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血百灵

远义为了远坤的痴呆说法失眠了，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谁都不是高高在上的地主老爷，也没有土匪恶霸，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这怎么可能呢，地主们能答应吗，土匪谁来打败，这可真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远坤为了弟弟的事，也失眠了，自从和李元奇参加抗日部队以后，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盼望的，只是能和运顺找一个还算好的老爷，做一个能养家糊口的长工，再好一点就是他们都能娶妻生子，养好一家子，至少，要让弟弟娶上媳妇。

远义认识警卫，也是在钱记药铺求过医问过药的，对远义很是敬重。

得到的回答是：明天，被征兵役的人员将被安排职位，确定职位后，如果不服从就是死罪，能服从的人员，就可以回去见家人。

远义当即返回去告诉了远坤。

因为他答应了母亲，要保护好这个小弟。

他要把那个新世界争取来，再带着弟弟去过生活。如今，弟弟被迫做了伪警署里的一个治安兵，他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

第二天，伪警署宣布，不再招治安兵，林西县的人们才从恐慌中解脱出来。

远义和一些被抓走亲人的家属，都来到警察署。

自从进到警察署，远顺没有太多激烈的反应，从离家到现在，生生死死的经历，已经让他处事不乱。

后来听说不用去前线打自己的同胞，心稍稍安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早晨，他们三十个人就被召集起来，每个人都按着要求领回了自己的服装。

昨天登记的时候，远顺已经把自己暂无住处也报上了，他不能再住在王老爷家。远顺在警署里有一间自己的宿舍。

远顺和小嘎子负责外勤巡逻，不能玩忽职守，更不能逃跑，逃跑的话，全家都会受到牵连，因为每一个人都登记了家庭住址和家庭成员，都已经被一一核实。

都布置完任务，他们才可以见家里人。

远顺看到了哥哥远义，快步走过来。

远顺把远义拉到一边，小声说：“远坤来林西了。”

机警的远顺没动声色：“哥哥，我和嘎子负责值外勤，下午的时候，我会回去一趟。”

远义说：“行，我和你三哥在家等你。”

远义先返回了钱记药铺。

······

远顺和远坤见了面，远义悄悄的退了出去。

远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着远顺：“六弟，你长高了，都快要赶上哥哥了。”

远顺看着哥哥，只是觉得哥哥和以前不一样了。

“三哥，你们找到抗日部队没有？”远顺问道。

“找到了，是八路军，还狠狠的打击了鬼子。”远坤的眼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远顺在三哥的身上，看到了别样的东西，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六弟，我这次来是带着任务来的，路过这里，想看你过得怎么样，没想到，你被抓了壮丁······”。

“三哥，还记得运来客店的赵二哥吗，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我们看好了一片荒地，离大板70华里吧，那地方偏僻，伪警署又忙着打仗，更没有人管，准备自己开荒种地的，可惜，刚回来就被抓了壮丁。”远顺丧气的说。

远坤走上前来，拥抱了弟弟。

“远顺，我只是想让你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替我在这个世界里好好活着，如今看来是命运选择了我们，我们就先把我们自己的事放下，去保家卫国。”

“等把日本人赶走了，将来的新世界里，我们人人都有土地，但是现在，我们要为将来的好日子打拼，要牺牲一些我们自己的东西。”

远顺拉着哥哥，让远坤坐在椅子上。

现在，剩下的时间是耐心的等待。

······

远义静静地躺在炕上，窗外的月光摇曳着初夏的清凉。

······

虽然是上门的女婿，远义也是读过私塾的。如今，朝代皇帝都没了，军阀来了，又来了日本人，他已经麻木到混日子的状态，像远坤这样痴呆说法，他是第一次听到。

第二天，远义去了伪警署，询问守卫，里面的情况。

远坤和远义一见如故，远义倒是觉得，这个弟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和热情。内心里有一团火一样的积极地、乐观的精神，和大多数的人不太一样。

吃完晚饭，钱氏把茶水冲好送过来。

“未来，如果有这样一个社会，没有军阀、没有土匪，是人人平等的全新社会，最是我们该盼望的”

摇摇头说：“只要过好自己的小家，不挨饿受冻就是好的了，自古到今，哪有什么人人平等。”

远坤看着远义的表情，知道自己像是什么都没说，没有激起什么浪花来，可能心里还会讥笑他。

当初自己也是一样的想法，而仅仅不到一年，却让他是那么憧憬这样一天的到来。余生的日子里，为了心里的这个理想，他奉献了自己的一切。

“日本人一天不走，就没有人能过上平安的日子。”

“日本人走了也还有土匪。”

八路军和新四军带来的新思想，构织了一个令人向往的新世界，那个世界对劳苦大众是梦寐以求的，奢华的，想又不敢想的新世界。

远坤觉得，他愿意为这个美丽的愿望，付出他所能付出的一切，而这一切，不包括他的弟弟远顺。

远义笑了，从有人类历史到现在，没有听说有什么人人平等。

那样的国家会有吗，从古至今，多少说书的讲的，都是各朝各代封疆扩土，建功立业，都是王侯将相的事，没有那一个朝代是由着老百姓做主，那肯定都是痴人说梦。

“看着现在的国家，什么时候能熬到和平岁月。”远义喝着茶水：“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日本人赶出中国。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耗尽了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