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鬼魈
街道上一片寂静，鸦雀无声，似乎连虫子都远离了万家！
许久不见的万屠户，神色凝重，从正屋走了出来。
这雄壮高大的汉子，踏着无声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前院。
放在前世，万和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太低端了。
现在他也懒得看。
他有些无奈。
万和从小就神神叨叨的，有主意的很。
“一会儿回来让他早点睡。”
他打定主意。
重伤初愈，熬夜对身体不好。
随着万屠户离大门越来越近，他的身子渐渐抖了起来。
从开始的轻微发抖，到后来抖得如筛糠一般！
难道他在害怕？
与之相对的，是他绝对平静的目光。
“你太急了。”
万屠户看了一眼腰间，沉声道。
他的手正用力地按在腰间的杀猪刀上。
这把往日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杀猪刀，正在疯狂地跳动！
好像极力想要从刀鞘里挣脱。
力道之大，让人难以置信。
“再等一等。”
万屠户抬头看着大门，站定不动。
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大门，看破了门外的黑雾，正在与黑雾里的怪物对视！
黑雾愈发烦躁，翻滚不休，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头鬼魈，往日里都避开了万家，今天这是怎么了？”
万屠户剑眉一耸，心下不解。
鬼魈，外城黑夜里的危险之一。
晚上在外游走的人碰上它，通常尸骨无存。
好在，这头鬼魈胃口不大，往往几个月才出现一次。
更重要的是它怕光，有所准备之下甚至可以加以克制。
不过万屠户显然没有借助火光的意思，他就那么静静站在门后，和门外的鬼魈对峙。
……
时间慢慢过去。
对万屠户的忌惮让鬼魈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
但不知道今天万家有什么在吸引着它，这头怪物始终不肯退缩。
黑雾一点点从门缝里渗了进来。
明明是无风的夜晚，却很快就爬满了万家的前院。
万屠户的脚下，渐渐被黑雾淹没。
从上方看去，他就像站在一片妖异的，翻滚不休的黑色海水里。
“始终还是难以善了啊……”
万屠户低叹一声。
黑雾之后，大量的血水从门缝里淌了进来！
试探过后，鬼魈要进来了！
万屠户松开了按在腰间的手。
他的身子不再抖动。
血光乍亮！
杀猪刀迫不及待地从刀鞘里跳了出来，像一轮血红色的新月。
刀身上浓郁的红光流转不休，像化不开的噩梦！
这把刀，看起来竟然比门外的鬼魈更加邪异。
也不知道，万屠户到底用它杀了多少生灵？
门上的血越淌越急，像小瀑布一样挂下来，数不清的面孔哀嚎着在里面挣扎。
那都是被鬼魈杀害的人！
地上的血慢慢鼓起来，有什么就要从中生成！
蓦地。
万屠户跳了起来。
血海里伸出十几只血手，挥舞不止，徒劳地抓了一个空！
“呼……”
万屠户深吸一口气，雄壮的身躯半空中大字型伸展开来。
流畅，自然，像是要嵌进清濛的月光之中。
猛地。
他的四肢诡异收缩，身体蜷曲，在空中缩成了一个黑球。
连着那把邪异的杀猪刀一起！
“万仞……”
“屠灵！”
完全无视了院子里的血海，万屠户向着大门之外，挥出了密密麻麻的刀光！
那些血红色的刀光，像一群嗜血的鬼怪，啸叫着，雀跃着，欢呼着冲进了门外的黑雾！
唰！
唰唰！
唰唰唰！
数不清的刀光，将黑雾一块块分割开来。
黑雾无助地翻滚，像屠宰台上待宰的牲畜！
“吱！”
一声凄厉的吼叫，黑雾当中，现出了了一头猿猴一样的怪物。
这头怪物全身苍白肿胀，像在水里泡了多少天的尸体，仰起的脸上，七孔流血！
“消失吧，你不该来这儿。”
万屠户面无表情地挥动屠刀，粗大的血光接天连地，狠狠斩了下去。
……
万家院子里的黑雾，血水，潮水一样退了出去，转眼间变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万屠户站在大门后，沉默不语。
那些黑雾血水，都被门外鬼魈分成两片的尸体吸了进去。
他没有继续追击。
怪异不灭！
这头鬼魈今天虽然被他杀死在这里，但用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
即使将它的尸体扬灰挫骨也一样。
“这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
没等万屠户整理出头绪，
“嗝！”
他打了一个饱嗝。
不，是他手上的那把杀猪刀！
这把邪异的血刀，不知道吃到了什么。
血光艳艳，险些要滴出来。
显然是得到了好处，这时候乖的如同一条狗。
“算了，再来再杀就是了。”
万屠户将刀插回刀鞘，转身迈步。
横断城让人闻风丧胆的鬼魈，在他这里不比杀一头猪更难！
“还是赶紧让小和睡觉比较重要。”
……
万家周围的黑雾散去，周围的人家完全没有发现什么。
发现了也没人管。
就连万家自己都静悄悄。
万屠户从迈出房门到战斗结束，谁都没有惊动。
“小和……”
他准备敲门的手停住了。
从窗户上，已经看不到那个模糊战力的身影。
“睡了吗……”
没灵力了，用不上。
“就没有一个活的吗？”
里面不时有低沉的喘息声传出来，粗重，沉闷，带着野兽般的低吼！
无形的恐怖从里面散发出来，让附近的黑暗更暗，染上了血腥！
……
这些妖怪的遗留物，不是炼丹就是炼器的材料。
万和随手将一块手指长的尖角扔出去，打在墙上叮叮当当掉到地上。
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
当年，蜀山掌门曾经评价过万大长老:“这人看起来儒雅随和，内里实际上刚毅果决，是个勇猛精进的性子。”
夜色更深。
尤其是万家的周围，漆黑如墨！
不知道何时，万家竟然被浓重的黑雾笼罩了。
“再往前看看吧，看到下一层的入口再说。”
万和背起双手，昂首向前。
路过万和门口，他忽地扭头看了一眼。
“这孩子，又站在地上做什么？”
一个字，莽。
万和肯定是不认的！
一个个走的这么整齐，一点都没有钱员外的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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