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物纪

“倘若哪一天真的到来了，你身边还有我们三个。”

安慰人，秦月确实不是很会，但是她所说的的确是事实，身为苏獙这么多天一起走过来的伙伴，别说是青云镜了，到时候就算是她也不愿看到苏獙消失。

明知道秦月是在安慰自己，苏獙还是摇了摇头说：“没用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你们来保护我，你们自己也会死的。而且我现在距离朱雀段巅峰的距离，不远了。”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中心地区仅剩二十多里的距离，而目前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正好被夜色吞没，四人便就地生起火来，原地休息了起来。

其实按照以前独王山脉的规矩，像他们这种在赶路到半路就碰上夜晚的旅行者，在独王山脉里是不允许生火过夜的，毕竟从前的独王山脉并不像现在这般荒芜，那是的独王山脉可是满山遍野的青葱草地和树林。

一旦失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这途中也没见苏獙有多努力的修炼提升啊，为什么法力会提升的这么快？

短暂的惊讶过后，秦月便冷静下来，对苏獙这飞一般的提升速度感到疑惑：“为什么，你的法力可以提升的这么快？”

苏獙把撑在下巴的双手分开来，而后缓缓的将上衣褪去，将后背展示在了秦月面前。

只见在苏獙白皙的后背上，有一双黑色的流云翅膀纹在肩胛骨的位置上，看到这对翅膀，秦月柳眉微皱，没看出来端倪。

“有兽焉，其状如狐而有翼，其音如鸿雁，其名曰獙獙，见则天下大旱。”苏獙见秦月没看出端倪，轻声说道：“我出生自狐族中变异种族的獙獙一族，而我们一族的族人从出生开始就被分配了今后的人生，我之所以会在独王山脉的范围内出现就是因为独王山脉中出现了旱魃，而我就是被分配来铲除旱魃的。”

“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獙獙一族只要待在大旱地区，就会自然吸收大旱地区内的天地法力来自行提升，就是为了在朱雀段巅峰，我们獙獙一族觉醒了特有的能力之后铲除带来旱灾的妖兽。”

“这就是为什么我修为提升如此之快的原因。”

苏獙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来历后，将衣服穿好来，坐在秦月对面看着秦月那被火光照的通红，却依旧看起来冰冷的五官，道：“简单来说，我的作用就是铲除独王山脉的旱魃，旱魃铲除，我自然也就没有了活在世上的意义。”

听了苏獙的自我总结之后，秦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从一旁的帐篷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青云镜或者唐语歆醒了过来，见状秦月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从帐篷里面走出来还在揉着眼睛的青云镜说道：“醒了？轮换的时间还没到呢。”

打了一个大哈欠后的青云镜点了点头，坐到苏獙身边含糊的说道：“睡不着了，做了一个噩梦，怪吓人的。怎么样，你们困吗？要不你们去休息吧，下半夜我一个人来守就好，就别吵醒语歆了。”

苏獙和秦月摇了摇头都表示自己现在还不困，青云镜见状只好点点头，伸出手放在篝火边上暖起手来。

“你们之前就这样坐着，什么话也没说？”青云镜抬头看了看秦月和苏獙两人，他们对视了一眼后秦月说道：“我们聊了一下关于未来的打算。”

“未来的打算吗？”闻言，青云镜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而后问道：“那你们以后的打算是什么？”

似乎是预知到青云镜会追着问，秦月说道：“我以后打算到生肖大陆之外的地方去看看，这个世界这么大，不可能只有生肖大陆这一片地区。”

“你呢？”青云镜看向苏獙。

“我？”苏獙指了指自己，说道：“我以后可能会像张大伯和曾医师一样，加入某个组织，去各个地方执行任务，当一个英雄一样的人。”

听着苏獙的回答，青云镜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苏獙竟然会有这样的目标，而坐在苏獙对面的秦月看着苏獙，心中满是复杂的心情。

“我想想啊，我未来的打算……”青云镜听完两人的打算后，说起来青云镜离开守月之乡的原因就是为了出来寻找弟弟的下落，他将脖子上的吊坠拿出来，看着吊坠说道：“我可能先找到弟弟的下落，然后在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嘴上虽然这般说着，但是找到弟弟青云图南的下落之后需要做的事情，其实青云镜早就想好了，当初与父亲约定好了要当上生肖殿门主的。不过这个目标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太过遥远，而且太不切实际了，所以就没有说出来。

“原来你还有一个弟弟啊，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苏獙听见青云镜的回答，有些惊讶，而后目光放在了青云镜手中的那个吊坠上。

对于青云镜有一个弟弟的事情，秦月也是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想必这中间的缘由牵扯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才不愿意说出来吧。

“嗯，我是有一个弟弟，叫青云图南。小的时候因为调皮乱跑跑不见了。”青云镜点了点头，对于青云图南失踪的原因，他选择了隐瞒。

已经恢复了记忆的苏獙自然也不傻，从青云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和语气上的变化揣摩出了青云镜在隐瞒着什么，不过也不会去追问。

就这样三人又进入了沉默的氛围，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秦月有些顶不住了先行一步到帐篷里面睡觉去了，只留下苏獙和青云镜两个男生坐在篝火旁守着剩下的夜。

一夜无话，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伴随着天空中鸟叫声，唐语歆和秦月逐渐睡醒了，见到两人醒过来，青云镜和苏獙就把篝火熄灭，递给两位女生准备好的早餐。

简简单单的吃过早餐后，四人继续上路。

二十里路的脚程，听起来远但走起来还是有不短的距离，不过还好，因为苏獙掌握一些恢复的法术，在赶路的过程中众人并不会觉得很累。

二十里路的路程在第三天傍晚时分走完，众人也是来到了独王山脉的中心地区的出入处。

独王山脉中心地区使用一种很罕见的石头铸造出了一面高耸无比的高墙，青云镜他们站在高墙前方宛若一颗巨树上的蚂蚁一样渺小。

不过虽说独王山脉因为旱魃出世的原因导致中心地区之外都变成了荒漠，但在独王山脉中心地区的出入处还是有着不少人进进出出，并且在入口处有着十分严格的检查，像是在提防着什么一般。

入口的长龙排了差不多十米的长度，青云镜看着前面的长龙，不禁感慨道：“这种情况下的独王山脉居然还有这么长的队伍啊。那个请问一下，你们来独王山脉都是为了什么？”

一边感慨着，青云镜拍了拍前面那位兄弟的大腿问道。

前面那人回过头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秦月，正准备开口对她的行为感到不爽的时候，秦月伸出手将那人的目光引导向了青云镜，那人低头一看，青云镜正对着他边笑边挥着手。

见状那人即将出来的话也是咽回了肚子里，认真的回答起青云镜的问题来了：“是为了独王山脉一周之后举办的克因学院新生赛啊，难道你们不是为了看新生赛来的？”

闻言，青云镜摇了摇头，那人抬头看向秦月，秦月也是摇了摇头。

不过那人口中提到的克因学院确实是青云镜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旋即青云镜问道：“新生赛？难道克因学院已经招满人了？”

“没，这新生赛就是招人用的。”那人无奈的回答。

“这样啊，谢谢你。”察觉到那人表情上的细微变化，秦月直接抢过青云镜的话道谢起来。

听秦月道谢，那人摆了摆手转过了身去。

接下来他们并没有讨论关于克因学院新生赛的事情，等待了半个小时后终于是来到了入口处，经过了检查之后便通过了入口，走进了独王山脉的中心地区里面。

这天夜里，罕见的没有看到月亮升起来，但夜空中依旧是满天的星辰。

按照青云镜他们商量好的守夜规律，现在坐在篝火边上守夜的正是秦月和苏獙，他们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旁边简单搭建起来的帐篷里青云镜和唐语歆已经沉沉的睡去。

听着苏獙的话，秦月没有说什么，她看着苏獙的双瞳，很难想象几天前还像一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的玩耍打闹的苏獙，找回了记忆之后竟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中充满了不属于他这个身体年龄段应该出现的沧桑和释然。

“你这话，是不相信青云镜那个傻子吗？”秦月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再次张口说道：“青云镜那家伙真的会让你跟那旱魃一起消失吗？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那家伙的性格你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既然已经成为了伙伴，青云镜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你的，再说了你现在才什么修为，玄武段四阶，距离朱雀段巅峰差的还远呢。”

苏獙的眼皮微微垂下，在他的眼中秦月看到了一抹释然和不舍：“自从遇见你们，经历了希祠村中的事情后，这几天我头痛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想必你应该也留意到了，曾经失去的记忆也是慢慢的重新出现在我的脑海当中。”

距离青云镜他们离开希祠村已经有两日的时间，这两日来他们按照着曾云给的那张地图前行，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而且途中休息的时间里青云镜还特地拿出了之前在梧凰城里买的那张地图，跟曾云的这张地图仔细的对比了一下之后发现，若是按照梧凰城的那张地图前行，他们现在估计要比现在的进度慢上一倍不止。

秦月看着眼前跳动的火光，余光扫到了苏獙的脸上，捡起脚边的枯枝随意的拨动了一下篝火，火星飘起来，劈里啪啦的声音也是随之响起来。

“我一直都很想问一下，之前在希祠村中，你帮唐鸿转移诅咒到语歆身上，语歆除了外表上的变化之外，想必还有其他更加严重的代价吧？”秦月脸上的表情表现出来十分随意，就像是在讨论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显然，秦月并没有觉得苏獙口中的主角指的是唐语歆，反倒觉得说的是他自己。

“在那些记忆中，我隐约的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安排着我这一生的人生轨迹，当中我就听见了我这具身体所能承受的最高的法力强度，就在朱雀段巅峰。”

“而一旦我到达了朱雀段巅峰，潜伏在独王山脉的旱魃就会因为我的原因，被消灭。而我，也会随着旱魃一起消失。”

“所以我才在想，如果我不去提升自己的法力，是不是就不用跟着旱魃一起消失，是不是就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是不是的与你们联系一下，看看你们走到了什么地方，看到了什么风景。”

他身体慢慢往后靠去，眼看着就要往后倒去的时候稳住了身子，目光看着那漫天星辰说道：“如果，有人告诉你你未来的成就最多就到朱雀段巅峰，你会不会放弃修炼，选择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普通的过完这一生？不冒险，不争名夺利。”

苏獙并没有直接回答秦月的问题，反倒是发出了感慨的语气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但是秦月又怎么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她放下了手中的枯枝，木头的响声也是不再响起，寂静的旷野中秦月看着苏獙，说道：“这个人，说的是你自己吧？”

说完，苏獙便将自己身上的法力释放了出来，感受着苏獙身上释放出来的法力波动，秦月有些吃惊，苏獙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竟是已经到达了跟自己一个程度的朱雀段一阶！

从他们遇见苏獙到现在才多久，不到两周的时间，从玄武段四阶直接提升到了朱雀段一阶？！这个速度，让现在天下第一的天才来也只能甘拜下风。

“呵。”苏獙轻笑了一声，将身子的重心往前靠，双手合十的撑在下巴上，双手抵在膝盖上，看着篝火中的火光，说道：“为什么你的直觉可以这么准？”

“你所说的是怎么回事？”秦月没有理会苏獙的反问，直接进入主题的问道。

而苏獙听见秦月的问题，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瞳孔中火光跃动着，缓缓张开口说道：“果然还是被你察觉到了，不愧是朱雀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