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炼道

秦漾见着此状，无奈一笑，将房门一关，继续坐到房间中央的木凳上，慢慢将思绪拉了回来。

然而，还没等秦漾坐下没多久，秦小存却是搬起一张木凳坐到秦漾旁边，秦漾转过头去，刚要发问，却是看到小姑娘急着张动嘴唇，脸上还浮现些许的自责。

（哥哥，是不是白天的时候小存又给哥哥添麻烦了，哥哥不要烦恼了好不好，小存以后一定不乱花钱，不把重要的东西随便拿出来。）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坐在桌前的秦漾的脸庞上，秦漾右手不断翻转、把弄着一块刚盖过手掌的一块三角玉石，目光却是游离在其它地方，平静的脸庞时而困惑时而茫然，一幅颇具心事的模样。

白天的经历还在脑海中清晰浮现，秦漾的心绪却是久久无法平静下来，这一次的杀戮，是除禁运期间那些并非自己动手造成伤亡之外所杀的人最多的一次，虽说这些人各有罪孽，但这却是足足三百多条人命，就这么亲手被他了结，他的心神不免浮起波动。

但导致秦漾如此表现，绝不是因为他心生悔意，更不是畏惧杀戮，而是秦漾疑惑为何自己经历过这般血腥的屠杀之后心境还能如此沉静，淡漠得掀不起一丝波澜，就像是理所应当如此一般。

，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所以才会说出刚刚那一番话。

“小存，不是你的原因，哥哥只是有一些事想不明白。”秦漾强扯着笑容，对着秦小存道，随即缓缓转过头来，吐出一口闷气，面色渐渐归于平静。

然而就在这时，一双柔软的小手却是紧紧地抓在他的手臂之上，秦漾疑惑地看向小姑娘，神色却突然一震。

此时，小姑娘的明眸竟不知何时通红不已，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委屈的神情中竟满是心疼之色。

（那么久以来，什么事都是哥哥一个人承担，哥哥一个人太辛苦了，小存不想看到哥哥这样子，小存不想那么没用，哥哥有什么烦恼，小存一定全力替哥哥解决，哥哥，和小存说一说好不好。）

“……”

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秦小存，秦漾竟哑然无言，他的所有作为，都是为了保护小姑娘，一切的肮脏与罪恶他承受就好，他只希望小姑娘在开开心心地成长起来，永远天真无邪，心思单纯地活下去，这是他身为哥哥必然要尽到的职责，也是他这个哥哥的心愿，但他心里也清楚，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跟在他身边，小姑娘早已见过太多的罪恶黑暗，就算是再单纯的心总有一天也会变得成熟，只是令他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竟是如此的措不及防，亦或，小姑娘早已变得万般懂事，只是自己这个过于溺爱妹妹的哥哥没有注意到罢了。

“小存，哥哥要跟你说声对不起，竟是没有注意到我家小存都长得那么大了，已经为哥哥考虑了这么多，哥哥很开心，真的很开心。”秦漾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直直地看着秦小存那红红的明眸，认真道：“小存，哥哥答应你，以后哥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哥哥会找小存一起商量。”

眼见着秦小存脸上渐渐流露出欣喜，秦漾也是开怀一笑，旋即沉吟了半晌，这才幽幽开口道：“小存，你觉得，哥哥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吗？”

秦小存在一旁睁大这眼看着秦漾，虽然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坚定地张嘴：（哥哥才不是喜欢杀人，每一次都是他们惹到哥哥头上，哥哥才动手的！）

“可是，白天的时候哥哥杀了将近三百个都没有惹到哥哥的人，他们有罪是没错，但如果举着这种大义之旗就可以随意杀人的话，以后岂不是随意编造一个借口想杀便杀，而哥哥却仗着修为比他们高，就私自了结他们的性命，甚至，哥哥心中……还有些畅快之意，如此，哥哥是不是一个嗜杀之人。”秦漾对着秦小存说话，目光却是有些闪躲。

（才不是！）

一阵剧烈而又急促的晃动从秦漾手臂传来，秦漾愕然地望向秦小存，只见小姑娘此时倔强地噘着嘴，激动地张嘴道：（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秦漾默默地望着眼前激动的小姑娘，心中无奈一笑，暗道小姑娘的回答还是太主观，太情绪化了，然而，当这一想法刚升起，下一刻，从秦小存嘴中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秦漾神情一滞，双目一睁，整个身心皆为之强烈震颤。

（小存相信哥哥，不管哥哥说什么，永远都是对的，不管哥哥做什么，就算是错的，也是对的，就算别人觉得不对，小存也一样觉得对。）

秦小存这番话看上去孩子气十足，但仿佛是一把钥匙，将秦漾闷困已久的心锁骤然解开，一股豁然通明之感在秦漾的心中悄然荡开。

是啊，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复杂，完全是自己想得太过复杂，才导致越陷越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杀戮本就避免不了，是对是错又何如，我问心无愧，就算别人指责不对又能怎样，我说他对，便是对！

不受匡缚，随本心走，修行之路自然顺通，至于那一丝掌控与支配生死的快感，任你如何滋长，我随我心，只要站得正，就不会变成杀戮狂魔，就阻不了修行之道！

思绪纷飞间，秦漾只觉得仿佛有一个难解之结在心中悄然解开，躁闷的情绪也不知何时消散不见，突然间，整个人都有些神清气爽起来，而更令秦漾惊异的是，他的修为在这种心境之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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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小的增长，朝着五重巅峰又迈进了一大步！

“小存，你可真是哥哥的福星！”

感受体内的变化，看向一旁在激动下小脸都变得微微通红的秦小存，秦漾内心逐渐升起一股浓浓的感动，神色兴奋间下意识不受控制地捧起小姑娘的小脸蛋，重重地亲了一口。

而当这一口亲下去时，一股如兰般的淡淡清甜馨香钻入秦漾鼻中，温软嫩弹的肌肤令得秦漾内心轻轻一颤，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当即松口回身，装作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淡定模样。

老天佐证，我秦漾这一口亲下去真没什么意思，只是一时太过于激动产生的下意识行为，况且我秦漾也觉得哥哥亲一下妹妹的脸没什么吧，虽然这一亲还是第一次。

然而，一边的秦漾没当回事，可被秦漾强捧着亲了一口的小姑娘却是仿佛被施定身术一般，整个娇躯紧紧绷紧，许久过去都不见动弹一下，被某个始作俑者不解地摇了摇后这才娇躯轻轻一抖，原本微微通红的脸蛋却是更增红润，快速低下头，似是不敢与某人对视。

“小存，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哥哥亲了不开心，下次哥哥不亲了好不好。”

此时浑然不觉的某人神色突然一紧，不由得伸手抓着小姑娘的双肩，努力低下头去想要与小姑娘对视，与她解释清楚。

但不这样做还好，当其双手碰到小姑娘的柔肩时，那娇柔的身躯却是骨头软化了一般倒在某人的怀中。

“……”

眼见着眼睛微眯，小脸微红的秦小存，秦漾眉头一皱，片刻过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色一惊，几乎是带着笃定的语气道：“小存，哪里不舒服，快和哥哥说。”

（……）

大约半刻钟后，昏黄的烛光下，秦漾与秦小存坐在桌前，两人相距不过两寸，却见秦漾时常扭头看向秦小存，而后者却是明眸紧紧盯着桌子上的空气，小脸上的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红霞，而若是细心留意不难发现小姑娘的目光不时转向秦漾所在的方向，却在看到那到身形的瞬间又收了回来。

秦漾当然注意到小姑娘的小动作，但此时的他心中更多的却是疑惑，他在小姑娘身上查探不到任何的异状，但小存自那之后就一言不发，无论他怎么问，小存就是不愿意回答，直到现在，他俩坐在这里都没有对过一次话，倒是让他感觉极为尴尬。

为了尽快结束这一尴尬的现状，秦漾觉得有必要找一个秦小存感兴趣的话题，然而，过去好一会儿，秦漾都找不出来一个。

有了！

就在一筹莫展之时，秦漾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小存，话说，从离开落槐村之后就没有将你的面貌恢复过来，来，让哥哥看看这么久过去，小存变了多少，要是变成黄脸婆，哥哥就不要喽。”秦漾先是将小姑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笑着说道，言及最后，还做出一脸惧怕的表情。

（哥哥，不要丢下小存，小存不要变成黄脸婆，快让小存看看现在的样子。）秦小存眼见着秦漾这般言语，再也不顾其它，将小脸凑到秦漾近前，也想快些看看自己的现在的模样。

“好好，哥哥不会丢下小存。”秦漾轻笑道，淡红的灵力浮现在手，伸出手轻轻拂过秦小存的面庞，随着淡淡的灵力游动在秦小存的脸颊上，秦小存的样貌正在渐渐发生着变化。

化解‘相随幻’并不需要手法揉捏，以自身灵力注入，薄片便会自行散解。

不过一会儿，随着秦漾手掌移开，秦小存的真正面容便是呈现眼前。

“……”

然而，看着眼前这张脸，霎时间，秦漾的身体骤然呆滞，嘴巴不受控制地缓缓张大，眼球差点要瞪出来，这一表现，与凡人目睹鬼神一般无二。

时间缓缓流逝，望着那张面颊，秦漾却犹如一个木桩一般连同着表情始终未有变动，终于，就在秦小存那被吓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中，秦漾将双嘴缓缓闭合，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语气中含杂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小存，这，真是你吗……”

（本章完）

.

难道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如此漠视生命的人？

秦漾不由在心里暗自问道，这次与之前有所不同，死于他手的更多的是一些修为低弱，甚至是没有修为的人，对于这些人秦漾自然没有同情心，但让秦漾在迷茫中感到不安的是在斩杀这些弱小的人时自己淡漠的内心悄然间萌生出的一丝微弱得难以察觉的掌控和支配生死之感……

得到秦漾的同意，秦小存小嘴开心地咧起，小跑进入秦漾的房间后，直接就飞扑入秦漾几乎没有躺过的床上，小脸在被子上舒服地揉搓不止。

“……”

只见小姑娘此时身穿一件轻薄的白色棉质上衣和一条浅青色丝质长裤，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皙纤柔的胳膊抱着一个椭圆的睡枕，小巧的脚丫在一双轻巧棉鞋的裹盖下足尖略显不安地轻轻扭动着，红润的下唇被洁白的贝齿轻咬，小姑娘睁大着的清澈明眸中满是央求之色。

离开甘家后，当天深夜，秦漾所在的房间内。

这种感觉让事后反应过来的秦漾倍感不适，而秦漾不停地尝试着寻找引起这种情绪的来源，但思来想去还是得不到明确答案，久而久之，一丝丝躁闷逐渐在秦漾心中滋生，缭绕在心头，始终无法化开。

“此前不管如何我都绝对不会产生这种念头，今天第一次经历百人杀戮就无形中出现，难不成我真是一个嗜好杀戮的人？还是说我不该这么做？”

秦漾目光探去，只见着门上的深色的窗纸正显露出小半个脑袋，眼见此状，秦漾将心中的躁闷尽然收敛，轻轻一笑，当即起身，将房门打开，门外之人也出现在眼中。

（哥哥，小存不困，今晚可以待在哥哥的房间吗？）

“没问题，进来吧，不过可不能太吵闹哦。”秦漾宠溺笑道。

（嘻！）

摇了摇头，秦漾迅速地将心态调整好，刚要继续思索，可就在这时，房门外却响起了几道轻轻的敲门声。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房屋外却突然迎来了一道身影。

秦漾见状，微微一愕，随后才明白过来，小姑娘跟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就算是自己掩饰得再好，哪里能看不出他此时的烦杂心绪，而自己在回到此处后也是与小姑娘说明财不外露的道理，虽然秦漾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小姑娘在意识到是自己才是一切事端发生的源头后，还是内疚了好久，现在又是看出他此时异常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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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存，这么晚了，睡不着吗？”

小院内本就只有秦漾和秦小存两人，这人不是秦小存还能是谁。

此时间，秦漾的眉头微微皱紧，沉沉地吐了口气，他知道，这绝不是可有可无的问题，如果现在不将这个问题解决，往后一定会在他的心里留下心结，更严重点甚至会产生心魔，对他的修炼造成毁灭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