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来

“你也用不着急着去死，我今天就以祖宗的名义发誓，一定会想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蒙万淳看着有些失控的蒙雲心里也是不由摇头苦笑，已经多少年没人敢这么与自己说话了？

自打老爷子走后，大哥逐渐心灰意冷，二哥归隐老家，真的是好多年没人教育过自己了呢。

蒙雲已经不在是五年前那屁事不懂，万古不化的茅坑臭石头，他已经明白了父母大伯对他的期望。

也体会到了他们对自己的良苦用心，虽然嘴上说着不原谅，但心里其实已经原谅了他那个确实是亲生的爹。

他的爱跟他的人一样，不屑于解释，不善于表达。

“北疆那么多的智者，哪个不比你精明？连他们都不敢说两全其美，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了很呐！”

“快收起你的天真吧，你可以恨我……”

“我当然恨你!”不等他说完，蒙雲已经抢先一步悲吼道。

“我恨你的养而不教，我恨你的乾纲独断，我恨你一心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的身上。”

“但我不是你，也不可能成为你!”

“从小到大你都没有问过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也从来没有问过给我的究竟是不是我喜欢的。”

“你只会把你一心认为对的灌输于我，你只会用你的责任来束缚于我。”

“你跟本就不懂得怎么做一个父亲，你也不懂得如何成为一个父亲，你的心里只有北疆，只有基业。”

“纵使你能对得起天下人，但你永远对不起你的儿子，妻子!”

“你所认为的爱，让我承受不起!”

“所以，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我蒙雲要走的路，不是你蒙万淳铺就的路!”

“哪怕是一路荆棘，我也要将它一斩到底，就算是滚，也要滚出一条崭新的坦途大道。”

“我要让你看看，这世间不是只有你蒙万淳的想法是对的!”

闻言蒙万淳也是有些豪情万丈，在他眼里这一直混不吝的蒙雲今天所说的这番话，确实令他有些刮目相看了起来。

虽然是一时气话，发泄的成分居多，但他也已经很欣慰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能说出这番长篇大论，就说明这小子心里已经有了念想，这比什么都强。

有了想法之后，不管他今后选择走哪条路，都有了自保的能力，这对他来说就够了。

“好!”

“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能做到两全其美的，又是如何证明能做到比我更好的。”

“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在外闯荡了几年就见识过了所有？”

“人心险恶的动荡之处才是最为可怕的，你还真以为就凭你能应付得了？”

“你若真能保全北疆不乱，我将这王位交与你手又有何妨？”

宣泄了这么多，蒙雲也是有些累了，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将积压已久的内心释放一空，他觉得很是轻松，轻松到这个世间在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阻拦他的想法，他的脚步。

“我需要时间!”冷静下来后，他的神智格外清明，知道说的在多也只是空口无凭。

可付之行动却需要时间，而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

局势不由人，时间不等人。

“在你及冠之前，我会尽量维持平衡。”蒙万淳淡淡的撂下一句。

自己今年十八，到及冠还有两年。

也就是说自己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成长，可以规划，可以挽救。

要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了，蒙雲暗暗决定道。

“好!两年后，我定会让北疆与朝廷和平共处!”

嘁……

蒙万淳对着他撇了撇嘴，再不言语，转身出了房间。

蒙雲看着他爹那雄健的背影，心中暗想，就是这宽厚的肩膀撑起了北疆的青天，自己也该做出改变，为他分担一点了。

“我虽然恨你，但我不怨你。”

蒙万淳即将迈过门槛的身影顿了一顿，而后阔步向前。

只不过没人瞧见，那刚毅的双眼，也是泛起了欣慰的泪花。

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好父亲，为了守护北疆这来之不易的基业，他已经倾尽了所有。

那小子有句话说的没错，纵使他蒙万淳对得起北疆，对得起天下，可就是对不起自己的妻儿!

这一路归程，娘亲、周爷爷、赫连爷爷、再到最后拖着一副病躯苦等自己的大伯，都跟他说了很多很多。

不止有当前，还有将来，但说的最多的还是过去。

“不要以为凭借着你的仁义就能化解了北疆的危机，你蒙万淳的作法代表不了北疆六百万生民的想法。”

“你认为对的别人不一定也会同样认为，你蒙万淳想不到的办法不代表我蒙雲也想不到!”

没有斥责，没有喝骂，也没有打断他，就这么让他尽情的宣泄了一通。

第四十九章

若他没有体会过人间冷暖，也许仍旧会嗤之以鼻。

若他没有见识过世态炎凉，也许依然会不屑一顾。

他知道了蒙万淳之所以对他非打即骂，也是因为对他的期望太高，所以失望才会越大。

等他吼叫的累了，蒙万淳嘶哑着嗓音开口说道:“就容许你这一次，今日之后你要记得，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慈悲吧!”本来已经有些气喘的蒙雲听到此话，又是眦目欲裂的对着他吼道。

既然话已说开，那索性就讲个彻底。

他知道了对于自诩英雄的蒙万淳来说，爹是英雄儿狗熊，让他的心里难过。

他知道了从爷爷到他爹，蒙家一门英杰，而自己却生而纨绔，有辱家门，让蒙万淳觉得难堪。

如今倒让他一向瞧不上眼的儿子反过来斥责自己了，看来他心中对我的怨气不是一般的大啊……

可想归想，蒙万淳也没想要辩解，直接嗤笑道:“两全其美？谈何容易!”

可还是那句话，理解归理解，但蒙雲却是不认同，因为他的人生跟蒙万淳不一样!

蒙万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在那大吼大叫，哭嚎喊闹的蒙雲。

可他已经不在是五年前的那个他，五年的经历令他成长，使他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