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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北征

第一百七十四章 自荐枕席

男人似乎有些无奈:“盱眙出事,所以来晚了。外面有我们的人守着,现在没事了。”

“盱眙出事?是夏全得手了吗?”她从榻上拿过一件斗篷,披在自己身上,遮住了衣襟破碎之下裸露的肩膀,“我早说夏全靠不住,让你们多加防备……”

男人笑道:“夏全成不了事,夏全完了!”

夜里,城内王义深、阎通等忠义军将领起事想乘乱擒住杨妙真,而杨妙真也早有应对,双方人马在城中展开混战。楚州大乱,乱兵四起,制置使姚翀死于混乱之中,乱兵冲击周围的民宅,乘机抢掠。

婉玉在夜里被惊醒,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叫之声从外面传来。

大院外传来喊杀声和兵器碰撞之声,接着一声惨呼响起,那呼声就在不远处,叫得极其凄惨,在这混乱的夜里渗人心魄。

一说到淮东局势,她立即从方才的迷茫中恢复过来:“不对,范成进和张惠如何会这么做,天长宋军进了盱眙,那他们如何自处?”

“他们和赵葵谈好了,过了河去投奔许岸。”

“许岸。”婉玉的目光如清辉流转,“几年前我第一次见他时,还只是彭义斌麾下一个小小的统领,谁能料想不到三年他竟能有如此成就。”

那个男子嗯了一声:“此人能声名鹊起也不是偶然,赞皇之败后咱们都人物忠义军从此要垮了,不料这许岸还能挽狂澜于既倒。他杀伐果断,不在李全、彭义斌之下,义父说若是他运气好些,日后成就必然还远远不止于此。”

婉玉定了定神:“不说这些了,盱眙的事情咱们也算立功了。楚州事了,我想回临安,这些年咱们为义父做了这么多事,义父该容咱们兄妹回去了吧!”

男人沉默一阵,又长长叹了一声:“许岸身边没有我们的人,义父想让你过去。”

婉玉脸色一变,道:“我不再年轻了,受不了四处奔波,想回临安孝敬爹娘。”

男人苦笑道:“我也只剩你这个妹妹了,我难道想让你如此么,可咱们又有什么办法,若不是义父,爹爹早就死在沙门岛了,咱们两个现在还住在岛上捕鱼。”

他见婉玉沉吟不语,又道:“爹爹在临安便相当是人质,咱们若不为义父卖命,爹爹还是活不成。”

听到他说到沙门岛,婉玉的声音徒然便冷:“这么多年了,咱们为义父做的还不够吗?”…

男人一阵默然,叹道:“咱们都是身不由己,楚州你是呆不下去了,这次杨妙真与刘庆福赢不了。赵葵拿下盱眙后,下一步便是楚州,义父不希望你继续留在赵氏兄弟那边当细作,他们迟早便会察觉到你是义父的人。”

婉玉一阵沉默。

那男子又道:“爹爹如今搬进了大房子,有人侍候照顾,咱们还能奢求什么。义父承诺,你在许岸身边三年,便放你回去。”

“三年!”她眼神茫然,摇摇头叹息一声:“二哥,我今年二十三了,还能有几个三年?”

男子也默然,没有回答,只是说:“义父已经安排好一切,你这样总比去其它地方强些不是?大都、真定、汴梁你更不愿去吧。”

婉玉默然点点头。

“这不就对了,三年很快就过去了!你把义父交待的事情做好,三年后就回临安孝敬爹娘。只是许岸可不容易,听说他不喜女色,别说娶妻,连侍妾都没有一个,那就看你的手段了。”

“许岸!”婉玉想了想,脑中浮现起几年前那个青年将领的容颜,忽然扑哧一笑:“对付许岸我自有办法。楚州这些武人说起许岸,一个个都怕得要命,我可不怵他,那年在青州,我略施手段他几乎就把持不住。”

“哦!”男子来了兴趣,问道:“那你可有把握?”

“当然”婉玉啐了一口,“任这许岸奸滑似鬼,也得喝了我的洗脚水。”

许岸此刻并不知道自己被别人算计着喝洗脚水。范成进与张惠率兵来投之后他的实力又增加了一层。说到自己日后以山东为基地北伐中原的计划,二将听得也是热血沸腾,表示愿意竭力辅佐,完成彭副总管遗愿。

赵葵拿下盱眙之后,并没有立刻发兵楚州,而是静待楚州内斗的结果。

十月初十,刘庆福在楚州城外被时青击败。

十月十三,王义深、阎通将杨妙真赶出了楚州,杨妙真与刘庆福率领残兵,逃过淮河,去青州投奔李全。

十月七日,赵葵才领兵五千强勇军入楚州,与各方忠义军将领展开谈判。

十月二十三,余玠派人将消息传来海州,朝廷派来出使忠义军的天使,权工部侍郎、给事中郑清之经过楚州时正赶上楚州兵变,渡过淮河之后便失踪了。

许岸大惊,立即派出人马沿河查访,可连着几日都没有消息。

这一日,许岸在海州衙门中与张士显正在为了这天使失踪的事情一筹莫展,忽然崔棱从外面进来,神情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许岸皱眉道:“有事情快说。”

崔棱凑上前来,低声道:“衙门外来了一个女子,说是统制的故人,要见统制一面。”

许岸一愣,看了崔棱一眼,心中有些奇怪。他如今是十数个州城之主,想见他的人多了,来说媒的、攀亲的太多了,岂能是想见就见。这种事情平日里也不少,无一例外都是被打发走,这崔棱今日是怎么了?

那边张士显已经沉下脸来:“统制可是谁人想见就见的,崔棱你怎么做事情的!”

崔棱脸色一红,告了声罪,匆匆离去,可没过多久,又匆匆赶来,这回直接说道:“方才那女子说有天使的消息,要亲自见统制的面才肯说!”

许岸与张士显对望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快让她进来!”

崔棱答应一声,不到片刻,引着一个女子款款而来。

张士显目光看去,落在那女子身上,不由眼前一亮,那女子身着青色衣衫,身姿丰盈窈窕,乌黑的秀发,挽着朝天髻,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间流露着说不出的风韵。

他回头看了一眼崔棱,忽然知道为什么崔棱会打破常规进来禀报了,忖道:“好一个韵致的妇人,在海州还从未见过这般妩媚的姿色。”

那丽人妙目扫过众人,又轻瞥了许岸一眼,越过崔棱,又向前走了几步,她步伐轻盈,衣衫环佩作响,冲着许岸微微施了一礼,嫣然一笑道:“许统制,别来无恙,奴家婉玉这厢有礼了。”

虽然离上次青州相见已经隔了两年多,但如此姿容的女子并不常见,许岸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诧异道:“你是,你是青州的那婉玉小娘子……”

婉玉盈盈一笑:“奴家贱名,有辱清听。不料相别三年,许统制还记得奴家。”

张士显与崔棱听她这么一说,同时一怔,互相看了一眼,又扭头去看许岸。

许岸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只会厮杀的将领,此刻面上毫无波澜,微笑道:“婉玉小娘子姿容绝艳,自然令人过目不忘。方才听说你有天使的消息,不知道此事可是真的?”

婉玉微微侧了侧身,把自己精致的侧脸朝向许岸,柔声道:“不错,许统制是知道我身份的,我有确切消息,郑侍郎如今安然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张士显在一旁插话道:“你既然知道就赶快说出来,若是找到郑侍郎,统制必然重重有赏。其他事情,找到郑侍郎再说”

婉玉不慌不忙,红唇间漾着浅笑:“奴家略有些薄产,每日三餐一宿倒是怡然自得,不需要什么重赏。”

张士显闻言一怔,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问道:“你这小娘子,赏赐都不要,那你到底要什么?”

婉玉不答,冲着许岸反问道:“许统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许岸点点头,又转身冲张士显:“听余义夫说,这位婉玉小娘子是淮西安抚司的细作,被安插在青州杨妙真身边。”

张士显“噢”了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我想起来了,当年咱们一同去的青州,这位就是那夜……”

许岸微微颔首,又冲着婉玉说道:“婉玉小娘子若有所需尽管说出来,不必遮遮掩掩,只要我许岸能做得到,必不推诿。”

婉玉含笑而立,开口道:“奴家厌倦了这细作的差遣,这日日担惊受怕可受不了,只想安安生生过日子。”

许岸眉头一皱:“淮西安抚副使赵范与我有几分交情,我修书一封为你求请,如何?”

“哦?”婉玉秀眉一蹙,问道,“若是赵副使不允,那如何是好?”

许岸面色微微一凝:“若是不允,你便留在海州便是,难道还会派兵来海州拿你不成?你若是不愿留在海州,登州、密州、莱州,我许岸麾下十几个州城随你选择。”

婉玉抬起头,面露几分悲凉神色:“若是如此,奴家只能一生江湖漂泊孤独终老于异乡了。”

那边张士方才还被这女子的姿容所惊艳,但此刻更关心的是郑清之的安危,见这婉玉一直不入正题,显有些不耐烦了,重重一拍桌案,沉声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若是耽误了营救郑侍郎,你一个小女子担待的起吗?别废话了,先说出郑侍郎的下落,否则……”

话音未落,婉玉连忙颤声道:“这位将军莫要惊吓奴家,奴家记性不好,若是受了惊吓,把郑侍郎的事情给忘了,那可就遭了。”

张士显顿时语塞。

许岸猜不透她的想法,此刻盯着她的眼睛,正色道:“婉玉小娘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什么直接就说出来,只要做得到,比不推诿,小娘子若无诚意,就请别过,某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了……”

话音刚落,婉玉笑道:“既然如此,奴家别无他求。”

“小娘子请说。”屋内几人都有些着急了。

婉玉微微有些羞涩,冲着许岸嫣然一笑,声音低了下来:“奴家蒲柳之姿,如蒙统制不弃,愿自荐枕席为妾,铺床叠被,侍奉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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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玉倒吸一口凉气,提着白天收拾好的包袱,蹑手蹑脚躲入房中的一个暗格中,作为密探,那个暗格她已经准备许久,今日却是第一次用上。

惊呼声和惨叫声继续从门外传来,接着有几个人冲进她的屋子,那些脚步声很重,与日常侍奉自己的嬷嬷丫鬟大相径庭,显然是作乱的士卒或是乘火打劫的歹人。

她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的另一个男子。当看清楚那男子面孔之后,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怎么现在才来,我差点死在乱兵手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大口喘着气。

被这样一摔,她的四肢百骸像散架一般,气力也泄得干干净净。她咬牙想要起身,那个乱兵已经再次扑上来,狞笑着横跨在她身上,她双手并用发疯似的敲打着那人的身体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被对方死死摁住她的双肩,动弹不得。

楚州,刘庆福乘着时青远道而来,没有在城内死守,反而出兵突袭,两军城外混战。

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那些乱兵在屋子里翻找着值钱的东西。婉玉躲在暗格里大气也不敢喘。估计是什么都没找到,乱兵们骂骂咧咧地离开。

直到脚步声远去,她也没从暗格中出来。又等了半刻钟,她才将耳朵轻轻贴在墙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哭喊声、惨叫声几乎不闻,四周又安静下来。

可正当这时,一个高大的黑影从门后窜出,快速向她扑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她想要躲闪,可惜还是太慢。

借着昏黄的灯火,她看清楚面前那个乱兵身上沾着血迹,满面狰狞之色。慌乱中,她突然感觉脖颈一凉,领口的衣襟被那人一把撕开,露出粉嫩雪白的肌肤。恐惧和羞愤中,她拼尽全力试图用双手拉开按在自己身上的大手,却毫无用处,绝望中眼泪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她平日里高高在上,游弋在各种大人物之间,凭借自己的美貌与才艺将那些大人物迷得神魂颠倒。然而此刻却在一个粗鲁的乱兵面前无力反抗。

突然,那双摁住自己的双肩的大手失去了力气,跨在自己身上的那个躯体头一歪,向边上倒去,婉玉看到那人脖颈上多出了个血洞,正在汩汩向外冒着血。

她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拔开暗格门上的插销,蹑手蹑脚地把暗门推开了一条缝向外查看。

目光所及,到处是一片狼藉,她来不及多想,一步闪出,迅速跑向门外跑去。

“什么?”她有些吃惊,夏全联络金人的消息正是她这边传出去的,听说夏全居然失手了,她也有些不解。

“范成进与张惠开了盱眙南门引朝廷军队入城,又伏击了夜袭盱眙的泗州金将纥石烈牙吾塔,夏全逃到淮北泗州,也被金人所杀,盱眙现在已经在朝廷手中。”

娇柔的身体被那个乱兵从后拦腰凌空抱起,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恐惧的嘶叫声从她喉中迸发而出,腾空的四肢绝望地在空气中乱踢乱舞。

不断挣扎中,身后的乱兵怒骂了一声,用力一甩,“砰”一声将她摔在卧榻上。

她本来早几日便要离开楚州,一个重要的人一直没有出现,她才等到现在。可不管怎样,城中已经如此混乱,她必须离开了,她城外有几个安全点,倒是可以先暂避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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