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夕

“买东西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一张请柬给弄这么麻烦。”

“请柬，你是要参加什么聚会吗？而且弄一张请柬对你来说不是应该很容易吗？”

“要是说什么花花公子之间的游艇派对之类的请柬我可以轻轻松松拿到，但是这次本质上就和前两个不一样啊——先别问了，看你这个样子，我也不能奢望你你用男孩子的眼光去理解我的行为。”济周双手叉腰做出无奈状。

一从楼道中走出来，城市的喧闹便扎进了凡生的耳膜，他沉着脑袋目视着灰蒙蒙的地面，头发还是和往常一样形如鸟巢，低垂的刘海遮住了忧郁的眼睛，迈着似乎随时会被微风推倒在地上的步子向前缓缓行进着。

沿着半山大街向北走——行色匆匆的人们在自己身边穿行而过，更有不少穿着和凡生相似的学生抄着相同的方向走去，街边的小贩正在卖力地招揽生意，喷香的烤串一排排横放在沾满油光的铁板上，滋滋地冒着热气；车辆在路边飞速驶过，卷起了平铺在地面上的灰尘，凡生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带着阴冷的气质行走在火热的人群中。

今天要去领成绩了，这是凡生唯一的目的——倒是济周显得格外兴奋，看来今年的暑假他又要纵情玩乐了……

济周拍了拍凡生娇小的肩膀，转过身想要离开，可是走出不到三步就感觉自己身边少了什么东西似的，有些好奇地回过头来，发现凡生像是变成了一具布偶一般站在原地，盯着小巷里的黑暗像是在思索什么。

“不对……”凡生突然想到了什么，这种熟悉感催促着他向里面走去。

“凡生？你干嘛啊？我是闹着玩的，里面真的臭，没准过几天就会散的——凡生！”济周见凡生跟魔怔了一样向那恶臭的小巷中走去，想伸手抓住凡生。

这是一条隐藏在紫檀路边没有名字的小巷，小巷的尽头似乎是一座垃圾场，在考试那天起，难以忍受的恶臭便开始从里面散发出来，路过这里的学生无一例外的都选择绕道换行，恐怕也就只有济周这种间歇性脑抽的人，才选择抄近路经过这条小巷。然后又在经过小巷的时候，说出了那句“要不要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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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穿过去”这般欠揍的话——还是那个意思，永远不要用常识来揣测济周的行为。

济周正想和凡生一块进去，结果凡生喝止了他：“你在外面等我一会，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行。”

“但……”济周还想说什么，但凡生不想给济周说话的机会，给了济周一个警告的眼神，直接转身走向黑暗当中，不去理会济周的劝阻，面带着些许疑惑和不详，“真是的，你个男人怎么会有这种大小姐的脾气啊！”吐槽过后，济周还是选择听凡生的话一个人乖乖地站在小巷外面等着后者回来——他应该追上去啊！为什么自己总是忍不住乖乖听凡生话呢！“小心点，在这种气味里面呆久了可是真的会吐的！”

“吐你妹啊！”凡生在内心中下意识地向济周暗骂道，和济周一起的这几年，他虽然在表面上依旧是那个济周所说的“冷冷的傻白甜形象”，但内心还是会时不时地跳出些许及其“灵动”的词汇，“你行你上，你以为我愿意一个人进来吗！”

伴着一阵阵轻盈的脚步声，酸臭的感觉越发浓烈，凡生皱起了眉头，用袖口轻轻捂住了鼻子，继续向里面探寻着，钟表上的指针缓缓移转，原本清晰的阳光已经变为了黑暗中的一条细小裂痕，似乎要将黑暗撕裂，却又立刻消失不见。

道路逐渐曲折蜿蜒，并出现了许多岔路口，被恶臭充满的黑暗道路变成了一处巨大的迷宫，想要困住所有闯进来的探寻者，凡生试探性地放下了手臂，这味道并没有变淡，而是愈发浓烈，彻底埋葬了整个空间。

凡生边走边思考这熟悉的气味，一跬一步伴随着更为浓郁的味道，这气味的来源也越来越明晰——他剥开了自己曾经留下的全部回忆，最后得出结论却让凡生脊背发寒。

这是……尸体的腐烂味道……

不会吧……凡生感觉自己头顶上似乎悬吊着什么东西，两旁的墙壁中似乎镶嵌了无名的活物……自己为什么要独自到这种地方来？只是为了确认一下那朦胧的熟悉感吗？那种四肢都被撕裂、内脏全部洒出的惨烈吗……周围的黑暗终于被凡生赋予了生命——自己是在何时忘记了黑暗中的危险，那些对生命逝去的恐惧早已被杀死在记忆中，而现在这一份恐惧正鲜活地舞动在自己的脑海中，如同一根又一根干枯的手臂撕扯着他，黑暗中浓烈的腐臭味就像一条张大嘴巴的巨蟒，肉屑和血沫挂在发黄的毒牙上，撒发着古老的腐臭气息，空洞的深渊和锋利的獠牙逐渐向自己的头颅靠近……

他的身子打了一个寒噤——后颈的汗毛像是针尖竖了起来，胳膊上布满了立体饱满的鸡皮疙瘩——这似乎不是恐惧——凡生逐渐认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凡生向右转身，面前五米处横着的破旧墙壁代表着这些煎熬都结束了。

他终于放下了悬起的心脏，长长呼出一口气，可是当他的余光像是迅疾的风一般飞速扫过前方时，杂物后露出的一双鞋子让他原本放松的心情像是琴弦那般紧绷起来，紧绷到几乎无法进行任何动作，似乎微微一动这一根细弦便会彻底崩断。

他一点一点地靠近，小心地像是在鳄鱼的咽喉里拿出自己的玩具，直到那最后的遮挡物被视角推离，后面隐藏的东西暴露在被些许刘海遮挡住的视野中。

一个人形的事物正平躺在水洼中，苍白僵硬的面色可怖狰狞，两只失去了瞳孔、充斥着死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凡生……

“哥哥，他会来吗？”女孩有些期待和紧张地问向自己的哥哥，小心斟酌着自己的语气，生怕暴露了自己内心中的一丝涟漪，双手紧紧握住裙摆，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身子很不自然地左右摇晃着，“不是！我就是想问问而已，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应该不会吧，抱歉了打扰了你的生日。”男子有些歉疚地拍了拍女孩的脑袋，就像抚摸一只猫咪，“以后你们一定会见面的。”

“那个……啊……这样啊！”女孩的表情透露着些许失望，嘟起小嘴又立刻若无其事地收回去，“他——为什么不来啊？”

“好像家里出事了，回到h市了。”男子站到窗边，端起旁边红茶一饮而尽，看着窗外清幽俊丽充满生机的原始景色发呆。

“是吗？”女孩眼睛有些游离，趁着哥哥背过身去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有没有发烫，做出了几个夸张的表情和娇羞的动作表明自己的羞怯，这一切都被清清楚楚的映射在玻璃上，站在窗前的男子一阵无语，“那……那张请柬呢？”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男子突然回过神来，转身问看向自己的妹妹，“我把它放在熟人那里了，不会被人拿走的！”刚说完就一脸调侃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别这样看我啦！”女孩看了一眼坏笑的哥哥，洁白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好像自己的秘密一下子全部被戳穿了一样，“烦人，我要出去了！”

“好好好……别玩到太晚，别一个人走夜路……多穿点别着凉……”男子磕磕绊绊地说道。

“烦死了知道了知道了，嘴笨就不要说这么多话了！我会和苏琉一块走的！”女孩转身跑向楼梯，因为给女孩的舞步伴奏而飘起的鬈发像是黑色的瀑布。

“少吃点薯片，长胖了就没人喜欢了，而且早恋不好啊！在以后一定能找到对你好的人的！”男子有些着急地喊道，满脸的关切。

“我没带眼镜听不见！”女孩像是露珠一般地眼眸瞟了一眼男子，然后就消失在了楼梯尽头，耳边响起了木质房门闭合的声响。

“你的颜值早恋很正常，你的学习早恋我也放心，但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他啊！”男子扬起脑袋，一副哭天喊地又无奈的模样，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喂——怎么了？”男子用极其劳累的语气问道，镜片下的死鱼眼更是增添了不少颓丧的气质，“解决了，放心好了。”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金风玉露用来形容你们最不为过了啊，为什么事情总是变得这么麻烦，为什么要喜欢他啊……还是把感情埋起来吧。”男子看向窗外有些阴沉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厚重的乌云似乎把自己的心情也遮住了，“他已经死了啊，你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窗户被雨滴拍打着，像是贯穿时间的乐章——风中的雨又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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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夏天，7月1日在这条漆黑中散发着腐朽的小巷里，一名初中生躺在里面，双眼因痛苦而瞪得滚圆，但这副躯体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没有迷茫，也没有悲痛和难以回想的过去，只有空漠的冷淡、死一般的静寂。

他的书包被随意地丢弃在一边，自己则湿漉漉地躺在昨日暴雨遗下的水洼里，手心中汇成了一湾细小的湖泊，手掌的正上方不断有污浊的水滴滴落下来，润湿他的手掌、躯干、书包。天空早已由阴暗到明朗，由光亮到晦涩；人群也由稀疏到繁密，由错杂到孤寂变幻了一通，但他始终保持着这个死亡前的姿势，面色震惊、不甘。

早在前天，他的生命便已经被人强行地夺去了。

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寂寞地在冰冷的死亡中度过了六天五夜，所散发出的腐臭气息才将凡生引到了这里。

凡生开始还抱有这只是自己的一番妄想的自我安慰，但是周围浓厚的黑暗和鼻尖萦绕着的腐臭，带给他的除了不真实的恐惧之外，还有如同刺在心头的恐惧。他看着眼前的尸体，空气正一点一点地化为刺骨的严寒，最后凝结成冰碴不断刮磨着自己的肺泡，身后的黑暗中仿佛站着另外一个人，想让凡生和面前的尸体一样永远留在这一片黑暗中。

尖叫？凡生并没有做出这个动作，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尸体发愣，恐惧让他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黑暗突然平静寂寥下来，连凡生都对自己静若止水的心境感到意外。

就这样同尸体对视着，头顶那只有一线的光亮并没有将这一块黑暗撕开，凡生就这样站在黑暗中，不知道这具尸体现在的眼睛到底是不是在看着他……尸体旁边躺着一个被翻乱的书包，各种文具的书本散落在地上，穿的衣服虽然格外脏臭，却丝毫没有随坏，手里攥着的校卡在黑暗中模模糊糊，上面似乎还挂着丝丝白色的衣线，看不清上面的名字，凡生竭力让自己同这具尸体的距离再近一些，以看清上面的文字。

赵厄。

凡生虽然竭力避开视线，但还是看到那个人的裤腿处流淌出的黄色液体，脸颊和身躯上布爬了油绿色的苍蝇，发出让人心烦的“嗡嗡”声，细小的蛆团在嘴中蠕动着，左眼珠从眼眶处滑落到在太阳穴上，仅由一丝细细的肉质物连在一起，尸体的腐烂味和屎尿的臭味汇合在一起，发出一种令人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味道。

凡生突然感到摇摇欲坠，头部似乎都因为呼吸而产生了撕裂感，他立刻改用嘴巴呼吸，结果一股辛辣的味道从舌尖直入肺腑，最后生生卡在了咽部，难言的刺痛感卷席了凡生的脖颈，他张口想叫呼喊济周的名字，结果只是微微一运气，这“快”字还没有说出口，胸腔的忍耐就到了极限，胃部的大坝也彻底崩塌。

“呕！”凡生右手扶墙，不要命地吐了起来，身子几乎要被折成两半，最后只是吐出来热辣的胃酸，里面还混有味苦的胆汁，沥沥啦啦地全部淋滴在地上，双眼更是被眼泪糊住，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酸楚的味道盖过了腐烂味，让凡生的神志稍微清醒了一下，立即拼了命地向外跑去。

“哦，知道了，挂了。”济周刚刚放下手机，面带焦急地看向漆黑的小巷，直到看见一个瘦小的黑影逐渐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才匆匆忙忙地迎了上去。

“我就说会吐吧！你还真会勉强自己……”济周拍了拍凡生的后背，想让后者好受些，凡生看着地上的呕吐物，向后倒退了几步，嘴角处还有留下的涎水，眼前恍惚了一段时间，最后逐渐由模糊到黑暗，晕倒了下去。

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难受得几乎想要死去，不像睡着了那样还有梦相伴，眼前只是漆黑一片，没有意识，没有想法，脑中却时时闪烁着那张惨白惊悚的脸——他感到恐惧，这不像梦——醒来时所有恐惧都会随着思维的逐渐清醒而消失；这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恐惧，回忆时的那一丝安和平静都是奢侈的享受……

凡生费力睁开眼睛，适应眼前明亮的光线，然后竭力瞪大双眼，直到眼睛表面传来些许痛痒，他才重新将眼睛阖上，缓缓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鼻子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之前一直讨厌这种苦涩的感觉，可是现在就像是天堂一般让凡生略微在心中略微有了些许安全感。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额头上挂着些许汗珠，虽然带着口罩，但凡生还是可以感觉到对方紧张的情绪，凡生随意瞄了一眼空无一人的病房还有桌旁摆放整齐的水果——这种特护病房他可住不起，一看就是济周的手笔——话又说回来那家伙现在死哪儿去了？

“赶紧报警！”凡生转头突然喊道，他独有的尖锐声音吓得那个原本就紧张的医生差点儿把手里的文件全都掉地上，“紫檀路y市第三中学前面大约五十米处的一个小巷，进去一直向右拐，有具尸体在里面！”

自己一定会被当成一个神经病，这话听起来没有丝毫说服力。凡生心里想到。

他可不会营造紧张的环境，那些原本格外紧张危险的情景经过他语言的过滤后就成了一件小孩子的恶作剧或者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加上凡生毫不在乎的语气还有轻柔的声音——就像是济周先前所说的那样，凡生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自己的女神在跟自己开玩笑一样，让人感到心安并且发自内心地认为这就是一个可爱的玩笑——就算那句话是“我杀了你”，在别人耳中听起来也会变成“我可是会杀掉你哦”……这种软塌塌的傲娇语气……

可是那个医生只是呆了几秒，立刻转身离开了，让坐在病床上的凡生有些恍惚。

这医——生……竟然相信了？

凡生立刻摆正了思想的乱序，像是在驱赶事实一般甩了甩手，自欺欺人地躺回床上。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想要把这段时间内积累的烦恼全部排空，身心似乎被浸没在柔软的白色鹅绒中——和自己没有关系！凡生！赶紧停止你的胡思乱想！他的大脑再一次混乱起来，但无数个疑点依旧像是被切开的颈动脉中沽出的鲜血。

他再次闭上眼睛，这次并没有做梦，那童年时害怕的、恐惧的、极力想要摆脱的，现在都成了荒谬，连带着自己的梦境变成了一片没有意义的让人心安的黑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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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一个个标示牌，紫檀路便横立在东侧，路的尽头是y市最好的公立中学——济周本应该去相反方向的逐英中学的，或者去x市的第一中学，但显而易见的，济周的行为从来都不能用常识来揣测。

“y中同一级的美女多，而且不是还有你的吗！”这是济周当时的原话。

“我想看看你长得……”说到一半，济周就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巴，那表情滑稽得就像一个闭上嘴巴的大嘴猴，“都快要7月9日了，你确定不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儿？”

“不知道，直接告诉我吧。”凡生眯了眯眼睛，再一次仔细地耸动了一下鼻翼，小巷中的味道让他颇为失神，凡生清晰地意识到这味道就镌刻在自己的记忆中——那种微微的苦涩和辛辣加上夹杂在其中的臭味，“算了，跟我说说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

至于以前那莫名其妙的等待，大概永远不会来了吧。

凡生将最后一口豆浆咽到肚子里，擦了擦单薄的嘴唇，从餐桌旁站起身来，随便用手指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宽松天蓝色校服，背上沉重的书包，打开吱呀作响的屋门，将钥匙放进口袋里，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洞洞的楼道里回响着……

“你这种家伙不缺好看的女孩子倒贴吧。”凡生眼前浮现出济周那张有些许英气又有点小坏的脸庞，再联想到济周殷实的家境，到现在他还依旧是个高贵的单身汉才是最不合常理的地方吧。

“这个啊，比你这个大男人都丑的女生我可瞧不上眼——反正我是没见过，所以我就单身到现在喽！”济周的表情格外扯淡。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凡生一个人径直走进了学校，用规避交流的本能绕过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木讷地走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用极其劳累的姿态放下书包，趴在桌上闭目养神，他在呼吸时甚至看不到身体的律动，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个男孩是不是早就在睡梦中死去了——他是一个怪胎，这是所有人的共识，每当有人向这个孤僻的家伙寒暄时，迎来的要么是如黑夜中乌云一般浓重的沉默，要么是一张没有丝毫情感的忧郁眼神死死地朝着你看——一直到你回过头去，他才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趴到桌面上。

“为什么要从这儿穿过去啊？”凡生和济周一起站在一个漆黑的小巷前面，面朝着里面的黑暗。

“好奇呗——有些命运与因果是不需要理由的！”济周捂着鼻子，用淤堵且中二的气息自我陶醉地说道，周围散发出的气味对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就好比呛进去了一口浓硫酸那般，一呼一吸都夹杂着阵痛。

“这么臭的鬼地方，而且你说这个暑假带我享受一下是什么意思？”

“知道知道！”

这种对话让人放松——凡生抿了抿嘴吧，掩盖自己想要笑的事实。

“往前走不好吗？为什么要从这儿走？”凡生一脸白痴相地看着面前的小巷，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哄你玩而已了！我怎么舍得让你进这种地方，7月9号那天别忘了去我家，门禁的卡我给你了，到时候直接进去就行。”济周说完就转身朝向半山大街的方向，露出恶作剧得逞的表情，“走吧，考完试了，去家餐馆犒劳一下自己，我看新开的一家日料店不错，要不去尝尝？”

在课上就拿起笔随随便便地将知识点勾画下来，老是喜欢扶在桌子上侧着脑袋看向洁白的墙壁，幻想着自己面朝着一面向阳的窗户，窗户后面是春天的鸟语花香；下课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听着周围吵吵闹闹的对话和谩骂，像以前一样在如墨的漆黑中感受着周围每个人的快乐——这就是凡生从未改变过的生活。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的生活正逐渐变得平凡，不至于每天沉溺在幻想中，更没有什么事物的离去，有的只是和济周在一起的那种莫名的舒适感，还有和以往一样陪着那些动物时对其的保护欲，心情就像是广邈的天空，就像自己的名字那样——平凡的生命。

“我是男的。”凡生颇为无奈地再一次重申了自己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