的杯子里续上了热水:“好了,不说了,师弟是敏慧之人,用不着重锤敲打,点到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元乾有话难以出口。方才在洞里,他刚夸赞了邰振子几句。那邰振子就追着问他:琴制好了,你们的诺言忘了没有?

元乾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因猝不及防,脱口而出:“师兄放心,说好了的,哪里就忘得了呢!”

“幸甚幸甚,过几天把琴交到你们手上,我是不是就该打点起行装,逍遥自在地回我的水云天了。”

“当然当然。”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希望两个师弟不要欺哄你们的大哥。哄我尽心尽力地把琴给你们制好了,却不肯放我走,这可不是君子之行为。”

元乾竭力地向邰振子证明:“师兄勿忧,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在一个锅里搅过马勺,一铺炕上睡过觉的师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以前虽然有一些误会,都是因为师父明道子刚愎自用造成的后果。”

“这话我不爱听,到底是你们刚愎自用,还是师父刚愎自用?!说到底,就是你们不遵师道,才惹得师父生了气。”

“好好,好,是我失口,不该言及师父。师兄请息怒,这样的话,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提起。告辞了,告辞了。”

这时,一直埋着头没有说话的颐安抬起头来说了一句:“元乾爷爷,我记得你曾当着我和邰振子爷爷说过的,邰振子爷爷临行之前,你和上仙爷爷要设宴为他送行,上仙爷爷还要用这新制成的古琴弹奏一曲,为邰振子爷爷送行,我可是记得的,也请元乾爷爷提醒上仙爷爷一声。”

“好,好,好。”

说了三个好,元乾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不要看他在老者面前答应得爽快,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究竟上仙到时候好不好礼送邰振子离开千竹苑。为了探一探上仙的打算,他说了上面的那番话,却被上仙热潮冷讽一番,不敢再多说一句了。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知今后如何向大师兄交代。

元乾走后,一老一少默默地操作,谁也不看谁,但是,彼此都知道对方心里藏了许多的话。

后来,还是老者打破了沉默,他拿下了颐安手上拿着的两条琴弦:“好了,差不多了,留下两条,明天再上吧。”

颐安转身过去,端来了老者用竹子做的水杯:“邰振子爷爷,喝水。”

老者喝了两口,又递给颐安:“颐安,你也喝点。”

颐安双手接过:“谢谢邰振子爷爷。”

老者慈爱地笑了:“颐安啊,每次喊我,都要加上我的全名,你不觉得是在给你自己找麻烦吗?”

颐安憨厚地笑笑:“不麻烦,邰振子爷爷。”他把竹杯又捧给老者:“邰振子爷爷,你再喝两口。”

老者一饮而尽:“唔,这竹筒装的水,带着竹子的清香味,喝着好舒坦。千竹苑的竹子做出来的竹杯,跟其他地方的,好像又有不同。我在凤凰山上时,给雪遇也做了一个,他下山去万古镇,我就给他凉一竹筒的水,他回来了,两手捧着,‘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得底朝天。”

颐安伸手去接杯子:“邰振子爷爷,我再给你到点。”

“好,倒满,我喝,你也喝。”

“是邰振子爷爷。”

颐安倒了水,捧着竹筒回来,双手捧给老者:“邰振子爷爷,喝吧。”

老者接在手里,却不喝,看着颐安微笑。颐安有点儿莫名其妙:“邰振子爷爷,你看着我笑什么?”

“我笑你,这不过才多长时间,你喊了几个‘邰振子爷爷’了。”

颐安勉强地一笑:“以后可能就不能再喊你‘邰振子爷爷’了,就想多喊几声。”

老者伸手抚摸着颐安的肩膀:“颐安,你以为这琴制好了,我就真的能从千竹苑里出去?”

“元乾他答应得好好的,我觉得他说的话不假。”

“那是你太不了解你上仙爷爷了,追了我几十年之久,好不容易把我带进了他的千竹苑,不会只满足于给他做一架古琴就完事的。他要的,并不止于此,还有更大的胃口,我不交出来,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的。”

这些颐安是知道的,从他懂事起,就经常听见上仙说起“邰振子”这个名字。上仙的日常生活,似乎就只有三件事:吃饭、睡觉、找邰振子。千竹苑里,似乎一切的事情都是围着“邰振子”这三个字打转。他也从上仙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来上仙为什么要拼死拼活地追邰振子,就因为邰振子手上有一件足以令山河换颜乾坤倒转的宝物,谁得到了它,就能号令天下。也知道上仙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当天下第一号人物。如果上仙的目的成了现实,他也能跟着富贵荣华。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颐安对上仙的这份心思十分不了然,又不能阻止上仙的狂妄,只能伪装笨拙,上仙让他干的事情,十件有九件上仙不满意,渐渐地,上仙对他失去了喜爱,让他干的,无非是一些夜里巡哨,管千竹苑那扇大门钥匙的琐碎小事。他也不以为然,安于清闲,安于平庸。内心深处,更不希望上仙的愿望能够成功,因为他觉得,那是要用好多人的不幸和痛苦换来的。不过,因为对上仙的感激之情,因为固守不能悖逆上仙的诺言,他也不愿意把上仙的计划透露给任何人。

颐安半天不说话,心事重重,老者问道:“颐安,你想些什么呢?”

“哦,我为你担心,邰振子爷爷。”

“我老了,活了七十有余,也算是高寿了,就是现在合了眼,也没啥可惋惜的了。只是眼睁睁看着恶人作恶于世间,不能知晓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因而不能阻拦,也就是这个遗憾了!”

颐安知道老者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他长出一口气,似乎想要把游移的心情驱除出去:“邰振子爷爷,元非爷爷和伍婆婆都知道一些,要是能找到他们,你就明白了。”

老者试探地看着颐安:“你呢?”

颐安摇了摇头,低声地说了一句:“琴既然已经制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上仙笑着说:“只要绿英儿不怕辛苦,可以让她去。”

绿英儿笑弯了眼睛:“不辛苦,为上仙爷爷效力,披肝沥胆也心里舒服。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着她们姐妹俩去并州。”

“有点儿意味深长,有点儿欲说不说。我正要跟他说话,套一套他是什么心思,他却把头埋下去,再也不理会我了。颐安就出来说话了。他说:这是最细致的活儿,容不得一丝丝地走神,元乾爷爷你最好是明天再来,那时候,可能这把古琴就完工了。你刚才没有经过邰振子爷爷容许,伸手弹了一下,只这一下,邰振子爷爷又要花大半天的时间来校正了。”

“他叫的是“邰振子爷爷”?”

“对,今天我去,他和颐安正在把琴弦套在山上。我信手弹了一下,音正韵圆,十分入耳。”

绿英儿高高兴兴地把结果告诉了上仙和元乾:“问出来了,是细小雨把百蛊箱藏在了并州。”

“用不着这么着急,好好地歇息几天,再走不迟。再说了,你这一去,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给你养的鸡棚子里都快装不下了。我这就吩咐他们给你宰几只鸡,吃得饱饱的,养精蓄锐,预备着大干一场。”

“谢谢上仙爷爷,我不累,也不饿。一路上一天也没有饿着,吃了几百只飞鸟,味道比家鸡好得多!”

绿英儿走了,上仙为元乾的茶杯里添了热水:“师弟,这些日子我们可以说齐头并进,几个方向都有了斩获啊。”

“这几日,追风又在鞘中作响,整夜不停,我就知道,招魂将要现世了,功德即将圆满了。”

“不过,好叫兄长知道,在邰振子面前,我禁不住欣慰之情,也说了一句夸赞他的话,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不知怎么的,那眼神看着有些儿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绿英儿吐一吐舌头:“哦,我说错了,还是上仙爷爷家的鸡最好吃,我走一路想一路,边走边流口水。”

上仙说:“既然如此,就在千竹苑多待几天,那两个妮子的爷爷还在,古琴也将要完工,我想,让他们见见面,看他们是怎么个样子。”

“还有一事,事前我们曾答应过邰振子,古琴制成之后,就放他出去,现在,眼见得将要完工,到时候怎么办,放他走,还是不放?”

上仙反问道:“你说呢?”

“是啊,看着兄长这几日眉头舒展,我也为兄长欣慰不已。”

“你方才说,邰振子已经在上琴弦了?”

元乾嗔道:“绿英儿,怎么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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