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客
“好的前辈，请跟我来。”少女恭敬地道，走在秦漾身前为其带路。
借着跟在少女身后这一空档，秦漾细细观察着四周，不难发现，这整个赌斗场底部除去做战赌之用的圆台外，外围这剩余的空间就更像是让参与战赌者做站战前准备与休息之用，一路走来，秦漾还发现每隔数丈就有一扇石门，并与自己所打开的那扇石门无异，几扇石门相间处也有着一个如秦漾身前这般着装的少女站立。
除此之外，单论他所看到的，在这外围区域驻足的就足有上百人，这些人举止各异，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结群讨论，有的在观望圆台之上的战斗，但唯一一致的是，他们都将自己的容貌遮掩起来，脸上不是戴着面具，就是蒙着面巾，有的甚至将整个头部包裹起来，只露出眼睛与鼻子，显而易见，这些人也是与和自己一样来此战赌的。
“明白。”
尽管这些规则李笑不下一次向他强调过，但秦漾还是很耐心地回道。
“那就好。”方化说完，随即指向室内不远处的另一个石门，“这个门的后面，就是真正的赌斗场地，你按照我说的做，就可参与赌斗了。”
少女在此停下脚步，恭声道：“前辈，这里就是列战台，是为战赌者安排赌斗场序的地方，赌斗场内一共有七个列站台，这是其中的一个，您是擂战者，可以优先上场，您将擂战牌交予这位童恒前辈，让他为您安排便可。”
“前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少女说这话，就已是准备要离开了。
“没有了，多谢。”
告别了少女，秦漾转身走向列站台，来到台后一留着短短的胡须，眼中带着些许沧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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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面前，开门见山道：“请问可是童恒前辈？我是来此参与擂战的，这是擂战牌。”
说着，秦漾就从储物袋拿出银色圆牌递了过去。
列站台周围的武修，在看到秦漾递出的银牌后，目光纷纷在秦漾身上停留。
在星盛赌斗场，挑战者没有银牌，银牌是擂战者的标志，在秦漾亮出擂战牌的一瞬间，其擂战者的身份展露无疑。
身处于一众武修的盯视，秦漾很容易就看出这些人眼中有意或无意流露出的贪婪，这种贪婪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与那些饥饿不堪要拿他祭口的凶兽甚是相似！
秦漾很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只因在战赌中，擂战者隐隐是吃亏的一方，来此战赌的人又大多数奔着赚钱来的，只要不是脑子缺根弦的挑战者都会选择有把握战胜的对手，也是因为这样，参与擂战的人才会远远少于挑战者，擂战者也才能优先上场，虽说如此，但还是有不少强大有自信的武修参与擂战并取胜的，但总体来说，还是输多赢少。
此外，再加上秦漾从来到此地开始就毫不掩饰自身刚步入灵旋境的修为，就让他很难不被人盯上。
童恒表现得倒很是平淡，接过圆牌，走程序般地说道：“说出你的称号，真实修为，赌斗的形式和赌斗阶台。”
听到称号二字，秦漾不假思索的道：“夜客，灵旋一重初期，普通赌斗，中阶赌斗台。”
赌斗场的称号，是每个战赌者必须要自起的，称号可以是一时的，也可以是永久的，这由战赌者自己决定，为了保护战赌者的隐私，赌斗场方每次都会询问，而在赌斗场中，同一个战赌者换数个身份参与赌斗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嗯？”
听到秦漾如此开口，这次不仅仅是在场武修，就是为赌斗场做事多年，对各种情况早已见多不怪的童恒也仿佛是听错了一般略微惊讶的看着秦漾。
“夜客小兄弟，你确定选的是中阶赌斗台？这可是要跨一重境界战斗的赌斗阶台，你貌似刚进入灵旋境不久吧。”虽然童恒知道这并不属于自己的职责范围，但还是好心提醒道，他此时心中认定长相“老实”的秦漾肯定是一个赌斗新人，又或是受人误导才选的中阶赌斗台。
然而秦漾却似乎并不领情，“我确定。”
他当然知道这是要跨一重修为赌斗的阶台，但这又如何，要不是怕灵力消耗得太快，秦漾甚至都想上高阶赌斗台试一试。
从李笑口中，秦漾得知，赌斗场战赌还分不同形式和不同阶台，而阶台从低到高划分为初阶赌斗台，中阶赌斗台，高阶赌斗台和终极赌斗台。（为避免啰嗦，赌斗形式介绍见于文末）
初阶赌斗台要求擂战者与挑战者境界必须相同，中阶赌斗台要求擂战者接受高于自身境界一重的挑战者的挑战，往后推之，高阶则是两重，而跨越三重境界接受挑战者挑战的，就是终极赌斗台！
擂战者选择的阶台越高，那么挑战者所需的赌资也更多，初阶赌斗台只需要两者拿出同等价值的赌资，中阶需要挑战者拿出超过擂战者赌资的两倍方才可以挑战，高阶更是提升到了五倍，至于终极赌斗台，已是达到了惊人的十倍！
挑战者拿出的赌资越多，就意味着擂战者获得的奖励越多，这样的奖励看似诱人，但事实上能够吃下的擂战者却少之又少，先不论其他，光是越级战斗这件事上就让九成九的武修望而却步。
再说那童恒，听到秦漾再次肯定的回答，也没再多说，用一枚不知从何处拿出来的淡紫色晶体往那擂战牌上一划，一道肉眼可见的紫色划痕随即出现在牌上，而后又慢慢淡化消失。
随后，童恒便唤来身后一名男子，低声对其说了几句，那男子听后，拿出一块白布和一根狼毫笔书写一番，放入台后一个小型圆阵内，白布也随之消失不见。
秦漾还没来得及感叹这小传送阵的奇妙之处，童恒便将擂战牌递回秦漾，道：“你所在的是六号擂台，场上接近中央的位置，该如何赌斗应该不用我与你说了，等场上的所有战赌结束，就可以上场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谢谢童前辈。”秦漾接过擂战牌，道了一声谢后，直接忽略周围那些贪婪到刺眼的目光，转身走向圆台边缘处观战。
“我第一个挑战，都别跟我抢。”
“滚，只要老子上场，那个什么夜客的，直接给他打成夜壶！”
“都给爷爷让开，谁敢抢我第一轮，就是和我霸熊看不开！”
还没等秦漾走远，身后传来的一阵阵嘈杂声响也是让他咧了咧嘴。
虽然挑战次序是由赌斗场自己安排，但，真就觉得“老实人”好欺负吗？
……
赌斗场的下注点设置在观战席东西南北四面的中央处，此时，就在西面的下注点，众多人围聚在此，一块七尺长宽，一尺厚的方形投影灵幕上，数十行字段的下方缓缓的浮现出一行极为显眼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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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体。
“六号擂台，普通赌斗，中阶擂战，擂战者：夜客，灵旋一重，当前赔率1:3，挑战者：未知，当前赔率1:1”
而随着这一行紫色字体的出现，瞬间就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夜客？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没有印象，应该是新来的吧，又或者是哪个家伙又换了一副新面貌重新来过，谁知道呢？”
“齐兄，此人灵旋一重就敢参与中阶擂战，说不定是真有自信呢？要不，咱押他赢？”
“梁弟，见识还是过于浅了，这种人我见多了，总以为自己掌握点底牌绝技什么的就可以越级赌斗了，但最后还不是被人针对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大败而归？相信哥，赶紧全押挑战者，不然待会儿赔率降了，可别怪哥不带你喝汤啊。”
围在此处的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细听一会儿都能知道这些人对这名叫做夜客的擂战者并不看好，下注也几乎全是押在了挑战者上，只有少数剑走偏锋的人押在了夜客上，可押的钱数也并不多。
就在这时，一个长着两片厚厚的香肠嘴少年带着一个相貌平平的雀斑少女挤了进来，香肠嘴少年二话不说，直接从储物袋拿出一个鼓鼓的钱袋，放在那庄家老者的面前，道：“我全程押夜客，直到他赌斗结束。”
李笑这一举动，直接就引起周围众人的一阵嗤笑，目中不是讽笑，就是怜悯，内心中更是不约而同的响起一道声音：自己人又怎么样，还是太年轻。
李笑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不服气地报以一瞪，心道：“我漾哥岂是你们能懂的？”
来之前秦漾就提前告知李笑他要取的称号，李笑自然知道‘夜客’就是秦漾的。
可接过老者递来的注签后，李笑神色却是顿然一苦，只见这签上面刻着：4448号注。
虽说上面的数字只是代表着本日的第几个注数，并无多大的意义，但李笑还是觉得这也太不吉利的点，怎么会这么赶巧，4448号，还有比这更衰的数字吗？！
本想跟老者商量一下能不能换一根签，但看到后者不耐的脸色，李笑还是止住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只好带着秦小存离开人群，在观赌席找到一个中间靠前的位置坐好，静静等待着秦漾上场。
“漾哥，我可是把塞在脚底的私藏都押上了啊，今后是吃土还是吃肉，就看你了。”李笑攥紧手中的那根注签，仿佛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中有些忐忑地祈祷了起来。
还在圆台边缘观战的秦漾当然听不到李笑的心声，就算听到了，也只会摸着下巴暗自反思：“脚底藏钱，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玩笑至此，言归正传，赌斗场的战斗来得快，去的慢，但终于，待到所有的擂台缓缓落下，象征着这不知第几场的擂战的结束，新一场的擂战又将开始。
看着前前后后数十个武修从圆台上或完好无缺地走出，或缺胳膊断腿地从台上跳出，又或毫无意识地被人抬出……秦漾神色平静，虽然赌斗场严禁杀人，但也没有规定不能在对方认输之前做一些杀人之外的事，例如将你废掉，打成白痴，亦或是断你一条胳膊腿，这些都是大陆所有赌斗场默认的，也是最能体现这片大陆弱肉强食的地方，早已明白这些道理的秦漾，内心也同样是掀不起丝毫波澜。
武道一途，若不持谨思周虑之心，命不久矣；若常含贪生畏进之念，行不远矣！
赌斗形式简介：
普通赌斗（赌资不翻倍）：无时间限制，将敌方击败或打落擂台即为获胜；
时限赌斗（赌资翻一倍）在普通赌斗的基础上限定一个时间的赌斗，在这一限定的时间内战胜敌方或被其战胜判定胜负；
时倍赌斗（赌资每获胜一次翻一倍）：擂战者在限定的时间内不被挑战者击败（也可直接将其击落擂台），随着时间倍增，获得的赌资也会倍增。倍增的赌资由赌斗场出；
地狱赌斗（又叫多敌时限赌斗，赌资第一轮获胜翻两倍，往后每获胜一轮再翻一倍）：在时限赌斗的基础上增加挑战者的赌斗，简单来说，就是限定的时间里擂战者第一轮就面对两个挑战者，往后每获胜一轮，下一轮所面对的挑战者都会增加一人。翻倍的赌资由赌斗场出。
注1：每次擂战获胜，赌斗场方都会给一小段投注的时间，可一旦一炷香时间过去赌斗场方依旧不派人上场挑战，那么之后每过一炷香的时间，擂战者都能够获得十倍赌资。而这些赌资由赌斗场出。
注2：赌斗场通常会设置断战员截断赌斗，以防止赔率过高，擂战者过强，赌斗场面临重大损失的情况，后文也会介绍。
注3：擂台上禁止杀人，但若是一方带有杀意，另一方也可直接下杀手，最终对错交由宣裁决断。
注4：赌斗场禁用机关暗器以及丹药、毒等具有增损效果之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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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方兄。”秦漾真诚道谢，别人敬他一尺，他也会敬人一丈。
方化见此，脸上也是带上一丝和气，道：“为了保证战赌者的隐私，待会儿我离开后会在门外等待一刻钟才会离开，不管你此前有没有做过伪装，但我劝你最好不要以真面目示人，这样很危险。”
秦漾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得体，面容清秀，约有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女面带拘谨的看着自己。
“嗯，我是第一次战赌，我是擂战者。”秦漾对这应该就是方化刚才就有提到过的专门为新来的战赌者引路的侍女礼貌说道。
眼力极好的秦漾同样可以看到这样的银甲守卫在观赌席上每隔一段距离平均地分布着。
“我刚才说的，你都明白了吗？”方化很快就将秦漾带到了一个石室之内，再次开口道。
秦漾当然明白方化是好心提醒自己，既而再次表达了谢意。
方化走后，秦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将近透明的薄片，覆在脸上，来到室内的铜镜前，催动灵力，对着自己的脸一阵揉搓，不出多时，一张肤色微黑，脸型偏方，眼神有些涣散的面孔便映在了铜镜前。
再次确认一遍全身没有可以暴露的破绽，秦漾便迈走近那道石门，待走到石门边，门后那一阵阵细微的声音便被秦漾捕捉到，秦漾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那股将要按捺不住的激荡，随即推门而出。
这场景，不可谓不壮观。
“前辈，您是第一次来参加战赌吗？”
秦漾观望没多久，近处便响起一道带着恭敬的女声。
凑近铜镜看了看自己这张标准的憨厚老实脸，就是秦漾自己也不禁感叹自己很是“老实”。
这也是“相随幻”与其他易容术相比的优势之处，不仅单凭一张薄片就能随心所欲地更换面貌，改变气质，而且此术持续时间还极长，只要秦漾不出手解除，一年之内都无法可破。
如秦漾一般不遮掩面部的也不下少数，但彼此间都心如明镜，都很清楚对方十有八九是经过易容的，毕竟，战赌本身就是一件吸仇恨的事，不管输赢，都避免不了会被观众席上一部分输了钱的人记恨上，在赌斗场内他们自然无法乱来，但出了赌斗场，就很难说了。
易容后一脸憨厚的秦漾倒是没有引多少人的注意，少女也很快就带着秦漾来到了一个外置内空，约两丈长宽，半圆形的实木制成的招待台前，这半圆台前也是聚集了不少人。
“哗~”
刚一打开石门，一阵此起彼伏的喧哗声就迫不及待地钻入耳洞，秦漾定睛望去，这是一个极其宏大的观斗场，如赌斗场外表形状一致，其内也仿佛是置身于一个宏大的橄榄球内，那近乎占据整个平面的七分之六，约有一人高的巨大椭圆形高台上，数十个小型圆台接连升起，随着圆台上一个个武修比拼的开始与结束，围绕着整个圆台或坐着、站着或蹲着的看客在一阵阵竭力的叫喊声中喷涌着火热的情绪，而在圆台外围，则是围绕着一圈手持刀具，身披银甲的守卫。
用“相随幻”易完容，秦漾又换了一套崭新的大众便装，再将溯世密裹起来，不再束于背上而是固定在腰间，这样一来，已是与先前的样貌再无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