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孤天丶第一纪元

下方的怒气越来越大，船员们开始暴躁起来。这几天来的火气，任务失败的火气，全都爆发到李叔身上来了。

李叔猛地一跺脚，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孩子，一个被众人欺负的孩子。他想反抗，却又无从下手。

楚若飞与谢晓薇二人躲在李叔身后，不敢言语。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李叔发火。在他们的印象中，李叔是和蔼可亲的，时不时给他们一些小惊喜。而今天，面前的李叔如同一只凶狠的猛兽，那强大的气场压的二人胸口发闷。

——《大船长航海日志》

“不可能！”李叔抽出航海图，猛地摊在桌子上。

海图上，用红叉标记出的魔鬼海域赫然入目。他们所在的方位，确实是在魔鬼海域之中。可四周，却依旧是忙忙一片，一点也没有魔鬼海域的样子。

李叔怒吼一声，那声音震耳欲聋，压过了所有嘈杂的声音。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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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撼，都一言不发地去打水灭火。这是领袖的威严，是常人不可能拥有的。

海上起了迷雾。狂风呼啸着吹过甲板，其中夹杂着无尽的怒号与悲鸣。

突然间，一曲美妙的歌声伴随着狂风传入众人耳中。歌声婉转动听，让人不由得陶醉其中。

“那……那是什么？”一位船员突然惊讶地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块礁石。礁石上，一个女人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在那里忘情地歌唱着。女人赤裸着上身，她的皮肤从腰间逐渐变为鳞片，下半身……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蛇尾。

“糟了！快回来，无知的杂种们！”李叔大骂一句，“摊上事了！你们不是想去魔鬼海域吗？这他妈的等会直接见魔鬼了！”

李叔连骂好几句，狠狠地敲了一下面前的铁栏杆，那实心铁栏杆竟然被一下敲弯。

船员还没反应过来，水面之下突然冒出成片的鬼脸，对着栏杆边的人露出狰狞的笑容。

“妈呀！”

众人被吓得不轻。那些鬼脸在那销魂的歌声之中，竟然缓缓地游动起来，在血红的海面上荡起层层波纹。

忽然间，尖叫声，铜锣声，呻吟声……夹杂着乌鸦的悲鸣声，此起彼伏，回荡在空阔的海面之上。那人身蛇尾的怪物，竟然唱出了人们能听懂的语言，在婉转动人的歌声中，仿佛是在哭诉的歌词，一字一句扎进人们的心里。

“寥寥残暮矣，遥遥不知期。

梵灯空明际，雾散九天羁……”

满是迷雾的大海上，鬼脸渐渐升出水面，一只只苍白的利爪，抓住了船身，缓缓地向上爬着。

楚若飞与谢晓薇毕竟只是孩子，他们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二人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不敢出声。李叔见状，猛地拔出利刃，守护在他们身前。

“幽幽千古帝，策挥万骨依。

凭风常恨抒，晓畔有新墓。”

熊熊烈火仍在燃烧，在一片苍茫之中，求生的人们，纷纷拔出了手中的刀剑。

“都给老子死！”李叔怒吼着，突然冲到前方，用利刃挑起一片燃烧着的船帆，刺入一只厉鬼的胸膛。

那厉鬼惨叫着，在烈火之中化为灰烬。

“明星耀难挹，寻故不可期。

寒盏孤酌兮，远思故颜矣。”

海妖的歌声依旧销魂。空灵的歌声回荡在喧闹的海面上，无数厉鬼从深邃的海底爬出，尖叫着向无助的人们冲来。

万魂皆寂，百鬼夜行。

一名船员不幸被利爪刺穿，他的胸膛立刻被撕裂，内脏同鲜血飞溅在甲板上，一个生命就这样结束。厉鬼们尖叫着一拥而上，将他推入深深的大海中。

没有人来得及顾及别人。稍不留神就会一命呜呼。

可即便是这样，李叔还是紧紧地护在楚若飞，谢晓薇二人身前。

“用火！”李叔将一只厉鬼的胳膊斩断，浓黑的血喷溅在甲板上。

船员们听闻，纷纷扯下燃着的船帆，掀起折断的木板，建起一堵火墙。

众人紧靠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火焰震慑的厉鬼，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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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敢靠前。

“船长，这……”那群人早已没有了“反抗船长”时的精神，语无伦次，浑身发抖。

“迷雾之海。”李叔摇摇头，狠狠吸了一口烟，“我们误入了迷雾之海。”

“迷雾之海？那是什么？”

众人不解。

“迷雾之海是魔鬼海域边界被尘封的一片海域，无数怨灵尘封于此。迷雾之海的入口从来都没有打开过，但今天他妈的正好被我们赶上了……”

厉鬼围着火墙，发出凄惨的叫声。烈火仍在燃烧。就算挡住了厉鬼，人们也迟早死于烈火之中。

就在众人毫无希望之时，阵阵冰冷刺骨的红色雨丝从天而降，落在苍茫的大海上。

“生命之水。”

李叔松了一口气。

在众人的疑惑中，海妖一跃而起，回到那茫茫大海之中。

雷声滚滚。大雨倾盆而降，浇在熊熊烈火之上。厉鬼惊恐地尖叫着，跳入海中，在人们惊异的目光中消失在一片苍茫之间。

大火终于被熄灭。人们瘫坐在残破的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水，以消除那冰冷的雨丝带来的彻骨的严寒。

李叔坐在船舵边，却没有去碰它，任凭船在茫茫之间胡乱地漂着。

没有人愿意说一句话来打破这令人发慌的寂静。寒月依旧，可它在船员们的眼中，却显得格外苍白，而又凄凉。

李叔搂着两个孩子，轻声告诉他们不要害怕。然后他坚定地走向船头的钟，狠狠地敲击了三下——这是战争的预警。

“怒海狂涛，天雷已至。真正的魔鬼，很快就要来了！”

李叔站在船头，像一位狂傲的战神，挥动着利剑向神明发出挑战。

船员们在惊讶之余被他那领袖气概所震撼，纷纷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全然忘记了心中的恐惧，与身体的寒冷。

“刚刚的厉鬼只是虾兵蟹将，恶魔就在前方。进入了迷雾之海，便不可再回头，要么一路杀去，要么丧命于此。勇士们，架起大炮，拿起利斧，扬起战旗，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大海是勇者的天下，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在这惊涛骇浪之间，闯出一片新的天地！”

寒风呼啸。海妖那销魂的歌声，仿佛还在那空阔的海面上回荡着，久久不能散去。

寥寥残暮矣，遥遥不知期。

梵灯空明际，雾散九天羁。

幽幽千古帝，策挥万骨依。

凭风常恨抒，晓畔有新墓。

明星耀难挹，寻故不可期。

寒盏孤酌兮，远思故颜矣。

悲矣，悲矣，

尽苦苍生为谁征？

何去，何去，

庭中歌舞际，

关山剑难提。

几载风霜几载泪，

晓幕凭风几回醉？

哭溅花落谁人待？

枯骨成灰几人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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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

一名船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倚老卖老！我们都没见过你的本事，别想骗我们！”

“就是！我们辛辛苦苦出海赚点钱财，这下说不定帝王还会发怒呢！”

李叔摇摇头，将烟斗缓缓放回腰间。

“我扬起船帆，驶入这满是灾厄的大海。亡灵浮出水面，在魔鬼嘶哑的歌唱中，他们扭曲着身躯，在海面上跪拜。‘您回来了，我们的王！’他们高呼着那个响彻整片大海的名号。他们是恶魔，而我，确是神明。我不是他们的王。我要找到他们的王。”

“不知为何啊。”

李叔摇摇头，慢慢将海图卷起，放回架子上。他还想做一些什么努力，可鬼门未开，什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李叔又点上了烟斗。他扶着栏杆站在那，任凭雨丝打湿自己的衣衫。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喊到：

“船长，你到底知不知道魔鬼海域！”

“这是什么话！”李叔怒吼一声，“我驰骋大海的时候，你们还在吃奶呢！”

楚若飞紧紧地靠在谢晓薇身边。年仅十一岁的他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当他看到李叔那冷漠的脸，便也感觉到了一丝难受。

风依旧卷起海浪，击打在冷冰冰的栏杆上。风夹杂的雨丝吹打在人们的脸上，冰冷，而又孤寂。

突然间，不知是谁失手打翻了油灯，瞬间点燃了一旁的酒桶。风助火势，一下子烧到了船帆。

“快灭火！”

帝王之令，那荣誉与责任，在一瞬间化为乌有。自己空有的一腔热血，却换不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命运并非眷顾着每一个人，有些人付出再多，得到的却也只是失望。船上鸦雀无声，他们想起了温暖的大殿，那跳动着的火光中，帝王拖着他那臃肿的身体，喝着美酒欣赏着殿堂中的歌舞。堂中分成两列席地而坐的大臣，无时无刻不在为地位与权力而勾心斗角。拼命的人们，只能落魄地漂游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去追求那空虚的自由，奢望着那不可能得到的财宝。

“返航吧。”

“降下船帆吧。”李叔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