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幻界前篇

“不了，老头儿，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我马上就解脱了，我走了以后会在那个美丽的地方为你祈祷的。你不用羡…慕我，在那里……没有……寒冷，没有饥饿……也……也没有……没有该死的战争，我每天都会过得快快乐乐……和……我的家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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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冰已经记不起他们了，一个都不记得了。远方，马蹄声响起。墙角，两个年老的残疾军人正在相互推送着一个馒头，虽然看得出他们都很饥饿，但却是在推送着那保命的东西。一个年轻的乞丐冲了过来，一把抢过他们的馒头，转身就跑，仓皇中回头去看有没有追来。看得出，他确实饿的不行了，再一回头，一骑飞奔而来。

飘摇的雪花，风中飞舞。银装玉砌的冰雪世界在这样的日子里，显得格外的安静。

昔日繁华的街道这时却显得有些冷清了。稀稀疏疏的几个行人在街上走，步履匆匆。没有太多的语言交谈，就连彼此间的眼神交流都显得那么珍贵。主城道上往来的马车也是缓缓的行进着，马蹄铁砸碎积雪磕在青砖上，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而车轮则留下一路悉悉索索的声音。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马夫穿着厚重的皮袄，戴着毛茸茸的帽子，有些污浊的白手套。握着缰绳轻轻的挥动着马鞭。大街两边的店铺大多也都关门了，仅有的几家开着的作坊里也弥漫着热腾腾的水汽，伙计们贪图温暖也懒得到门外招呼行者旅客，也确实没有几个行人。于是都围坐在店门边的火炉旁，眼神空洞的望着门外的冰雪世界。

马蹄声渐渐远去。在它跑过来的时候冰就已经躲到了墙角，傻傻的蹲在积雪里，看着渐渐远去的铁骑和三步开外的年轻乞丐。年轻乞丐落到他身边时，他吓了一大跳。此时，他正躺在雪地里，口中不断的涌血，胸口已经完全塌陷了，铁定活不了了。

满口鲜血，伸出不断颤抖的手，慢慢的向半步外落在积雪上的馒头爬去，一只稚嫩的手却提前将它捡起。鲜红的血在洁白的雪上扩散，他的口中吐出血沫，抽搐着抬起头。小男孩的心中无端的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让他压抑得无法呼吸的感觉，他的眼睛涨得很痛很痛。这一刻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是想要捡起馒头立马跑开的，却禁不住握住了那满是鲜血的手，把馒头递给了他。

年轻的乞丐拿到了馒头，满是鲜血的脸上撕扯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不断的抽搐着，每一次都有一口鲜血涌出。可他的眼中却是喜悦着的，直到他看着手中的馒头吐完最后一口血气。死的时候，他紧紧的抓着男孩的手，张着满是鲜血的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最后只是指了指冰的背后，一个温热的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

回首间，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昨日他见过的那个小女孩，此刻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张大了嘴。看着冰的身边已经没有气息的年轻乞丐，双眼一红，眼泪哗哗的流，扑到他的身上，哭声回荡。

“哥哥……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啊！！小雪不要馒头了，小雪要哥哥……哥哥，你醒醒啊……”

寒风依旧呼啸，凄婉的哭声却在绵延，鲜血早已凝固，那个带血的馒头却不知道又被谁捡走了。

冰的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压抑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眼睛也痛得厉害。不远处，刚刚那两个老军人也已是阴阳相隔，活着的一个抱着另一个放声恸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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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眼泪会结冰，连爱都会冻僵的国度里，已经很少会有人愿意敞开自己的心扉去包容这个世界了。一从铁骑缓缓走过街道，护送着一顶需要三十二个人才能抬得动的楼轿。如同一座移动的木质阁楼，四墙都是暗红色的纱帐，在寒风里飘摇。轿中人仰躺在在一张木制大椅上，食指轻轻的敲动着木质扶手。用那双看不出冷暖的眼，透过红纱帐观赏着这银装素裹的美景。

却是眉头一皱，轻轻一抬手，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楼轿外的铁骑点了点头，纵马向前，几十窜铜钱被砍，开抛洒在雪地里。立即就有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围拢争抢，然后将额头贴在雪地里跪在大道旁边。轿队消失在了风雪中，而那些磕头的人也站起了身。

街头，孤儿们并不是唯一的乞讨者。还有一些衣衫更加破烂的老乞丐，伤残的士兵。不同于孤儿们双眼的清澈，他们的眼中是充满绝望的，用那灰色的目光，审视着这雪白的世界。冰不时的可以看见一些为了半个馒头打架的事情，偶尔也可以看见一个偷东西被人追打的人。在这洁白的世界里，死亡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这样的年代里，也许生命才是最廉价的。

“老头子，你快把它吃了吧！吃点东西你就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看着他跑远了的背影，眼中有一丝失望，却没有意外和失落。

北国的冬天，美丽的季节。

这是一群平均年龄没有超过十岁的孩子，破烂的衣衫遮不住他们稚嫩的皮肤，脏乱的头发上有些积雪和冰渣。没错，他们都是孤儿。是战争和封建主的杰作，政治的动荡，封建主的变迁，军阀的割据，是这些让他们在这片动荡的天空下失去了亲人……

也许是上苍的怜悯，唯独留下了他们，这一条条孤单鲜活的生命。世道炎凉，冷暖人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些巨大的变化而微妙的发酵着。如果一个人连生存问题都无法解决时，那些曾经坚持不休、至死不渝的信念又是否还能保留？

“你没有分到铜板吗？”

夜幕降临，暴风雪更加肆虐。当铅灰色的天空再一次亮起时，街道上新增了半尺厚的积雪，而在一些积雪堆下面又新增了些具冰冷僵硬的孤儿们的尸体。失去了家的庇护，没有爱的滋养，离去对于他们或许算得上是一种解脱。幸存的孩子们瑟缩的挤在一起，在墙角相互取暖，用无神的目光看着巡城士兵拖着一辆辆的板车，一具一具的往车上叠放尸体。没有丝毫的触动，也许是麻木了。如果是你每天都看见这样的场景，你也不会觉得稀奇了，自然不会有什么触动。

活着的人，为了继续活着而挣扎。谁都不会意外，如果明天早晨他也再睁不开眼睛。

施舍不是每天都有，所以有些人注定要挨饿。那个小男孩叫冰，这是和他一起取暖的孤儿们给他的名字。迷茫的在城中游荡，他没有目标，只是在奢望着下一次施舍。五个铜板，或许救不了他的命，但至少可以让他又多熬过一个风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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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站着一个妆容差不多的小女孩，正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战马嘶鸣，年轻乞丐像折翅的小鸟倒飞出去，砸飞了一片积雪。战马几个趔趄，马上的传令兵差点摔下马背。

“妈的！你找死啊！耽误了大事你有九条命都不够杀！滚蛋！”

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有些银光在那里闪耀，小女孩轻轻的嘟起了小嘴，显然是没有了。小男孩望了望她，使劲的攥了攥手里的手中仅有的五个铜板，两个馒头，可能是他未来两天的粮食。他却突然跑开了，还不时的回头望望，那个有些失意的小女孩。他们都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男孩很想帮助女孩，但他没有，而是转身跑开了。

孤儿们渐渐散去。剩下一个瘦小的身影还孤单的站在风雪之中，清澈的双眸注视着轿队消失的地方。蓬乱结冰的头发，脏兮兮的脸庞，瘦的像干柴的身躯，一层单薄的衣衫和一双明亮、清澈，充满灵性的眼睛。轻轻回过头，在他面前二十步开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