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定

杨坏冷冷道，“傻瓜才觉得容易。”

李哲被他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良久才试探着问道，“你有什么法子上去？”

杨坏依旧面无表情的望着她，说的理所当然，“毅力呀。”

经过两轮的考核，如今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他们在半山腰接待客厅休整一宿之后，将迎来终极考核。

杨坏、李哲和王一平三人，在领队的带领下，来到宗山主峰好望峰左毗的紫杉峰脚下。

宗山山脉东西绵延数千里，往南更是没有尽头，其中最著名的主峰好望峰，雄伟壮观、大气磅礴，相隔不远环绕的三个次峰也是钟灵俊秀、得天地之灵气。紫杉峰便是这著名的三个次峰之一。紫杉峰且是这三峰中最陡峭、最高的一峰，一千年前，宗山先哲便在这山上垒砌石阶，层层叠叠，从山脚直通山顶。并布置阵法，以迷惑外敌。

浑厚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铛~”的一声铃响，震耳欲聋。

众孩子们早就跃跃欲试，此刻听到铃声，各展神通，乌泱泱浩荡荡，冲上前基本都是捡起地上的一袋干粮和一桶水，前呼后拥往上爬，有的一步一个阶梯，有的一步几个台阶，有的跳着、叫着，有的唱着、哼着曲儿……

王一平望着众人，对李哲道，“我们也走吧？迟了怕赶不上了。”

“嗯。”李哲答应一声。

“慢着。”杨坏忽然喊了一声。

那二人一怔，知道他有鬼主意，忙问他为什么。

杨坏冷漠道，“通天阶梯，共十八个大台阶，也就是常说的‘十八盘’。前‘十七盘’皆有三千小阶梯，最后‘一盘’有三千三百二十一级台阶，所以共五万四千三百二十一级台阶。以我们的步伐，一步跨两台阶就不错了。可是要跨完这五万四千三百二十一级台阶，非得七个半时辰才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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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在你不减慢速度、不休息的情形下，可是随着体力的消耗，到了后面，只能一步跨一个台阶，甚至最后要四脚爬行。更坏的情形是，越往后阶梯越陡……我问你们，现在距日落还有几个时辰？”

李哲皱眉道，“我看，最多还有十个时辰日落。”

王一平急了，“那我们还等什么？时间可不等人呀。”

李哲打断他，转头望着杨坏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杨坏躬身捡起一袋便携的干粮，掂了掂重量，会心一笑。

杨坏道，“对普通人来说，这必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干粮虽不多但不是普通的重，不带又不行。粮食带的越多越重，为节省体力，我建议只带一袋干粮，各带一桶水，我们三人轮流来背干粮。只有这样，才能撑到最后。”

李哲和王一平互看了一眼，点头道，“就这么干。”

三人商议已定，各带了一桶水，并开始由王一平背着干粮，一起踏上台阶去。

杨坏回头扫了一眼，发现最后还有五个人站着没有动，心中一动，不免高看了一眼。这第一个虽穿粗布麻衣草鞋，但英气勃发，背上有一柄亮眼的巨剑，一派青年俊杰的气象，正是萧楚誉。这第二个衣着绫罗绸缎，腰里悬着一把长剑，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仿佛全世界都是一个蠢样，只有自己是个聪明人，正是高见无疑。还有一个白衣男孩子，长得眉清目秀，腰里缠着一把皮鞭，眼神犀利，龙玉无疑，他跟杨坏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还有一个穿一身紫衣的女孩子，腰里悬的是一把小巧的紫色长剑，长发随风飘舞，却是紫渺无疑。最后还有一个戴银色面具的小姑娘，蓝味，她友善的向杨坏招了招手。杨坏一愣，点头示意，接着转身上台阶。

多年之后的漱芳斋，青年历史学家尹一兴奋的提笔写道：宗山四剑和宗山二姝相爱相杀的伟大友谊，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序幕。

只见石阶绵延无尽头，两旁竟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失足坠崖，可谓危险至极。

杨坏等三人以稳定的步伐走过了第一盘，换上杨坏背干粮，三人继续登阶。中午时分，三人已爬到了第十盘，早已超过了上百人。有的体质弱的，已经爬的很艰难，况且身负重担。

杨坏心道，“那几个家伙应该早追上来了才是。”

果不其然，萧楚誉正始终以一步两台阶的稳定速度追了上来。

与他同步的是一个长相清瘦其貌不扬的小男孩，名叫阮天。前两轮不显山不漏水，隐忍到最后一轮突然发力，似乎势要一鸣惊人，拔得头筹。

众人不免心惊，半道之人纷纷侧目，没想到路程过半这俩家伙的速度竟然不减，而且气不喘，面不改色。

杨坏不免对这二人高看了一眼，特别的关注，隐约觉得日后在宗山最大的对手，非这二人莫属。

杨坏三人又走了两个盘，此时已超越了一半的人。

李哲已经有些吃不消，面色微红，双腿早就酸了。

王一平稍好些，可也是汗流浃背。

杨坏道，“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后面还有六道盘，只怕真正的考验才开始哩。”

王一平立时就躺在地上，猛灌了几口水，喘着粗气道，“终于能歇息了~”

李哲却担忧的望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杨坏嚼着生硬的干粮，朗声道，“若按这个速度进行下去，至少会有一半的人通过考核，可这怎么可能呢？宗山派挑选人才向来是百里挑一，往年招徒也不过十几人而已。少则几个，多则几十个。”

“你是说……后面还有变数？”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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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平一听，就跳了起来，“不会吧？除了爬楼梯，我还真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招。”

李哲望着杨坏，眉头紧皱，“其实我有一点想不通，你……”

杨坏打断她，截口道，“你是想问我，到底是不是真心？还是在利用你们？”

李哲静静的望着他，口齿清晰，“是。”

王一平瞪着他，忽的又想起“才艺展示”时他的所作所为，仿佛真怕他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来。

杨坏嘴角上扬一个弧度，解释道，“第二阶段我的所为，是因为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们五人是竞争的关系。可是此阶段，我们不存在竞争，只要通过了就好。况且，我们团结在一起，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只要你们相信我，我一定带你们一起过关。”

李哲和王一平松了一口气。

王一平喜道，“就信你一次。”

李哲也点头道，“那我们接下来……”

杨坏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人重整旗鼓，再次出发。

又上了两盘之后，台阶上人多的像蚂蚁，都在玩命的往上奔着。

王一平、杨坏和李哲，前一脚后一脚，一步两个台阶走着。走了一个时辰，还没有走上盘的平台，急的满头大汉。

李哲瞄一眼周围的人，全都一个模样，双腿如灌铅，上气不接下气的艰难迈步，累的像狗一样，后来一步最多只能迈一个台阶了。

李哲身后一个少年忽然脚底打滑，跌落深渊，惊恐的尖叫响彻山谷。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恐惧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只见一道青色人影忽的掠出，抓住身处半空的少年，身子轻飘飘往山脚落去，众人这才长吁一口气。

接着小心翼翼继续往上爬。

“怎么回事？”杨坏心中一惊，“这道盘怎么可能这么长？不过三千阶而已。怎么可能这么长？”

李哲拉了拉杨坏的衣袖，悄声道，“不对呀……”

杨坏皱眉道，“莫非……是鬼打墙？”

王一平感到一股寒意，“鬼打墙？”

“就是说，无论我们怎么爬，最后都是回到原点，循环往复……”

“啊？”

杨坏安慰两人道，“我们先停下来吧，好好想一想。”

“咦？你在这儿呀？”一个声音突然从杨坏身后响起。

杨坏一愣，回头一瞧，不觉头大。

田妞嘻嘻一笑，挨了过来，“我就知道会在第三阶段见到你。”

李哲和王一平露出狐疑的神色，似乎对杨坏竟然还有朋友，感到不解。

王一平道，“杨坏，这小胖妹是谁啊？”

田妞拍着手笑道，“哈，原来你叫杨坏！”

王一平觉得好笑，“你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嘿嘿！稀罕，你又叫什么？”

“我叫田妞。”

“我叫王一平，这位是……”

李哲截口道，“不用你介绍，我叫李哲。”

“你们……怎么坐在这里啊？”田妞问。

“没办法。”王一平哀怨道，“这是鬼打墙盘。”

田妞歪脑袋望着他，“什么叫鬼打墙盘？”

“就是……唉！走不完的台阶。没完没了。”

“没完没了？那不是从头到尾，从尾到头？”

望着密密麻麻蚂蚁一样攀爬的众人，似乎上百人都被困在了同一盘。杨坏心中诧异，忽的又瞧见了那脸上挂着邪笑的高见，还有那紫衣女孩紫渺，他们二人丝毫不见疲惫之色，稳步的爬着。听到田妞的话，杨坏脑海中晴天一个霹雳，炸开了乱麻似的思绪。

（本章完）

.

站在山脚仰头望着无尽的阶梯，半山的云雾缭绕，虚实掩映，普通人会徒生一种荒谬的感觉，仿佛那是通往仙境。

朝阳未升，宗山派白发白胡子的老者站在高处台阶上，巡视众人道，“宗山入门考核第三阶段，毅力。规则很简单，只要能够在日落之前，从这里爬到山顶，就算通过。没通过也不要气馁，倒可以成为我派的外门弟子。考核开始之后，隔一个时辰击一次钟，请诸位小友计算好时间。如果中途坚持不住或遇到危险，就大声疾呼，自有人带你离开。这里有足够的干粮和水，爬阶梯可是相当耗费体力的，各位小友可以量力携带，请自便。”

“看什么？”杨坏装傻。

李哲瞪了他一眼，耐着性子道，“我想最终只能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人，考核没那么容易才对。”

王一平挠了挠后脑勺，嘻嘻笑道，“看起来不是太难吧？”

宗山入门考核第三阶段，考的是毅力。

众孩子一阵大哗，“就这么简单？”

“不会吧？”

……

李哲又瞄了一眼杨坏，心说这个家伙虽然一肚子坏水，可是嗅觉灵敏，一定嗅出了危险的气息。可恨的是，这家伙竟然一点表情都不流露出来。

“喂！”李哲冷冷的问，“你怎么看？”

杨坏微愣，似乎没料到她会主动找自己说话。

“我一口气就能跑上去！”

“吹吧你？”

李哲气结，心说问了也白问。

白胡子老者声音洪亮，再次开腔道，“考核开始~”

听到孩子们的议论，众宗山弟子只有轻笑的份。

李哲看了一眼王一平，低声道，“一平，你怎么看？”

“这也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