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竟成了反贼

“本督乃是外臣，官虽大，那只是唬外人的。老弟你是六扇门总捕头，是直接受命于当今圣上的内臣，本督怎敢在你面前托大！”

“世人只知六扇门威名赫赫，却不知这六扇门与紫禁城南书房的粘竿卫，乃是挂两个牌子的同一班人。”

“至于督捕司，不过是个混淆视听的障眼法罢了。哪怕刑部尚书见了老弟，那也是要怕上三分！”

夜色深沉，寒风呼啸～

在荆州西洋会馆前的空地上，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官兵，手持火把，肃穆而立。

在军阵中间，立着彩绘白虎的阵幕，阵幕成正方形。每面阵幕长九米、高2米，用8根一丈高的马槊插地固定。

那李士群还在推脱，端方将他按在大椅上，与自己并排而坐。

那李士群赶紧把椅子向前挪了一步，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侧身说：“总督大人可是折煞卑职了！”

“卑职不过是承蒙圣上抬举，挂了个带刀侍卫的闲职，本身只是个在外面跑腿的奴才罢了！”

“端大人乃是玲妃娘娘的亲弟弟，妥妥的国舅爷，您才是正二八经的主子呢！”

“自从前年皇后娘娘薨逝，后宫便以玲妃娘娘为尊。顺利成年的两位皇子，六爷是玲妃娘娘亲生，三爷是玲妃娘娘养大。”

“端大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那端方原本满脸含笑，待听到这里，他“噌”的站了起来，怒道：“士群老弟莫要胡言，宫中之事自有圣上乾纲独断，你我乃是臣子，岂可妄议国本？”

那李士群也赶紧站了起来，笑道：“总督大人莫恼，卑职不提便是～”

他随后伺候端方坐下，自己仍旧半坐道：“卑职此番前来，是专程来拜谢总督大人的！”

“若不是总督大人拨麾下官兵相助，卑职此番岂能将兴汉会这帮贼子拿下，这首功当是总督大人的！”

那端方这才缓颜道：“本督岂敢居首功！”

“这功劳本就是六扇门众人的，本督只是略微施以援手。想来，就算没有本督，士群老弟也可将这伙逆贼拿下～”

“说到底，士群老弟将鄂省的逆贼一网打尽，还本督辖地一片清净。本督倒是欠老弟一个大大的人情～”

那李士群此时说道：“说将逆贼一网打尽，那倒未必。我草草审问了几个贼子，他们说有一帮子洋人也参加了今晚的反贼大会～”

那端方眉头一皱，轻飘道：“莫不是这帮反贼自知穷途末路，乱咬一通？”

“这西洋人乃海外番邦，且金发碧眼迥异于东华，何故参加反贼？”

那李士群仍然笑容满面，说道：“总督大人有所不知，这群洋人乃是二鬼子。”

“其祖上其实是流亡海外的东华余孽，后来跟着洋人回国。现在组织了什么“共进会”，誓要亡我后金啊！”

“卑职以为，咱们应当冲入这西洋会馆，搜出这些二鬼子。将他们明正典刑，既可断乱党之援手，亦可震慑这些西洋番邦，让这些罗刹鬼畜不敢有邪念！”

端方听完捻须道：“士群老弟言之有理，不过本朝一向怀柔远邦，这些西洋人又不远万里前来朝贡，岂可轻动？”

“况且朝贡之事一向归礼部负责，不如本督发个行文给礼部主客司，由礼部来决断！”

那李士群听了也不恼，道：“总督大人此意甚好。只是，且不说礼部那些笔帖子惯于扯皮推脱，就算他们不踢皮球。这荆州与京师相隔2000里之遥，往来800里的快马也要跑五六天。这么多天下来，怕是那些二鬼子早跑了！”

那李士群盯着端方笑道：”卑职记得不错的话，当初总督大人奏请朝廷在荆州设西洋会馆，以开通朝贡贸易时，已得了与西洋番邦交涉之权！”

那端方迎着李士群的目光，冷冷道：“本督只有交涉之权，而无专断之权！”

“李总捕大可行文内阁，问明本督权限！”

那李士群一摊手，无奈道：“那就没办法了，要不叫我的手下们，不小心堕落成贼，进这西洋会馆里抢掠一番如何？”

端方看也不看李士群，昂首道：“本督坐镇荆州，自有守土安民之责，断容不得盗匪肆虐！”

那李士群叹了一口气，说：“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总督大人何苦为难卑职？”

那端方敷衍道：“本督按朝廷法度办事，诚不知如何为难李总捕～”

那李士群至此也放下谦让姿态，大大方方的躺进椅子里，用眼光扫了周围的军阵说：“端大人果然练兵有术，这官兵军阵也是整齐。”

“只是按朝廷法度，端大人的督标，应当有两营绿营兵，计2000人马。”

“不知是卑职眼花之故，或是卑职小时算数没学好，我怎么只看见不到500个兵呀？”

那李士群又故作惊讶道：“莫不是总督府卫队个个发的都是绿营兵饷？我怎么记得总督府卫队是总督大人的私兵呀？”

“好像总督府的丫鬟老妈子，甚至掏粪的大爷都吃着绿营的兵饷哩！”

“这数字还是不对啊，另外还有几百人压根不住在兵营，他们每日在外辛苦做工，挣的钱还得按月孝敬各级军头。”

那李士群说一句，端方的脸色便沉了几分。

接着李士群又假装奇怪道：“剩下的几百人怎么也找不着，不知是否已经成仙，脱离这尘世轮回了！”

“我最奇怪的是，今年的秋操演练，端大人的督标可是实打实的2000人马。只不过有些人秋操后还领到了当日的工钱，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成仙那几百人～”

端方此时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冷哼一声道：“天下的绿营吃空饷早已有之，人人如此，他人做得，本督就做不得？”

“本督早知李总捕有密折奏事之权，李总捕大可据实上奏圣上！”

那李士群瞄了端方一眼，轻笑道：“我知道端大人也有密折奏事之权。”

“圣上日理万机，咱们做臣子的岂能用这点小事烦扰天听～”

李士群说到这，顿了顿，才慢斯条理的说道：“我听说，当初圣上同意端大人设立西洋商会，是因为端大人向圣上进献了西洋的火枪和火炮。”

“端大人还在圣上面前夸口，不花朝廷一文钱，就能编练一支装备洋枪洋炮的新军。”

“只是不知，假如圣上听说，端大人训练的这只新军竟混进了兴汉会的反贼，将会作何感想～”

那端方听到这，神色慌乱，额头上竟冒出汗来。他低下了昂着的头，一把握住李士群的手，低声道：“士群老弟需要本督如何配合？但请吩咐～”

阵幕内，披甲持弓的护卫也站成一个方形。在阵幕正中心，放着一张将军椅，上覆白虎皮。

一名面色威严，圆脸短须的中年人高坐在将军椅上，手里盘着一串凤眼菩提。那凤眼菩提包浆已出，黑红透亮，显然已经快盘好了。

说着，李士群作势又要下拜。

那端方赶紧拉住李士群的手，笑道：“士群老弟，莫要说笑啦～”

那端方早已上前一步，傲慢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赶紧扶住眼前之人道：”快快请起！本督哪里敢受李总捕之礼～”

王小幸现在是睡进了温柔乡，可今晚的荆州，却注定是个不眠之城。

这中年人手掌有茧、指节凸起，拇指还带了个扣弓弦的玛瑙扳指，显然平时没少搭弓射箭。

此处军阵肃然，众官兵站直了身板，无人敢发出一丝声音。

那阵前的卫兵正欲呵斥这无理之人，却听得总督发话，赶紧躬身将面前之人请入阵幕。

那自称李士群的人满脸堆笑道：“士群不过是刑部督捕司里，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区区从五品。”

“端大人乃是封疆大吏，正二品的两湖总督，还兼着从一品的兵部尚书衔。”

“大人您如何受不得卑职的礼啊～”

原来在这阵幕中端坐的便是两湖总督端方！

这端方闻声站了起来，整了整佩红宝石顶子的官帽，理了理仙鹤补子的官袍，沉声道：“快请李总捕！”

“我一外官岂敢受老弟的礼～”

那端方边说，边对左右使了个眼色，左右立马抬了个大椅过来。

而那位大摇大摆走进阵幕之人，大约四十多岁，细长脸，五官倒是俊朗。只是虽然满脸堆笑，却掩盖不了眉眼间的一股狠戾。

只见他一见端方，赶紧左腿向前一步，右腿弯曲，要做个单膝下拜的“打千儿”姿势，同时嘴里唱道：“卑职给总督大人请安～”

突然，一个人影晃到军阵前，不等卫兵通报，便高声喊道：“卑职李士群，前来拜会两湖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