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若此

不，不需要，她应该是迷茫无措的，哭泣应该是后续。

白笑茗挂断，又打了一次，接通了。

两日后。

每天晚上十点放学，到家就要十点半。

每天她回家都会弄出很大声音，必然吵醒崔雪梅。

然而这次，换作白笑茗被吵醒了。

但愿不是新来的副班吧……

康敏的好奇心驱使她从大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教室外。

她的教室正对崔雪梅那烦人精的办公室，而现在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一个苗条的漂亮姑娘站在门口，身旁堆着好几个大纸箱，被一群小孩子围住，她正疲惫地笑着给他们糖果。

“好了，好了。”康敏驱散开人群，让他们去操场站队。

“谢谢您。”姑娘笑了，眼睛有些红肿，也很憔悴，“我本想这样可以打发掉他们的，没想到起了反作用。”

“不必……你是——？”康敏问道。

“我来给母亲收拾……遗物……”姑娘说着眼眶红了，“对不起……我失礼了……”

“我很遗憾。”康敏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对她曾经同事的悲伤，只是眼前纤细的姑娘看上去那么惹人怜惜，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安慰她，“还请不要太难过了。”

幸好她没有哭，康敏叫来了几个六年级的男生，帮她把东西抬走，姑娘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真是令人想不到啊，那么令人作呕的女人会有这么可人的女儿。

康敏想着，把姑娘递来的巧克力放在办公桌上，起身去监督站队了。

（本章完）

.

她刚刚进入梦乡，却被砰一声巨响惊醒。

极不情愿地打开房门，白笑茗一下清醒了。

来吧……父亲，让我看看你对你妻子的死讯有什么反应。

抿一口芥末酱？

她扎好长发，好像是刚刚打扫干净厨房一样，拿出芥末酱。

实验班的压力很大，很多学生梦寐以求的分数在这里只是一个平均分。

崔雪梅倒在地上面如死灰，嘴唇青紫，手按着胸口，气息奄奄。

“啊……您怎么啦。”白笑茗笑了笑，心中知道，她一直一直期待的、渴望的那个时刻，终于要降临了。

她站起身来，从崔雪梅身上踩过，去厨房戴上橡胶手套，又取来药瓶——只剩两粒了。

床铺很好，仿佛有人在忙碌了一天后，铺好被子准备要睡觉了。

不可以叫救护车的……

白笑茗拿出手机，找到了白胜新的手机号，深吸一口气，点开，拨号。

崔雪梅那双一生都充满了算计和虚荣的眼睛黯了下去、手指松开、头歪向一边，眼睛茫然地瞪着、嘴还张得大大的，脸上残留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不动了。

白笑茗很平静，然而她内心深处，狂喜如同一只巨人的手一般紧紧攥住她的心脏。

天气晴好，学校里的一二年级小孩子们下课时都很开心，在走廊里跑来跑去，作为一个一年级的班主任，康敏只觉得心累。

有个小孩儿冲进教室大叫他的同学：“外面有个漂亮姐姐！还给我们糖吃呢，快来！”

把那两粒药冲进马桶，白笑茗从书包里找出塑料袋装着的、真正的、细细数好的、原来本该在药瓶中的药，倒进药瓶填满，放回原位，随后把厨房里没收拾的剩菜剩饭倒进塑料袋，系好扔在厨房一角。

“妈妈怎么可以不吃药呢～病会严重的哦～”她轻声唱道，旋转了一下，小跳进厨房，洗净碗筷。

“恨我吧？我也恨你。”白笑茗直视着崔雪梅那双流露出恐惧与绝望、却是一点一点涣散下去的眼睛，露出了温柔的微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甜蜜：“晚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